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清晨,霧氣尚未散盡。


    轟隆隆的鼓聲驟然敲響。


    刑天麵色凝重地登上城牆。他看了看城外的敵軍,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因為柳漓在城外的牽製,讓李隱這幾日不敢全力進攻。所以,通利城才能守到現在。隻是,看如今的樣子,李隱終於不再顧及城外的妖獸了。


    “叫能拿得動兵器的兄弟都準備好。今天恐怕是最後一戰了。”刑天說道。


    肖劍點點頭道:“看來李隱是準備破釜沉舟了。”


    刑天突然裂開嘴笑了笑,問道:“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什麽?”


    “我在想蘇羽那小子會不會突然出現。”


    肖劍聞言一愣,隨後也笑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不過,我也在想那小子現在在哪裏。”


    “我想,那小子應該來了。”


    肖劍想了一會兒,也點了點頭。最有可能得知蘇羽消息的其實就是李隱。所以,李隱如今的舉動便情有可原了。他既然寧願拚著元氣大傷的風險,也要大舉攻城,顯然是得到了蘇羽的消息。


    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便是在昨天,升仙閣終於來了一個信使。而這信使傳來的消息隻有八個字,卻讓李隱全身一陣冰涼。


    刺殺失敗,全軍覆沒。


    李隱知道這一次升仙閣派出的是怎樣的陣容。所以,一直以為這次蘇羽便是插翅也難逃了。可是,後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信心便日漸消退。到如今,終於聽到準確的消息――這十拿九穩的一次刺殺還是失敗了。


    然而,片刻的失望之後,李隱反倒是放開了。他知道,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若是這一次失敗了,他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在升仙閣的保護之下,撿回一條性命而已。


    所以,今天這一戰,對雙方來說,其實都是背水一戰。這個以整個宛州為賭注的賭局之中,雙方其實都沒有退讓的餘地。


    擂鼓聲中,十二架弩炮被推到了陣前。這些笨重的機關極易損毀。開戰至今,三十架弩炮已經隻剩下了這十二架。不過,這些弩炮也是成果斐然。堅固的城牆上可以看到許多巨大的豁口。這些豁口雖然如今都已經用石頭泥漿封堵住了,但是顯然比不上先前堅固。mianhuatang.info


    十二架弩炮很快便已經到了陣前。在這些弩炮身後,數十個法修蓄勢待發。


    很快,戰場上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隻是這響聲並非來自於李隱這邊,而是來自城牆。隻是,這響聲雖然懾人,但是卻隻有孤零零的兩聲,不免有些勢單力孤之感。十多天來,在李隱的狂轟濫炸之下,通利城的城防已經幾近奔潰。這兩架弩炮可謂是碩果僅存。這孤零零的兩發炮彈還未飛到李隱這邊,便被法修用法術淩空打下。


    與此同時,李隱這邊十二架弩炮也開始進攻。與通利城那兩家弩炮相比,這十二架自然聲勢上更甚一籌。通利城上的法修雖然竭力阻攔,卻也隻擋下了一般的弩炮。剩餘的六枚炮彈接連砸在城牆上。這些弩炮落下的地方,正是城牆破損之處。雖然通利城這幾日都有在加固,卻還是擋不住這淩厲的弩炮之威。大量的石塊被弩炮擊落,留下一個丈餘大小的豁口。


    三輪弩炮之後,這豁口便已經擴大到了近十丈。索性的是,這些弩炮原本便容易損毀。三輪之後,也僅有兩門弩炮還能使用。此時這弩炮已經沒有了作用,李隱便命人撤下。隨後戰鼓擂響,數千名修士如潮水一般,朝城牆殺去!


    城牆上,刑天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你之前見過數千六品修士衝鋒麽?”


    肖劍搖了搖頭,說道:“別說是見過,連聽都未曾聽說過。在這樣多的修士麵前,縱然來十個一品修士有能如何?不過片刻便會淹沒在這人潮之中。”


    “如果是地階呢?”


    肖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刑天,說道:“你突破了?”


    刑天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覺得,這麽壯觀的場麵,若是不來點天雷,未免可惜了。”


    “你瘋了嗎?天雷之威你也見到了,僅憑你我之力,並無幾分把握。唯有借蘇羽之力,才能多幾分勝算。你此時突破,與自殺何異?”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刑天笑了笑轉身走下城牆。


    肖劍看著刑天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與刑天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刑天的性子。雖然他看似什麽都不在乎,但是實際上卻有著自己的驕傲。雖然憑借蘇羽手中的青木劍,突破地階的把握便會增加許多。但是,他仍然選擇了獨自突破。這是他刑天的驕傲。


    “既如此,不如讓這天雷來得更猛烈些。”肖劍笑笑,隨著刑天走下城牆。


    李隱看著通利城上那道巨大的豁口,臉上波瀾不驚。弩炮已經所剩無幾,所以,這一次若是攻不下通利城,那日後便隻能耗著了。突然,那豁口出出現了兩個人影。李隱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上前兩步。在看到出來之人的麵容之後,他心中才略微舒了一口氣。


    “不是蘇羽。”李隱心下略安。隻是這個時候,刑天與肖劍出來幹嘛?投降嗎?


    在那城牆的豁口出,刑天與肖劍二人並肩而立。在他們麵上,是如潮水一般用來的敵人。刑天深吸了口氣,說道:“這天要變了。”


    肖劍看了看天上,一道道烏雲正緩緩聚攏:“是啊,要變天了。”


    在場眾人都不由得感到一種窒息感。


    “我是說,這天要變了。”刑天說道。


    肖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其實他們二人都明白,真正變化的不是這天,而是這九州。他們曾經立於這九州之巔,然而如今,卻越來越力不從心。甚至於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這並非他們實力變弱了,而是這九州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內,出現了越來越多高手。他們一度引以為傲的實力,在這些敵人麵前,往往顯得太過弱小。隻是,即便這天變了,這九州變了,但是一顆強者之心卻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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