這是一種曾經隻能在幻想故事裏看到的神秘生物,是人們的虛構,這次遇見人魚,終於證明十年前的她並不是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人魚這種生物似乎總是在救她的命,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唐柔從心底升騰出對這個物種的無限好感。


    她忽然突發奇想地問,“你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嗎?”


    人魚抬眼看她,似乎對這個問題無法理解。


    她又問,“聽說人魚肉吃了可以長命百歲,起死回生?”


    人魚笑了,一雙淺色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你想試試?”


    唐柔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這不合適吧?”


    “……”他的聲音微微拔高,“你真想試?”


    唐柔笑了起來,安撫炸鱗的美人魚。


    造物主真的不公平,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容貌後,還要給他迷惑人心的嗓音。


    後半夜,氣溫更低。


    隨著時間的流逝,唐柔開始變得昏沉,她從坐在桌子前,再到趴下,再到有氣無力地枕在自己胳膊上,人魚感覺手臂下的雙膝溫度在漸漸升高,她的體溫很溫暖,和冰冷的海水不同,他很喜歡。


    然而漸漸的,這種溫度讓人魚感覺不對,他皺起了眉,仰頭詢問,“你怎麽了?”


    唐柔動了動眼皮,抬手摸向自己的額頭,歎氣,“我好像發燒了。”


    “發燒?什麽意思?”人魚疑惑地問。


    難道是發熱期嗎?她到了交.配季?人類也有交.配季?


    唐柔不知道人魚在想什麽,她耐心地解釋,“是生病了的意思。”


    “你生病了?”


    人魚輕聲重複。


    他坐了起來,伸手學著唐柔的樣子,將掌心貼在她額頭。


    唐柔渾身發燙,被灼熱的感覺折磨,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濕濕了又幹,後背出了黏膩的冷汗,忽然間被人魚清涼的手掌貼著,反而感覺舒適了一些。


    她露出虛弱的笑容,對人魚眨眨眼睛,“你的手很像退燒貼。”


    “這樣你會感覺好一點嗎?”他真誠地問。


    “不知道。”唐柔閉著眼睛趴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麽,拉開抽屜,裏麵還有一包退燒藥。


    沒有熱水,她隻能用冷水捏著鼻子灌下去,喝完之後意識變得更加昏沉。


    很疲勞,清瘦的脊骨突起一節,難受的睡姿讓她即便在半昏沉中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昏沉之間,有道影子慢慢拔高。


    對方伸出手穿梭過她的腿彎和背脊,將她抱了起來,唐柔感覺自己被人動作很輕的放在了沙發上。


    黑暗中,有人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唐柔翻了個身,蜷縮在沙發上,像隻受傷的幼貓抱著雙腿,這是胎兒在子宮時期慣用的姿勢,這種姿勢一般出現在沒有安全感的時候。


    她沒有安全感?


    人魚趴在她身邊,感到困惑。


    怎樣做才能讓她感覺安全一些呢?


    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眸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他如同這個世界的哺乳動物一樣,趴在唐柔腿旁,有意無意地學著她的動作,蜷縮著手臂,將頭埋在雙臂間。


    安全感是什麽?


    他們這類生物從來不缺安全感,也不需要安全感,情感在他們眼中是個偽命題。


    隨著意誌的昏沉,事情發生了微微變化,受傷的魚尾開始自我愈合,即便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無意識催動的自我保護機製使人魚看上去有些不同。


    他的發絲逐漸彌漫上了詭異的金芒,像是蝴蝶翅膀上飄灑的磷粉,玻璃牆外的蔚藍海水中,水母去而不返,去而複返,再次開始用柔美的觸須敲擊玻璃壁,這次比以往更加狂躁。


    四號極度焦慮,一改曾經溫和的形象,企圖發出什麽動靜。


    然而,水母的觸須是如此柔軟,體內90%以上都是由水構成的腔體軟組織生物無論如何都無法喚醒兩個在病痛中沉睡的人。


    與此同時,上百公裏外的霍特丹病毒研究中心玻璃房內,那些從海中打撈上來的銷檔人漸漸發生了變化。


    山田又一次從睡夢中被人喚醒,他快步來到觀測區時,被守在外麵的安全員攔下。


    “大校,您最好不要進去。”


    隔著門板依稀可以看見觀測區厚重的玻璃壁有幾處被砸碎,像是裏麵的人類強行衝了出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玻璃是防彈的,它們是高密度鋼性化玻璃,以人類的力量窮盡一生也無法打破。


    那麽究竟發生了什麽?


    對話期間,幾個人抬著擔架,一個傷重的研究員被送了出來,脖子上流著淅淅瀝瀝的血,肩胛骨一側撕裂,手臂不知蹤影。


    安全員繼續說,“三十分鍾前他們失控了,狀態很狂躁,攻擊了許多工作人員。”


    擔架從山田身旁抬走時,他看到那個女性研究員額頭有個尖細的圓點,沒有失去意識,神色恍惚,驚嚇過度的模樣。


    “她這是怎麽了?”山田問,“額頭上那是什麽造成的?”


    身旁人遞來一個纖薄的平板,上麵播放著監控錄像,山田發現那些人在某一時刻集體失控,陷入了躁鬱狀態。


    他們捶打攻擊這堅硬的鋼化玻璃,用上了四肢和牙齒,甚至用頭骨撞擊,這些看起來都沒有問題,他們的體征還符合“人類”這一生物標誌。


    然而,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其中一個女人脖頸處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結構類似於嘴唇,但不同的是從裂口處伸出的,是狹長而又堅硬的醜陋口器。


    硬化異變的尖銳手指瞬間在玻璃上打出一道裂痕,她接二連三地瘋狂撞擊著,很快,隨著一聲嘩啦脆響,那些玻璃蛛網般皸裂,灑落一地。


    身著白衣的工作人員聞聲趕來後,發現了破窗逃出,站在走廊中行動怪異的異形人類,嚇得想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變異後的女人行動十分迅速,她轉瞬間便將研究員摁倒在地,狹長的刺吸式口器以無法形容的速度插進了那個實驗員的額頭,如蚊子吸血一般,用尖銳的喙部吸取著可憐研究員頭顱中的腦髓。


    組織一旁的工作人員說,“我們對遇難研究員的屍體進行解剖,發現他們的腦髓組織已經消失,腦部呈現出空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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