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這番話不無道理,外人看來,定王爺和定王妃就是在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自家人不幫,偏要聲張什麽正義,難道不是一個笑話。


    喬瑾銘的反應比雲珠想的來的淡,雲珠另有所指道,“大哥,你別忘了當年那方昭儀是怎麽害死嵐妃的,你對小九這麽好,我也沒見得他有做什麽回報的事,,有其母必有其子,大哥才要小心。”


    她非善類,定王妃夫婦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雲珠是恨透了他們,若不是他們,父皇和大哥,還有母後,怎麽會做出這兒樣的決定。


    喬瑾銘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有一件事兒他是信了雲珠所說,一旦她回去大公主府,必不會就這麽算了。


    ......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快四更天了,喬瑾銘要去早朝,雲珠又坐在那兒,開始思量起要早點出宮,而這頭兆京城外幾十裏路遠的一個小鎮上,也是四更天的時辰,天還灰濛濛的,雲殊帶著蘇合香和雲靈出了客棧,後麵跟著謝滿月和喬瑾瑜。


    備足了幹糧,一路送出了小鎮,快中午的時候他們到了河畔,謝滿月下了馬車看著蘇合香,“本想著你們可以回桃花庵,但是現下的情形,那裏是不能呆了,你們往南,尋一處環境清幽的地方安家落戶,大公主不會找到你們。”


    “那你們。”雲殊看著謝滿月,那一種熟悉感揮之不去,“依大公主的脾氣,我們走了,她會捏著你們不放。”


    “她要捏著就捏著唄,隻要你們走了,兆京的消息傳來了,大公主駙馬就是已死之身。”謝滿月笑笑,“你們走的遠遠的,不要回來了,我和王爺就不往下送你們,到時候怕讓人沿路打聽到。”


    謝滿月拿出一個箱子給他們,“這兒有一些盤纏,你守著,尋找好地方住下來了記得給我送信,若是還釀桃花酒,每年可得給我寄一些過來。”


    蘇合香走過來輕輕的抱了抱謝滿月,“謝謝你,你和阿玥一樣,都是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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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無以為報,三言兩語說不清的,不如什麽都不說,各自放在心裏就好。


    目送了他們離開,謝滿月沒有急著上馬車,而是走到了河畔旁的樹下,抬眼看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麵,轉身看喬瑾瑜,“真的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喬瑾瑜走過來,站在她的左側,稍微靠前些護住她,語氣中並沒有任何的疑問,“沒有。”


    謝滿月瞪了他一眼,也是被他給折服的沒脾氣,好歹問一下啊,問一下她才能說。


    意會過來她的意思,喬瑾瑜配合的問,“關於大公主的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桃花庵沒有出事前,她曾經有數次攔截過雲殊,雲殊待她疏遠有禮,她得寸進尺。”謝滿月說著,微微一怔,“到的時候明明人已經死了,身體都涼透,怎麽還能救活,那兒滿地都是血。”


    是了,她為什麽會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人是她趕到之後埋的,她能這麽及時的趕到也是因為聽聞有山賊洗劫山腳下的村子,怕他們出事,趕著過去。


    可饒是如此,那時候距離山賊洗劫也已經過去小半天,確定沒有呼吸,臉色都發青了的,怎麽還能救活?


    謝滿月沒有接著往下說,驀地抬頭看喬瑾瑜,“我能確定,當時雲殊是真的死了,否則我...否則祁姐姐也不會埋了他。”


    死透了的,呼吸都沒了,還請什麽大夫過來瞧呢。


    喬瑾瑜摟住她,謝滿月還在繼續往下想,“這樣的話,就算是神醫也救不活了,為什麽大公主帶走雲殊後,能把他救活。”算一算這時間前後,她埋下雲殊沒都久就應該被掉包了,可上下山都沒有看到人,他們是何時在的。


    “也許,在你之前她的人就已經在了,這世上是沒有假死藥,可雲殊傷的那麽重,那狀態,有本事的大夫,開的藥讓他陷入昏寂,豈不是就似是死了。”喬瑾瑜替她分析原委,謝滿月微微一怔,隨即就想通了,在什麽情況下能這麽及時的做這些事,並且在她之後及時把人帶走,她在上下山時還沒有任何的端倪,唯一的解釋就是大公主的人早就已經在桃花庵裏了。


    謝滿月神情裏一抹恍然,她當時是先看到雲殊渾身是血,身體又冰冷僵硬,伸手觸及鼻子底下,一探沒有呼吸,她也慌了,“祁姐姐發現了這麽多的血,也不一定全是雲殊的,她是故意要讓祁姐姐發現雲殊死了,祁姐姐把人埋了之後,她再把人帶走,誰都不會懷疑到她頭上去,可往後的日子裏也不可能不被發現啊,畢竟祁姐姐也是有初入宮廷,很多場合能夠遇到。”


    謝滿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眼底閃過一抹錯愕,無端的,背後升起了一股冷意。


    大公主為什麽能掐準了時間上山去,為什麽能掐準了祁玥過去的時候在桃花庵,又為什麽能把雲殊及時帶走。


    容貌未變,隻是失憶而已,大公主何來這麽大的自信覺得這件事不會被人揭穿,這世上還有一個祁大將軍家的小姐對雲殊他們很熟悉。


    除非,她也死了。


    喬瑾瑜發現她有些不對勁,握住她的手,剛剛還溫熱的,這時候卻是冰冷的很。


    “怎麽了?”


    “相公。”謝滿月回過神來,一個一個的想法閃過,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我...你說,大公主為了雲殊,還會做出什麽樣的事。”


    “若是這麽想沒有錯,山賊洗劫桃花庵後,她一定是第一時間就到了桃花庵裏,她既然對雲殊愛慕有加,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喬瑾瑜說了一半,自己也愣住了,如此推算下來,既然是臨時性起的意,怎麽可能會在身上備著藥讓雲殊先服下後再等祁玥過來,這藥,怎麽也得是提前就準備好了的。


    再往下想,整件事就耐人尋味了起來,山賊洗劫的事兒誰能提前預知,要是能提前預知就不會死人了。


    大公主趕著過去,也不知道雲殊受傷了,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要準備,也該是傷藥,而不是目的性這麽強的藥,還是刻意的把人留在那兒,等著祁家大小姐來過之後,埋了人,以為他死了,再挖出來另外找人埋下,掉了包。


    這麽說,大公主去的時候就知道雲殊受了重傷,那她從何得知,官兵去的時候都不知道桃花庵裏的傷亡,山腳下的百姓當時又麵臨遭遇打劫後的困境,跟不會去在意桃花庵裏的情形。


    謝滿月不敢繼續往下想,這一切都是假設,隻是她和王爺的假設,可好像,唯有這樣的假設,整件事才說得通,否則,哪兒都是疑惑,哪兒都覺得不對。


    “相公,你記不記得,大公主並不知道合香的存在,她也不知道雲殊已經和合香成親三年了。”


    喬瑾瑜抱住了她,“嗯,記得。”


    謝滿月覺得喉嚨裏幹涸的不像話,她咽了咽,“那...要是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對雲殊很熟悉,知道桃花庵很多事,大公主會怎麽辦。”


    ......


    河畔邊,一月中的時節,初春,柳樹上已經開始冒小嫩芽,微風一陣襲來,正中午的風並不顯得這麽冷,樹旁安靜的很,謝滿月抬手回抱他,喬瑾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可她心底裏,隱隱有了對這個猜想的回答。


    半響,喬瑾瑜開口,“我和大公主相差七歲,四歲那年,母妃還在,有一次我偷偷溜去禦花園內,躲在假山後本來是要等嬤嬤來找我,等著等著困了就睡著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被別人的求饒聲吵醒。”


    當時才四歲半的喬瑾瑜躲在假山後,小心的攀上石頭,就在假山旁樹叢後麵,他看到當時才十一歲的大姐姐站在那兒,幾步遠的地方有個小宮女跪著,兩側有幾個年長的宮女。


    她們手裏拿著針,還拿著棍子,在大姐姐的授意之下,這幾個年長的,還是打那個小宮女。


    他那個角度看不到小宮女的神情,隻知道過去了好一會兒,她從求饒到隻會哼哼,隻聽其中一個宮女說,“公主,她沒氣了。”


    大姐姐一臉嫌棄的看著那宮女,“抬走,扔了。”


    喬瑾瑜嚇到了,躲在那兒一動不敢動,但是大姐姐臉上那猙獰,在他幼年的記憶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麽些年,她身邊服侍的人時不時要添,說是服侍的不好,打發走了,但到底還有沒有命,不得而知。”


    謝滿月還記得大殿上大公主說過的那些話,共事一夫,她們回來做什麽,雲殊的命是她救的,那就是她的人。


    如果沒有把雲殊他們及時送走,留在兆京的話,恐怕合香和雲靈根本活不下來。


    謝滿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由不得她不信,如今再往回去想,算上陸雪凝的事,她的死也許並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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