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謝滿月已經駕馬上坡,在向下沖的那一刻,她撐起身子,雙手扶著馬鞍,當著他們的麵,在馬背上倒立了起來。


    抬頭看越來越近的杆子,謝滿月倒立起來的身子微躬起來,本來到這兒是要減速,她卻沒有拉韁繩,而是在馬匹快速飛躍杆子的時候,迎麵要撞上杆子時,謝滿月輕輕一躍,躬著的身子懸空的雙腳過了杆子之後即刻朝下,雙手脫離,在馬背上呈現了一個快速翻滾的姿勢。


    等馬四足落地後,謝滿月的雙腳剛好掛在馬鐙上,握住韁繩,朝著終點奔過來。


    許晟直接看呆了。


    剛剛衝下來那一幕,他覺得定王妃整個人都會被杆子打下來的,她卻以這樣的姿勢越過了杆子,此等馬背上的技藝,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子做。


    許穎也看呆了,她怔怔的看著她到了終點,喃喃,“這不可能。”繼而扭頭看許晟,“大哥,這怎麽可能,她...她剛剛是怎麽跳過來的。”


    那兒士兵已經比較出兩支香的長短,謝滿月的比許穎的長,也就是燒的時間短,她比較快。


    “定王妃勝。”那兒士兵高喊了聲。


    許穎臉色微變,走到了謝滿月的跟前,還是慡快的答應了下來,“願賭服輸,我不騎馬,把大河江山圖繡出來。”


    謝滿月活動了一下手臂,許久不曾這樣,剛剛倒立的時候她險些沒從馬上掉下來,見她這麽慡快,笑道,“你說到做到。”


    “既然我輸了自然不會耍賴,繡就繡,不就是大河江山圖。”許穎哼了聲,“下次我還要和你比,我一定可以比你快的。”


    “沒繡完之前不可以騎馬,願賭服輸,等你繡完了再說吧。”謝滿月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提醒,“你最好還是請一個繡娘回來先教你怎麽繡比較好。”


    許穎鮮少接觸女紅,更不清楚大河江山圖的篇幅到底有多大,甚至得花多少時間繡她都不清楚,若是她知道,恐怕此時就不會是這個神情了。


    許晟看著定王爺帶著定王妃離開,再看妹妹那一臉想要打敗定王妃的篤定,他覺得她是被定王妃給坑了。


    ————————————————


    天已經暗下來了,謝滿月在五營沒有留多久跟著喬瑾瑜回了王府,這兒祁豐的屋子內,下屬前來看他,講起了傍晚的時候練馬場的比試。


    一開始祁豐還聽得饒有興致,可在聽到謝滿月下坡時用的那一招時,祁豐的臉色就不對了,他轉頭看下屬,“你再說一遍定王妃用的是什麽姿勢。”


    “倒立在馬背上翻身過杆子。”下屬嘖了聲,“將軍,您這幹女兒和大小姐是一樣的出色,這樣的身手,怎麽看都不像是兆京城中侯府裏會養出來的小姐,倒像是在軍營裏頭混大的。”


    祁豐沉默了,這個姿勢,這世上能做的人有很多,屬於耍花腔,但是下坡時為了節約時間,會這麽鋌而走險的人卻沒幾個,其中女子更是少。


    很多年前,阿玥才十一二歲的時候,她說要去和孫家小子比試,決不能輸,讓他教她時,他教了她這一招。


    “定王妃的騎術如何。”半響,祁豐問了一句。


    “屬下沒親眼所見,不過聽馬廄裏的士兵說,這定王妃的騎術,沒個十年八年的練不下來,許家那丫頭,以前刁難了別人這麽多回,這次可算是遇到對手了。”下屬說的繪聲繪色,恍若是他自己親眼所見似的,祁豐卻陷入了沉思,定王妃到底有沒有這十年八年的功底,他很清楚。


    隻是祁豐心中有難以置信的一塊在,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一直沒有去想過這個可能性。


    轉頭看一旁桌子上喝剩下的湯,這大骨湯中添的幾位藥很熟悉,都是養生合骨的,她不僅僅是對他的事情熟悉,她還對阿玥的事情也很熟悉。


    祁豐眯了眯眼,屬下以為他累了,退了出去。


    半響,祁豐睜開眼,眼前似乎是迷迷糊糊的重疊著兩張臉,合在一塊兒,就變成了有著定王妃模樣的阿玥。


    ☆、第95章


    到來毫安的第一個月,謝滿月的心思都在老爹身上。


    那一場仗是二月打的,本來這事兒是確信無疑可以勝,用祁豐的話來說,那幫狗崽子太狡猾了,不小心中了埋伏,寡不敵眾。


    祁豐殺了他們頭頭之後身中數箭,後來是讓衝進來的下屬拖回去的,背也不行,一支箭穿透了胸膛,也不能躺在板車上,是架著胳膊在腳上安放了板子一路拖回去,上了四個軍醫拔箭,一共八支,命大,活下來了。


    他是知道自己要中箭了,避開了最危險的地方,護住了右胸又湧手臂擋住了朝他腦袋射過來的箭,當時那場麵,真的是成了篩子。


    保下性命後昏迷了大半個月,又發了一會燒,謝滿月到的時候,其實祁豐才剛醒來沒有多少日子。


    軍營裏軍醫很多,比起兆京來,還是缺傷藥的,這一月的時間裏,謝滿月把帶來的好藥都給了軍醫,讓他不用捨不得,統統都用上。


    上午從王府過來到五營,直接在祁將軍這兒用過來了午飯,傍晚跟著喬瑾瑜一塊兒回王府去,謝滿月要天天看得到他才會安心。


    到了四月底的時候,祁豐還真讓謝滿月養豐潤了,一早謝滿月還帶了一罈子酒過來,祁豐靠在床上,軍醫正換下藥,聞著那酒味,祁豐忍不住看了過來,“丫頭,你帶的什麽好酒。”


    謝滿月掀開蓋子,這香氣頓時在屋子裏蔓延開來,祁豐鼻子靈敏的很,一聞就知道這是什麽酒,“上回不是說都喝光了。”


    “我要不這麽說,你不是天天惦念著。”謝滿月隻在小酒壺裏倒出來了一點,又封上了酒甕,“王軍醫說了,如今你能喝一點,這還是從兆京帶過來的,就這麽多。”


    祁豐看著謝滿月遞過來的小酒杯哭笑不得,這都是海碗喝著才痛快,就這麽一隻酒杯塞牙fèng都不夠,更別說解酒癮了。


    “丫頭,把那一甕都給留下。”祁豐和謝滿月打著商量,謝滿月一聽,直接把端過來的酒壺都拿走了,祁豐趕緊喊住她,“行行行,就這幾口,幾口也行。”他都好幾個月沒有沾酒了。


    王軍醫笑著出去了,屋子裏就謝滿月和祁豐,謝滿月把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端到了床邊放好,拿起碗要給他餵飯,祁豐擺了擺手,“丫頭,我自己來。”


    “你的手還不能動。”謝滿月讓他坐好,“誰讓你這麽擋箭的,你就不會躲?”


    “那時情況多緊急。”祁豐拿她沒法子,張口吃她餵過來的。


    謝滿月哼了聲,“是啊,把命都搭進去就不緊急了,左右你戰死沙場,還有個功勳在,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胡說,我怎麽會把命搭進去!”


    “你這麽拚死的次數還少麽。”


    聽到謝滿月這麽說,祁豐抬頭深看了她兩眼,謝滿月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拿著勺子的手一頓,舀起湯為他,又不知道怎麽做餘下的補救。


    屋子內的氣氛一下沉浸了下來,謝滿月餵完了飯和藥湯,把東西都端到另外的桌子上放好,背後傳來了祁豐的叫喊,“丫頭,來,到這兒來坐。”


    謝滿月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下,祁豐看著她好一會兒,嘆氣著,“聽定王爺說,你還為了大公主駙馬的事和大公主鬧的不輕。”


    “嗯。”謝滿月點點頭,“他本就不是大公主駙馬,受傷一事都還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的,這也不是我要和她鬧不清。”


    “以前她剛認識桃花庵裏的人時,時常往外跑,帶回來的酒也是一壇接著一壇,那時我受了些小傷,喝不得烈酒,她還拜託桃花庵裏的人釀了藥酒給我解饞。”祁豐陷入了思緒回憶裏,謝滿月雙手放在膝蓋上,輕輕的捏著並未說什麽。


    “她的脾氣像我,像她娘親的少,小的時候覺得她這樣長大了不會受欺負,等她長大了,我就擔心她這麽直來直往的,會被別人看不慣。”祁豐的視線在謝滿月身上聽停了停,“行俠仗義的事她喜歡做,打抱不平的也喜歡,還好骨子裏還像她娘親,聰明的,也不衝動。”


    “我呢一直愧對她們母女倆,她娘懷有身孕的時候,我一直在外頭,毫安環境不好,她娘的身子又不大好,都怪我,那時還要她來操心我的安慰。”祁豐的聲音顫了些,帶著些許鼻音,“她生阿玥的時候我都沒能陪在身邊,等我趕回來,她的身子已經不行了。”


    “阿玥那時候才半歲多,她娘親就走了,我一個大男人哪裏知道怎麽樣孩子,當時阿玥又是不好養,整日整日的哭鬧,我又得在喪事結束後趕回去毫安,夜裏她睡不著,我就這麽背著她,一路把她背到了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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