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妃定定的看了謝滿月一會兒,笑了,“傻孩子,這天底下你哪裏能說得清楚公平二字。”


    在恭妃眼裏這就是兩個耿直的孩子,“高嫁低娶,為什麽要論門當戶對,為什麽中意的就不能在一起,這可公平?數個春秋,寒窗苦讀,堪堪過了應試,一腔熱血都隻能耗費在了六七品的官職之上,半輩子過去還不如世家子弟,同樣優秀的,他們卻已經早登高位,這可公平?這世上啊,公平二字不是這麽算的。”


    謝滿月不能苟同,“這些不是公平不公平,這些是生來就給的,所謂公平與否,是無端要受非議,承受一些本該不是他要承受的東西,明知事出有因卻不能明了,這才是不公。”


    “那你覺得母妃該不該覺得不公。”恭妃嘆了一聲,“我曾為皇上懷過兩個孩子,不過我沒有她們幸運,能生下來,更沒有賢妃和淑妃她們那樣的本事,能把孩子養大,孩子,有些事,你不能跳出了去想是否公允,你得身在其中。”


    這下謝滿月就真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這話了,恭妃再度拍了拍她的手,“如今你們有的,將來會惠澤子孫,太子待瑾瑜的重用你是看得出來,這人啊,得半清醒,半糊塗的活著。”


    ————————————————————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年初六就是遇哥兒的抓周禮,這還是定王府除了大婚那天後第二次這麽熱鬧了,清早謝侯府那兒的人先到的,四嬸趕早過來幫她忙,這邊住屋內,謝遠弘正得意的和謝滿月說著年前書院裏的考試結果。


    謝初漣走了進來,笑著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你怎麽見誰都要自誇一番,這不是還有比你好的。”


    謝遠弘不服氣,“姐姐你怎麽勁誇別人,林家少爺給你什麽好處了,他都是快參加應試的人了能比我差麽。”


    謝初漣微紅了臉,“你胡說八道什麽。”


    “你臉紅什麽。”情竇未開的謝遠弘半點都不能理解姐姐臉紅的緣由,走過來看剛剛換好衣服的遇哥兒,咧嘴笑著又忍不住自誇,“遇哥兒,你以後可要向舅舅學習,將來去了宮中,打垮他們。”


    遇哥兒十分合作的抬手給了他一葫蘆的巴掌,謝初漣在後麵忍俊不禁。


    快到中午的時候客人越來越多了,前廳外已經擺好了桌子,零零碎碎的放了不少抓周用的東西,為了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大紅色的都很明艷。


    除了二公主和趙王爺之外,兄弟姐妹幾個該到的都到了,等喬瑾瑜抱著遇哥兒出來,小傢夥看了一圈,見到前麵站著一群孩子,不理桌子上的東西了,要下地和他們玩。


    大夥兒看著都笑了,哄了半天遇哥兒才肯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旁邊媽媽說什麽好話,心不在焉的拿起這麽又放下,拿起那個又放下。


    抓周本就是圖吉利的,桌子上不管拿什麽都有一番好話,坐了有一炷香的時辰後遇哥兒才爬到一端抓起了一把桃木劍,趙王妃站的近,笑道,“看來是要子承父業了。”


    遇哥兒揮了揮手中的桃木劍扭頭看謝滿月,唯有她知道兒子為什麽選這個,接連三天喬瑾瑜都是拿桃木劍哄他的,拿了就給吃的。一歲的孩子哪裏懂得學武還是學文,他就是下意識的問她要吃的。


    ......


    抓周後宴客廳那兒開席,請的都是自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飯,下午就都各自回去了,隻是到了傍晚,晉王府那兒忽然傳來一個消息,晉王妃回到晉王府後腹痛難忍,腹瀉到脫水,胎氣大動。


    不論事情原委,謝滿月這兒趕緊派了人過去看,又不放心,命人把今日宴席時吃的菜,喝的茶檢查一遍,確認這問題不是出在今日府上的菜上。


    很快晉王府那兒就有消息了,隻不過是把謝滿月派過去的人趕出來了,霜降把來龍去脈一些,謝滿月的臉色微沉,“什麽叫做不受狼心好意。”


    “說是吃了今日宴席的菜才會如此。”霜降隻進了晉王府的大門而已,在前院被趕了出來,她出來的時候正巧是遇到了宮裏來的太醫,後來是和趙王府早一步派來的人打了照麵才打聽清楚事情,“晉王妃回到晉王府沒多久就腹痛了,上吐下瀉好幾回,動了胎氣。”


    “廚房那裏還沒有收拾過,今日晉王妃和趙王妃她們同桌,派人去她們府上問問可有哪裏不適,再把廚房裏那桌的菜留著,壓著冰別壞掉。”謝滿月哼笑,上吐下瀉就是她的問題了,凡事得講求證據。


    ......


    並沒有過去很久,刑部那裏還真來了人,謝滿月沒有出麵,讓李江做主,帶著刑部的人去廚房裏把晉王妃吃過的那桌的菜全部打包拿去了刑部,包括飲用的茶,吃過的糕點,一樣都沒放過。


    入夜喬瑾瑜從宮中回來,又親自去了一趟刑部。


    第二天結果就有了,從定王府的帶走的那些吃食並沒有問題,別說下毒,就是食物之間的相衝都沒有,謝滿月這廂在喬瑾瑜的陪同之下,親自去了一趟晉王府。


    ————————————————————


    晉王妃的確是吐的不輕,不過隔了一天,人看起來就似是消瘦了許多,外屋中有兩個宮裏派來的太醫,昨天下午回了晉王府後上吐下瀉三四回,到了夜半時喝了藥才逐漸減輕,謝滿月這一趟過來帶了些藥,進門沒有看晉王妃,首先就是問那兩個太醫,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何太醫這是第二回給晉王妃看診了,“應是吃了寒食引起的不適。”


    謝滿月笑著點了點頭,“那是要勞煩兩位太醫了,若是積了寒可真不是什麽好事。”


    在太醫這兒問完了之後謝滿月才進內屋,嚴悠芳躺在床上顯得很虛,臉色蒼白,看到她進來又有些怒,“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謝滿月在準備好的墩子上坐下,“還得和你說說刑部哪裏的結果,以免你總是覺得有人要害你,這麽妄想可真不太好。”


    嚴悠芳瞪眼看她,“誰妄想了!”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吃了定王府的宴席才會如此,昨天刑部把宴席上的菜都帶走了,今早刑部的人應該早早告知了晉王府。”


    “那又如何。”嚴悠芳哼了聲,“你把東西交給刑部時難道不用動手腳?”


    “那你就拿點真憑實據出來。”謝滿月很快接上她的話,語氣很淡,“太醫說你是吃了寒食,宴席中可沒有這些,你不如自己多上點心好好想想到底為什麽會碰這些東西。”


    “真憑實據?你要把證據都毀了我怎麽查得到。”


    謝滿月笑了,“也對,那你可更得小心點了。”


    嚴悠芳氣甚,“你!”


    “也別動氣,太醫交代的話可別不放在心上。”謝滿月起身又笑著添了一句,“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嚴悠芳怒瞪著她出去的背影,等人走了,嗬斥一旁的丫鬟,“不是說了定王府的人來了都不許進,怎麽讓她進來的!”


    丫鬟神情閃了閃,能把定王府的下人攔住,哪裏能攔定王爺和定王妃,“是王爺做的主。”


    嚴悠芳語塞,一動氣又覺得頭暈暈的,昨夜到現在沒吃什麽,還臨著害喜,心裏頭一頓的委屈,淚水就冒了出來,“怎麽沒有一件事順心的。”


    ......


    又隔了好幾日之後謝滿月這兒知道了晉王妃上吐下瀉的緣故,出門前來定王府之前在在自己府上吃錯了東西,這事兒和定王府沒關係自然也沒有有人要害晉王妃這一說,隻不過很長一段日子,晉王妃進出門都小心翼翼的。


    謝滿月沒有再理會這事兒,上半年謝侯府諸多喜事,一月底四弟外任,二月初三哥成親,二月底的時候二哥外任回來了,四月的時候謝初幽出嫁,謝家之中四妹的婚事定下了,接下來的就是五妹,這段日子裏,謝滿月沒少往謝侯府跑。


    到了七月的時候五妹的婚事定下來,謝滿月都已經是八個月的身孕,還到謝侯府陪著謝老夫人一塊兒參謀五妹和林家的婚事,末了還要入宮陪陪恭妃,半點沒有即將臨盆的樣子。


    七月宮中賞荷,恭妃因為前段日子偶感風寒病了一場,如今還在養身子沒去參加宴會,謝滿月額外入宮陪她,帶著蹣跚走路的兒子,三個人在小花園的閣樓裏聊天。


    倒是恭妃替她捏了一把汗,“你這麽沉的身子就不要入宮來陪我了。”


    謝滿月笑道,“呆在王府裏也無聊嘛,不如進宮來陪陪您,再說了,馬車出門就這點路不礙事。”


    “你這孩子。”恭妃無奈,“怎麽一點自覺都沒有,你也是,晉王妃也是,她這麽重的身子今日還入宮來賞荷。”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玉京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小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小涼並收藏玉京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