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想重塑肉身，便要以修羅之血洗練全身。”永信說道。
“那要多少修羅血？”
“若是普通修羅，動輒便要上萬。不過若是修羅王，十個便足以。”
“上萬！”蘇羽眉頭一皺：“方丈，晚輩雖不知修羅，但既是三界生靈，與晚輩也無仇怨，若是僅僅為了重塑肉身，便屠戮上萬，晚輩如何下得了手？何況佛門不是以慈悲為懷，如何教晚輩殺人？”
永信隻是笑笑，指了指那佛像說道：“這佛像自空悟寺建寺以來，便一直存在。每個人看到這佛像，都會看到一些東西。有些人看到的是慈悲，有的人看到的是殺意，有的人看到的樂，有的人看到的是悲，隻是不管看到的是什麽，都是人心。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麽？”
蘇羽搖了搖頭。
“與你一樣。”永信說道：“空悟寺曆任方丈，都是從修羅血海中走出來的。隻是殺戮，何嚐不是一種慈悲。”
“方丈可否告知，何為修羅？”
“修羅乃是地界死氣所生。雖是生靈，卻並不貪生，反而以殺戮為樂。這數千年來，常有修羅跑到這九州，每一次都會造成無盡殺戮。你可知，數千年前，這雷州亦是鳥語花香，而非今日這般滿是戈壁。隻是因為每次修羅出世，便會將雷州生靈殺戮一空，以至於這雷州死氣彌漫，生機不存。直到三千年前，釋迦法師在雷州建下了空悟寺。這些修羅才被困在地界，不得外出。”永信說完，生出手臂，指了指手臂上一個火焰狀的標誌說道：“在空悟寺中，這便是地府的標誌。凡是手中沾了修羅血的僧眾，手中都會有這樣的標誌。隻是，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蘇羽聞言，不由得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來，三年前他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鬼師而已。而如今，手中卻已經沾染了成千上萬的鮮血。隻是，便如永信所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是無人站出來，那九州百姓便真的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殺戮原本便是慈悲。
他不由得心生敬意。對這些僧人來說，從削發的那一刻開始，心中便謹記著不能殺戮的戒條。可是，到最終卻不得不拿起屠刀。這中信仰與現世的背離，恐怕無時無刻不再拷問他們的心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蘇羽開口說道。
永信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色，笑道：“鬼穀子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放下屠刀之時，便是立地成佛之日。這恐怕也是支撐著這群僧人的信條吧。隻是這地獄一日不空，這屠刀又怎麽能放下呢？
而對蘇羽來說，或許隻有天界不再侵犯九州之日，便是他放下屠刀之時。隻是，這一天究竟有多遠？空悟寺用了三千年的時間，依然堅守著。而他蘇羽能堅持多久？他與這群僧人一樣，生活與信仰相互背離。隻是，卻又有不得不舉刀的理由。
“願蘇施主能早日放下屠刀。”永信雙手合十，說道。
蘇羽亦是雙手合十，對永信說道：“多謝方丈。”
從永信那裏出來，一個僧人便領著蘇羽去了靈鷲山。這靈鷲山就在空悟寺外不遠的地方。隻是，這座佛教的靈山卻有一種異樣的味道。剛到山腳下，蘇羽便看到大量的僧兵把手。守衛頗為森嚴。
到了山腳下，帶路的僧人與守衛說了幾句話。隨後，便又有一個僧人走了過來。
“蘇施主，後麵便由貧僧帶您上山。”那個僧人說道。
而此前那個僧人則對蘇羽行了一禮，解釋道：“靈鷲山乃是佛門聖地，尋常僧眾不得入內。所以貧僧隻能帶施主到這裏。”
蘇羽點點頭，向那僧人道了聲謝，便繼續上山。
一路上雖然還能看到不少的僧人，可是氣氛卻與山下完全不同。在蘇羽看來，山下的空悟寺便是一處佛門淨土，安靜祥和。而這靈鷲山則充滿肅殺之氣。蘇羽甚至看到一些僧人袈裟上滿是血跡，看起來分外的詭異。然而，當想到這些僧人都是剛與修羅交過手，蘇羽便釋然了。看著一個個身上帶血的僧人正虔誠地誦念著經文，蘇羽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感覺。然而，一種敬意卻油然而生。
很快，蘇羽便來到了山頂上。這靈鷲山更像一個山坡，所以山頂便顯得異常的寬敞。而在這山頂上，一個圓形的石台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那便是輪回台嗎？”蘇羽問道。
那僧人點了點頭：“這便是輪回台。”
蘇羽隨那僧人到了輪回台邊，仔細打量才發現這石台應該是有些年頭了。石台上麵布滿了灰褐色的苔蘚，像是藏匿在深山老林中的古物。
“輪回台乃是地藏菩薩所設。當年他發下宏願，地獄一日不空，便一日不成佛。隨後便借著輪回台去了地府。隻是，即便是到如今，地界修羅依然沒有除盡。”僧人說道。
“有此宏願，已然是佛。”蘇羽朝那石台行了一禮。
那僧人見蘇羽的動作，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隻不過這笑容很快便收斂了：“施主走到石台上吧。我這便啟動輪回台。”
蘇羽點點頭，走上輪回台。隨後，蘇羽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問道：“這輪回台除了地藏菩薩，可還有人用過？”
“除了地藏菩薩，便隻有你了。”那僧人說道：“地藏菩薩曾留下囑咐，未能突破一品，便萬萬不能使用這輪回台。否則有死無生。”
“突破一品？這麽說地藏菩薩已經突破了一品？”蘇羽詫異道。
僧人點點頭：“正是如此。隻是這幾百年，空悟寺都未曾出現過一品之上的修士。所以，這輪回台便一直未動用過。”
蘇羽點點頭。他忽然覺得似乎看見數百年前，一個僧人站在這輪回台上，帶著決絕。他心中其實明白，這一去永無回頭之日。然而，卻還是義無返顧地走了。
而如今蘇羽便要跟隨這先賢的腳步，重走這一條道路。
僧人見蘇羽準備好，很快便將輪回台啟動起來。石台上漸漸出現了一些白色的光線。這光線正是這輪回台的陣紋。蘇羽對陣法也算有所涉獵，隻是他卻絲毫看不出這陣法的含義。這無疑說明當初地藏菩薩的陣法修為遠在他之上。
隨著陣法運行，蘇羽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幻影。這些幻影越來越抽象，最終化成條條簡單的線條。這些線條在蘇羽四周穿梭流轉，形成一個光陸迷離的通道。
蘇羽突然覺得似乎沒有了方向感。在這裏，不要說是東南西北了，便是上下左右都難以判斷。而時間的流逝也似乎有了變化。蘇羽一會兒覺得時間慢的讓人無法適應，一會兒卻有覺得時光飛逝。這樣的感覺幾乎讓人崩潰。然而蘇羽卻莫名地想到，徐達說過當初他師父前往魔界時候，也曾遇到這樣的狀況。
不過，周遭的環境雖然大變，但是蘇羽卻很快靜下心來。他師父曾說過，實力越強受到這通道影響越小。而他如今已經達到了地階，料想應該沒有什麽大礙。果然，隨著他靜下心，這通道之中，漸漸顯示出一條可行的路徑。這路徑眼睛看不到，但是卻直達人心。這似乎便是地階修士特有的另外一種感覺。
很快，蘇羽便順著這路徑走了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羽突然覺得周圍的光陸迷離散盡，露出一個灰褐色的天空。
這灰褐色的天空上，掛著一輪紅色的血月。除此之外，並沒有半點星辰。而在這片灰色的天空下，一片同樣灰白的土地展現在蘇羽眼前。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並沒喲其他任何色彩，也看不到絲毫的生機。看起來，就像是所有的色彩都被抽調了一般。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天空中的血月。
“這裏便是地府麽？”蘇羽喃喃道。
很快，蘇羽便知道了答案。
蘇羽剛踏入這裏，便覺得一股陰冷之氣襲來。這股氣息轉瞬之間，便將蘇羽身上殘留的生機盡數吞沒。蘇羽原本身體隻是冰冷異常，但是被這氣息吞沒之後，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起來。隻是片刻，便成為了一具幹屍！
這樣的感覺讓蘇羽異常難受。而全身的關節也變得僵硬了起來。更重要的是，鬼界也因此一陣晃動，顯然是愈發的不穩定。
毫無疑問，這股陰冷的氣息，便是永信大師所說的死氣。然而，讓蘇羽想不到的是，這股死氣在侵蝕完蘇羽的肉身之後，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深入到蘇羽魂魄之中，想要將蘇羽的魂魄也吞沒！若是說身體的死亡，對蘇羽來說隻是少了一個軀殼。那魂魄若是有什麽閃失，便真的是萬事皆休！若是讓這死氣侵蝕到魂魄，那當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蘇羽不敢冒風險，當即調集全身的力量，將這死氣擋在身外！
“那要多少修羅血？”
“若是普通修羅，動輒便要上萬。不過若是修羅王，十個便足以。”
“上萬！”蘇羽眉頭一皺：“方丈，晚輩雖不知修羅，但既是三界生靈，與晚輩也無仇怨，若是僅僅為了重塑肉身，便屠戮上萬，晚輩如何下得了手？何況佛門不是以慈悲為懷，如何教晚輩殺人？”
永信隻是笑笑，指了指那佛像說道：“這佛像自空悟寺建寺以來，便一直存在。每個人看到這佛像，都會看到一些東西。有些人看到的是慈悲，有的人看到的是殺意，有的人看到的樂，有的人看到的是悲，隻是不管看到的是什麽，都是人心。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麽？”
蘇羽搖了搖頭。
“與你一樣。”永信說道：“空悟寺曆任方丈，都是從修羅血海中走出來的。隻是殺戮，何嚐不是一種慈悲。”
“方丈可否告知，何為修羅？”
“修羅乃是地界死氣所生。雖是生靈，卻並不貪生，反而以殺戮為樂。這數千年來，常有修羅跑到這九州，每一次都會造成無盡殺戮。你可知，數千年前，這雷州亦是鳥語花香，而非今日這般滿是戈壁。隻是因為每次修羅出世，便會將雷州生靈殺戮一空，以至於這雷州死氣彌漫，生機不存。直到三千年前，釋迦法師在雷州建下了空悟寺。這些修羅才被困在地界，不得外出。”永信說完，生出手臂，指了指手臂上一個火焰狀的標誌說道：“在空悟寺中，這便是地府的標誌。凡是手中沾了修羅血的僧眾，手中都會有這樣的標誌。隻是，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蘇羽聞言，不由得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來，三年前他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鬼師而已。而如今，手中卻已經沾染了成千上萬的鮮血。隻是，便如永信所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是無人站出來，那九州百姓便真的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殺戮原本便是慈悲。
他不由得心生敬意。對這些僧人來說，從削發的那一刻開始，心中便謹記著不能殺戮的戒條。可是，到最終卻不得不拿起屠刀。這中信仰與現世的背離，恐怕無時無刻不再拷問他們的心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蘇羽開口說道。
永信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色，笑道：“鬼穀子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放下屠刀之時，便是立地成佛之日。這恐怕也是支撐著這群僧人的信條吧。隻是這地獄一日不空，這屠刀又怎麽能放下呢？
而對蘇羽來說，或許隻有天界不再侵犯九州之日，便是他放下屠刀之時。隻是，這一天究竟有多遠？空悟寺用了三千年的時間，依然堅守著。而他蘇羽能堅持多久？他與這群僧人一樣，生活與信仰相互背離。隻是，卻又有不得不舉刀的理由。
“願蘇施主能早日放下屠刀。”永信雙手合十，說道。
蘇羽亦是雙手合十，對永信說道：“多謝方丈。”
從永信那裏出來，一個僧人便領著蘇羽去了靈鷲山。這靈鷲山就在空悟寺外不遠的地方。隻是，這座佛教的靈山卻有一種異樣的味道。剛到山腳下，蘇羽便看到大量的僧兵把手。守衛頗為森嚴。
到了山腳下，帶路的僧人與守衛說了幾句話。隨後，便又有一個僧人走了過來。
“蘇施主，後麵便由貧僧帶您上山。”那個僧人說道。
而此前那個僧人則對蘇羽行了一禮，解釋道：“靈鷲山乃是佛門聖地，尋常僧眾不得入內。所以貧僧隻能帶施主到這裏。”
蘇羽點點頭，向那僧人道了聲謝，便繼續上山。
一路上雖然還能看到不少的僧人，可是氣氛卻與山下完全不同。在蘇羽看來，山下的空悟寺便是一處佛門淨土，安靜祥和。而這靈鷲山則充滿肅殺之氣。蘇羽甚至看到一些僧人袈裟上滿是血跡，看起來分外的詭異。然而，當想到這些僧人都是剛與修羅交過手，蘇羽便釋然了。看著一個個身上帶血的僧人正虔誠地誦念著經文，蘇羽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感覺。然而，一種敬意卻油然而生。
很快，蘇羽便來到了山頂上。這靈鷲山更像一個山坡，所以山頂便顯得異常的寬敞。而在這山頂上，一個圓形的石台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那便是輪回台嗎？”蘇羽問道。
那僧人點了點頭：“這便是輪回台。”
蘇羽隨那僧人到了輪回台邊，仔細打量才發現這石台應該是有些年頭了。石台上麵布滿了灰褐色的苔蘚，像是藏匿在深山老林中的古物。
“輪回台乃是地藏菩薩所設。當年他發下宏願，地獄一日不空，便一日不成佛。隨後便借著輪回台去了地府。隻是，即便是到如今，地界修羅依然沒有除盡。”僧人說道。
“有此宏願，已然是佛。”蘇羽朝那石台行了一禮。
那僧人見蘇羽的動作，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隻不過這笑容很快便收斂了：“施主走到石台上吧。我這便啟動輪回台。”
蘇羽點點頭，走上輪回台。隨後，蘇羽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問道：“這輪回台除了地藏菩薩，可還有人用過？”
“除了地藏菩薩，便隻有你了。”那僧人說道：“地藏菩薩曾留下囑咐，未能突破一品，便萬萬不能使用這輪回台。否則有死無生。”
“突破一品？這麽說地藏菩薩已經突破了一品？”蘇羽詫異道。
僧人點點頭：“正是如此。隻是這幾百年，空悟寺都未曾出現過一品之上的修士。所以，這輪回台便一直未動用過。”
蘇羽點點頭。他忽然覺得似乎看見數百年前，一個僧人站在這輪回台上，帶著決絕。他心中其實明白，這一去永無回頭之日。然而，卻還是義無返顧地走了。
而如今蘇羽便要跟隨這先賢的腳步，重走這一條道路。
僧人見蘇羽準備好，很快便將輪回台啟動起來。石台上漸漸出現了一些白色的光線。這光線正是這輪回台的陣紋。蘇羽對陣法也算有所涉獵，隻是他卻絲毫看不出這陣法的含義。這無疑說明當初地藏菩薩的陣法修為遠在他之上。
隨著陣法運行，蘇羽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幻影。這些幻影越來越抽象，最終化成條條簡單的線條。這些線條在蘇羽四周穿梭流轉，形成一個光陸迷離的通道。
蘇羽突然覺得似乎沒有了方向感。在這裏，不要說是東南西北了，便是上下左右都難以判斷。而時間的流逝也似乎有了變化。蘇羽一會兒覺得時間慢的讓人無法適應，一會兒卻有覺得時光飛逝。這樣的感覺幾乎讓人崩潰。然而蘇羽卻莫名地想到，徐達說過當初他師父前往魔界時候，也曾遇到這樣的狀況。
不過，周遭的環境雖然大變，但是蘇羽卻很快靜下心來。他師父曾說過，實力越強受到這通道影響越小。而他如今已經達到了地階，料想應該沒有什麽大礙。果然，隨著他靜下心，這通道之中，漸漸顯示出一條可行的路徑。這路徑眼睛看不到，但是卻直達人心。這似乎便是地階修士特有的另外一種感覺。
很快，蘇羽便順著這路徑走了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羽突然覺得周圍的光陸迷離散盡，露出一個灰褐色的天空。
這灰褐色的天空上，掛著一輪紅色的血月。除此之外，並沒有半點星辰。而在這片灰色的天空下，一片同樣灰白的土地展現在蘇羽眼前。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並沒喲其他任何色彩，也看不到絲毫的生機。看起來，就像是所有的色彩都被抽調了一般。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天空中的血月。
“這裏便是地府麽？”蘇羽喃喃道。
很快，蘇羽便知道了答案。
蘇羽剛踏入這裏，便覺得一股陰冷之氣襲來。這股氣息轉瞬之間，便將蘇羽身上殘留的生機盡數吞沒。蘇羽原本身體隻是冰冷異常，但是被這氣息吞沒之後，整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起來。隻是片刻，便成為了一具幹屍！
這樣的感覺讓蘇羽異常難受。而全身的關節也變得僵硬了起來。更重要的是，鬼界也因此一陣晃動，顯然是愈發的不穩定。
毫無疑問，這股陰冷的氣息，便是永信大師所說的死氣。然而，讓蘇羽想不到的是，這股死氣在侵蝕完蘇羽的肉身之後，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深入到蘇羽魂魄之中，想要將蘇羽的魂魄也吞沒！若是說身體的死亡，對蘇羽來說隻是少了一個軀殼。那魂魄若是有什麽閃失，便真的是萬事皆休！若是讓這死氣侵蝕到魂魄，那當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蘇羽不敢冒風險，當即調集全身的力量，將這死氣擋在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