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想範氏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下被激怒了似的,猛的抬起頭瞪著謝仲仁,“你們謝家,可真是欺負人了!”


    謝仲仁眉頭一皺,“你說什麽胡話。”


    範氏把帳本一扔,起身看著他,“我哪裏說錯了,大房那兒遠卿成親的時候下了多少的聘給林家的,如今遠榮的才多少,咱們二房是比不過大房,這也就算了,如今三房那兒滿月要出嫁,老夫人往她那兒添的銀子,比長孫女還多了一千兩。”


    “大房要繼承這侯府,四房那兒老夫人疼小兒子,給的也不會少,如今就咱這二房,合著上不上下不下,最受委屈。你那位子都多少年了,侯爺都沒替你動一動,如今長孫回來了,即刻就安排上了差事。”


    範氏一股腦兒的吐露著不滿,她心裏受得氣多得很,這也看不慣,那也覺得不公允,“好了,那天宮裏頭來下旨,那丫頭抗旨不遵,老夫人竟然還縱著她了,要知道這事兒惹怒了皇上,連帶著侯府上下你們都得跟著受影響。是,她在外流落了九年找回來的,可也不是這麽慣著法,如今又一道聖旨來了,全家上下竟沒一個覺得她當眾抗旨有錯,她就是個惹事精,往後指不定還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範氏說著說著開始哭了,她坐了下來在那兒捶胸,“我就是心裏頭委屈啊,我們遠榮差著遠卿哪點差的,外任的還給選了這麽個地方,還有我們城兒,往後我們幽兒的婚事就更不好說了。”


    她嫁入謝家十幾年,最初六年跟著他外任去了,也不是沒有過少女的心,可柴米油鹽的日子,往上往下的比較逐漸讓她失了當初那點女兒家的心,謝侯府不缺銀子,說起日子來,各房過的也不差,可有些事就是經不起比較,長子得力幼子受寵,夾在中間的就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她恰好就嫁了這麽一個男人。


    “這有什麽好哭的,都是要當婆婆的人了還在想著這點事,你也不想想滿月嫁給九皇子後對謝家的好處。”謝仲仁氣的,如今也不愛多說她,眼界是越來越窄了,心也是越來越狹小,一門心思拽著這些事,要不是她生了三個孩子,有時候氣起來,謝仲仁真想休了她。


    “好處,這好處還能輪得到我們?”範氏哭夠了,剜了他一眼,也沒指望丈夫能怎麽安慰自己,“你就是什麽事兒都想的太好,到最後沒一樣做好的。”


    謝仲仁氣笑了,“你再這麽作弄,傳到爹和娘那兒,我看你當了婆婆之後再被禁足,在你兒媳婦麵前是得多丟人。”


    範氏紅著臉,也不知是哭的還是因為他的話惱的,瞪著他,“你這麽早回來做什麽。”


    “你還記得問這個。”謝仲仁這麽早回來是有好消息要說,被她剛剛一哭,說的興致都沒了,語氣也寡淡了許多,“光祿寺卿將要致仕,推舉了我。”


    範氏眼前一亮,忘了剛剛那點負麵情緒,忙追問,“什麽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和我提一下,好讓侯爺替你去說一說啊。”範氏一下拔高了音量,這都兩個月了,想使勁都使不上。


    “沒準的事有什麽好提的,再說了,傅大人已經推舉過,何必再讓爹去說,別人看著是官大壓身。”謝仲仁看她這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就覺得自己的決定下的沒有錯,不告訴她才好,告訴她了,天知道她會折騰些什麽出來。


    “這年頭什麽不是官大壓身,現成的不用那就是蠢。”範氏叨嘮著還想念叨一句,轉念一想,神色又是一喜,“這麽說,現在是推舉上了?”


    “嗯。”謝仲仁淡淡的應了聲,“下月就換上去。”


    “這麽好的事兒你怎麽現在才說!”範氏哪裏還有什麽不高興的,六年了,終於往上動了動,這些日子也真是喜事連連,“過幾天遠榮就成親了,下月正好辦個宴請。”


    “辦什麽。”謝仲仁嗬斥,“遠卿回來府裏都沒有辦過,如今公文還沒下來,你誰那裏都不許去說,尤其是範家。”


    範氏被他這麽嗬斥,愣了愣,又要委屈,謝仲仁卻是冷冷的告誡,“你若不聽,到時候幾個孩子來求都沒法子。”


    範氏麵色一白,隨即想到了很多年前剛生下老二時和他大吵一架,當時寫的那休書,到現在還放在侯爺那裏。


    見她終於安分下來了,謝仲仁離開了屋子,範氏還坐在那兒麵色發青愣著呢,丫鬟進來稟報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


    “夫人,範家那兒老夫人過來了。”


    範氏精神一抖擻,趕緊收拾了一下,“去請過來。”


    ————————————————


    玉溪閣這兒,謝滿月拿到了謝老夫人那兒派人送過來的一箱帳本,一份舊的嫁妝單子,還有一把鑰匙。


    負責傳話的秋彤說道,“二姑娘,這是三夫人庫房裏的鑰匙,裏麵放著的是三夫人當初嫁到謝家來時的嫁妝,您何時空了,自己前去看看,這兒這些帳,是三老爺和三夫人幾間鋪子裏的,老夫人說了,如今這些都交由二姑娘自己打理。”


    “多謝秋彤姐姐。”謝滿月讓何媽送秋彤出去,看了一眼帳本,再看手裏頭的鑰匙,起身吩咐,“霜降,你去一趟馬家問問馬家小姐,後日有沒有空,若是有的,我與她的相約改到後日再去。”


    霜降跟著出門去了,謝滿月拿起鑰匙,帶著穀雨朝庫房那兒走去。


    ☆、第70章


    謝滿月和馬茹嫣相約去了兆京城內的小闕河,這兒沿河畔早些年建了幾條河上迴廊,因為工期隻過了一半,另一半都是後來幾年城中那些富商們捐了銀子往下建的。


    因著出銀子的人不少,各自喜歡的又不一樣,所以這兒的有了多種風格的迴廊。


    這倒不影響像謝滿月她們前來賞景,河對岸那兒的連綿山脈才是最值得別人前來的原因,她們尋了一處亭落坐下,馬茹嫣又不少時間沒出門了,整個兒顯得高興,坐下喝著茶,半響忽然記起謝滿月已經訂了親的事,擠眉弄眼的看著她,“你不得了啊,都敢違抗那個,快說,後來你怎麽就答應了。”


    “我敢違抗第一道,不敢違抗第二道啊。”謝滿月隨笑著。


    馬茹嫣嗔了她一眼,“胡說呢,我還不知道,你心裏鐵定是願意的,否則我看啊,甭管第一道第二道,來三道你都照違抗不誤。”


    謝滿月笑而不答,這問題她還沒想過。


    馬茹嫣看著她忍不住嘆氣,“要我說,那地兒的人我一個都還不上,可非要我選擇,我想你這麽做也是對的,那十殿下,真不是什麽良人。”


    皇宮和聖旨都不能明著說,馬茹嫣念念叨叨著,其實馬家和皇家牽扯還挺深的,但是到了馬茹嫣這一輩,也是馬太妃那兒一力要求,馬家的姑娘別再入宮了,太折騰自己。


    謝初華的事馬茹嫣還記得呢,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她也會跟著追悔莫及。


    謝滿月心念一動,“你不是常在宮中走動,那嵐妃娘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馬茹嫣放下茶杯看她,“怎麽忽然想起這個來了。”


    “你也說了,往後去那兒打交道的時候多了,許多事知道的總比不知道的好,心中有底,才好知道怎麽往下做。”謝滿月一手輕輕搭在石桌上,笑著回看她。


    “也是。”馬茹嫣跟著笑了,想了想,“宮中出事那年我還很小,對嵐妃的影響很淺,小的時候見過幾回,隻記得她是個十分溫柔的妃子。”


    “嵐妃的家世並不高,九皇子生母方昭儀的家世也不高,她們是同一批選秀入宮的,從初選過來關係就不錯,據說,當時還是方昭儀先受寵,在選秀結束之後,時隔一年後嵐妃才開始被皇上注意到,這一注意就不得了了。”


    三年之內直接晉封到了昭儀,還沒有生過孩子,這在一個家世身份並不高,長的又不是絕世美人的前提下,後宮中諸多妃子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皇上不是那種沉迷女色之人,當時宮中已經有好幾個皇子了。


    “那也是太妃說的,嵐妃是個極其溫柔善良的人,我想也許就是她的溫柔善良打動了皇上吧,後宮中妃子不算計的能有幾個,嵐妃一時風頭無量,當初還算受寵的方昭儀一下就被比對了下去,不過她們的關係還是很不錯。”到底真不錯還是假不錯,人都死了,誰能論證呢。


    “我聽聞,九皇子能出生,還是嵐妃勸著皇上去方昭儀那兒的。”謝滿月總覺得人不會絕對的善良,那是吃人的後宮,真善良真單純的,她恐怕都撐不過那一年時間再見到皇上,這嵐妃,理應也是聰明的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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