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瑾銘和皇後對看了一眼,“這事兒官府是沒辦法替這母女解決了,她們要狀告的人,官府也做不了主。”


    雲珠此時才對太子的話在意了起來,她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皇後,“什麽事是官府做不了主的。”


    皇後定定的看著她,“雲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


    屋子裏靜謐了好一會兒,雲珠臉上的神情一變,強笑,“兒臣能有什麽事兒瞞著母後您呢,沒有的事。”


    “那你可知那母女二人由刑部尚書帶到宮中時,要狀告的是誰。”


    雲珠的呼吸一滯,“是誰?”


    皇後見她還不肯說,嘆息道,“雲珠,她們要狀告的,正是你啊。”


    屋子裏又陷入了一片靜謐,雲珠眼底閃爍著,又是一抹執拗,她抬頭看皇後,“母後,兒臣救駙馬的時候可不知他是不是已經成親,兒臣與駙馬感情很好,所以也不介意他那些過去,既然唐禮是兒臣的丈夫,那麽以後也還是兒臣的丈夫,這一點,絕不會變。”


    她怎麽知道雲殊是否成了親,她不知道,即便是她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二十的年紀,雲珠還是覺得他沒有成親,她才是他的妻子,不論是否失憶,不論以前是怎麽一回事,現在她是他的妻子。


    “所以你當初瞞著我們,說唐禮是在路邊所救,從懸崖上摔下來的,還不知是什麽身份,就是為了不讓你父皇與本宮去查他的事,是不是。”皇後計較的不是現在幹清宮中的那母女倆,而是在意八年前雲珠說過的那些話。


    雲珠抿了抿嘴,“兒臣不是有意瞞著母後。”


    “他是當年山賊洗劫村落時活下來的人你為何不說,是怕你父皇派人去查的時候有人過來認他,是不是。”


    雲珠仰頭看著皇後,神情堅毅,“母後,兒臣傾盡全力的救他,就是因為兒臣喜歡他,兒臣並不在意他的過去是什麽,也沒有派人去查過,母後,這婚事是您和父皇親自下的旨意為兒臣賜婚的。”


    是賜婚的,聖旨不可廢,那就是她的駙馬爺。


    皇後眼底閃過一抹失望,這邊一直坐著的唐禮忽然起身跪了下來,“求皇後,讓臣見見那母女二人。”


    ————————————————


    皇家的一張臉有多重要,皇上自己就是一個很重臉孔的人,人是刑部尚書帶過來的,後麵還跟著小九夫妻兩個人,那母女二人,看起來羸弱的樣子,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喬瑾瑜很會挑時候,十五元宵,宮中好幾位王爺都在,魏王爺也在宮中,這大殿中站了不少人,而坐在上頭的皇上,那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這麽多子女中,他最疼的就是這幾個,太子,大公主,還有小十和淑妃所出的小十一。


    太子要嚴厲教導,兩個小的慣著些,女兒中,養在皇後膝下的大公主自然是更疼愛些,可就是這一份疼愛,現在讓皇上的心情好不起來,當初賜婚的聖旨是皇後擬的,他下旨賜的婚,這皇家鬧起了大烏龍,把有妻有女的人和公主賜婚了,如今人家母女倆告禦狀到了宮中來,皇上這張臉,擱不過去了。


    更過不去的是,公主為了瞞著駙馬的真實身份,連名都給人家改了,官府那兒查不到,都是任由公主自己說的,一晃九年,如今別人入宮來要求公主放人,不要再囚禁著自己丈夫,皇上的臉又沒處擱了。


    皇家的公主什麽時候要做這麽沒臉的事情,哪家來尚主不是求著拜著要把皇家的公主娶回家去供著,那是皇家的身份。


    ......


    大殿中的氣氛顯得很凝重,謝滿月站在喬瑾瑜身旁,擔憂的看著合香,這跪的也太久了,冷冰冰的青石磚上,合香的身子哪裏受得了。


    但是皇上沒有開口說話,無人敢支聲。


    良久之後,皇上終於有了動作,揮手,“去把大公主和駙馬帶來。”


    話音剛落,雲珠她們過來了。


    雲珠是直接奔著進了大殿,太子和太子妃還在後麵,唐禮跟著她隨之步入了殿中,雲珠的眼神已經死死的盯著跪在那兒的合香和雲靈,怎麽會是她們!


    轉而想到了什麽,雲珠轉頭尋找謝滿月的身影,在喬瑾瑜身旁看到了她,神情一抹怨毒,什麽也沒說,直接跪到了皇上麵前,開始落淚,“父皇,求父皇為兒臣做主。”


    謝滿月一愣,轉頭看跟上來的唐禮,和雲珠一樣,他先看到的也是跪在那兒的蘇合香和雲靈,但和雲珠不同的事,唐禮的視線落在蘇合香的身上後就再也挪不開了。


    腦海中仿佛是有什麽要炸開來,回憶裏一直模模糊糊看不清樣子的臉終於幽了輪廓,漸漸清晰,勾勒出眼前這個人的樣子。


    蘇合香跟著轉過身來,看到他的那一剎那,眼淚就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比起雲珠此刻在皇上麵前的哭泣,這小小的一片地方,好像隔出了另外一個世界,隻有他們三個人,蘇合香怔怔的看著他,清淚從她秀美的臉龐上滑落,無聲無息的表達著她的情緒。


    而打斷雲珠在皇上麵前哭訴的是雲靈的一聲喊叫。


    大殿中響起雲靈清脆的聲音,雲珠轉過頭去,看到跪著的小姑娘朝著唐禮飛奔而去,撲在了唐禮的懷裏,一聲一聲的叫著爹。


    一瞬的,雲珠忘記了哭,就連呼吸都要忘記掉,她眼底裏滿是那小姑娘撲在唐禮懷裏的畫麵,讓令她最為崩潰的還不是這一幕,而是下一刻,唐禮微蹲下身子,把這個孩子抱在了懷裏。


    記起合香就等於記起桃花庵中當初發生的那一幕,那幾個山賊把她拖入屋子中,而他最無能為力的那一段回憶。


    懷裏的孩子一直在喊著爹爹,唐禮低頭看去,那一張酷似合香的臉,和小時候的合香生的十分相像。


    唐禮抬手去摸蘇合香的臉,每碰觸一寸,他對她的回憶就浮現一寸,這麽熟悉的人,在他的回憶裏消失了九年,他都不曾想起過她。有時隻在夜深人靜時,夢寐中會有人那樣叫過他。


    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麽兩兩相望,竟讓雲珠有了那樣的錯覺,好像任何人都無法把他們拆散。


    大殿之中,皇上的臉色更難看了,剛剛自己女兒還哭訴了和駙馬的真摯感情,轉眼看到這一幕,真是戳心的難受。


    站在這兒的謝滿月看著這一幕,心裏頭為雲殊和合香高興,後麵還隱隱參著對後麵不可預計事情的擔憂,轉過身看大公主那兒,雲珠已經站起來了,不知什麽時候擦幹的眼淚,冷聲開口,“來人啊,把駙馬扶起來,別什麽不知名的人都來這兒認親,這孩子是不是駙馬的還不知道,當初桃花庵遭到山賊洗劫,她失蹤八年,誰曉得是哪裏來的野種冒充。”


    蘇合香神情一怔,看大公主的眼神裏有了一抹難以置信,她單純的人生中,前十七年在桃花庵中,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後九年在大木山中,也沒有遇到過像大公主這樣心懷歹毒,用以最大惡意去揣測別人的人。


    唐禮懷裏的雲靈可沒她娘親這麽溫柔,她扭頭瞪著雲珠,“你胡說什麽,明明是你搶了我的爹爹,搶走我的娘的相公,你為什麽要搶走我爹爹。”


    “沒有本宮他早死了。”雲珠哼了聲,“他被人埋在墳裏的時候是我派人挖出來的,我救了他的命,那他就沒資格選擇,他的命都是我的。”


    唐禮尚未記起全部的事情,但這些也夠了,他拍了拍雲靈的肩膀,把她送回到蘇合香身邊,起身看著雲珠,還是那樣溫文爾雅的神態,隻是頗冷了些,“我的命是公主救的,公主若是要討,我可以把命還給你。”


    雲珠一愣,剛剛盛氣淩人的氣勢直接掉了一半,淚水又再度湧了出來,“唐禮,你說什麽?”


    連著謝滿月看著也為之一愣,她從未看到過大公主這樣,楚楚可憐的站在那兒,望著雲殊,急需要有人上去攙扶她一下才能站得住。


    如果是半年前,她這樣唐禮一定會上前扶她,可現在,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唐禮一臉疏遠的看著她,“多謝大公主的救命之恩,若是公主想要收回,我願意把命還給您。”


    “你在胡說些什麽,我怎麽會想讓你死。”雲珠眼淚撲簌的往下掉,“我們是夫妻啊,你怎麽能這麽做。”


    這世上就是有這麽一個人,讓大公主兇狠不起來,拿他沒有辦法,可她又放不下。


    ......


    “雲珠。”皇上威嚴著聲音喊了聲,簡直是看不下去了,把皇家公主的臉麵都丟盡了,為了這麽一個人竟然還能在大殿之上哭成這樣。


    “父皇,他是我的丈夫,是您賜婚的人,您要為兒臣做主啊,兒臣並不知道他已經成親的事實,兒臣待他真心實意,這些年父皇和母後也都看在眼裏的,他隻能是兒臣的駙馬。”雲珠轉身到了皇上麵前求道,末了,指著謝滿月這兒,語氣裏一抹憤然,“不知九弟妹安的是什麽心,讓小九陪著她去做這些事,找來這個兩個人說是唐禮的妻子和孩子,誰都知道九年前桃花庵被山賊洗劫,早就人去財空,怎麽還會有人活著,更不能找得回這樣的人,還給唐禮生下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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