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士營,聚英堂。


    三百年來,這個地方便一直是奇士營招待貴賓的地方。然而每一年能有機會來到這裏的人卻寥寥可數。不過,今天這個寬敞的大堂卻難得地坐了七個人。


    奇士營統領刑天,百鬼營統領蘇羽,通利行大東家五娘,萬利行大東家萬三,王福記大東家王瑞,農商行大東家袁隆,還有一元堂大東家元吉。


    這七個人能聚在一起,還多虧了蘇羽的功勞。那一日十強之爭時,蘇羽與五娘秘密會麵了一次。五娘雖是個女子,但是這一次正是女人細膩救了通利行一命。在刑天剛剛宣布要出售機關甲的時候,五娘便猜到奇士營這一次怕是另有目的。自小在商行之中培養出來的商業嗅覺讓她一下子便想到了一個可能,那便是奇士營準備對宛州商會下手了。她是通利行的大東家,深知宛州商行最為薄弱的地方,恰巧便是最為重要的錢莊。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便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以至於還未等十強之爭結束,便趕緊找來了蘇羽。


    五娘唯一覺得慶幸的是,她這一次並沒有隨著李隱前去支援邱澤,否則事情便不可挽回了。她不顧家中長輩的反對,舉全行之力,調來了兩千萬靈幣。然而,這一批錢卻被扣留在了青陽城的港口。這也讓她更加確認了奇士營要對宛州十三行開刀的打算。


    那時候,五娘便明白,留給她隻有兩條路。要麽是通利行在青陽郡的根基被連根拔起,要麽便是繳械投降,尋求與奇士營合作。這兩條路無論是哪一條,後果都不是通利行能承受的。第一條路看似損失的隻是一郡之地,但五娘深知,這把火若是蔓延開來,要燒的就不止是中州這一片地方。她甚至已經看到了九州各處爆發的擠兌風潮。但是第二條路卻一樣不好走。宛州商會自成立以來,雖然時常有商行不遵守商會定下的規矩。但是不遵守與公然反對卻是兩碼事。通利行若是站到了奇士營那一邊,那等於是與宛州商會決裂。日後,通利行要麵對的便是另外十二家商行的圍剿。


    然而,五娘能當上通利行的大東家,自然也是一個有決斷的人。他立刻派人叫來了蘇羽,要蘇羽向刑天傳達合作的意向。而另一方麵,卻是派出心腹,將另外四個沒有出麵支持伏波營的商行聯絡到了一起。若是平時,通利行哪裏有這麽大的麵子能叫四個商行的大東家連夜趕到青陽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但是今天,五娘卻僅憑“錢莊危矣”這四個字,便叫來了他們。


    錢莊是商行的命根。任何威脅錢莊的事情,都是要他們命的事情。所以,這四個商行的東家自然連夜趕來了。


    五個人聚在了一起,五娘便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果然,這話一出,滿堂皆驚。


    一直以來,宛州十三行與各地的勢力都是合作共生的關係。各地勢力若是要有發展,離不開十三行的財力與物力。而十三行也從中謀取了大量的利益。每一個勢力在利用十三行的同時,也在小心防備。並且為十三行設下了諸多的限製。所以說,十三行與各地勢力因為利益,便形成了一個簡單的平衡。


    然而,十三行在宛州之外,畢竟隻是一個商業組織。任何勢力想要對付十三行,卻也簡單。甚至不需動用刀兵,隻要隨意羅列幾條罪名便足矣。也正是因為這種“弱”,才讓十三行得以進入九州各處。然而,一旦有人決定要對十三行動手,那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各地勢力固然能重創十三行,但自身的商業也會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於最後引來百姓怨聲載道,威脅自身的統治地位。


    這便是宛州十三行看似脆弱的外表之下,另一種意義上的“強”。


    當五娘說出要協助奇士營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聲。他們是宛州商會的人,下意識裏自然還是站在宛州商會這一邊。奇士營這麽做,等於是動了宛州十三行的飯碗。若是不給於嚴懲,那日後人們紛紛效仿,十三行的生意便不用做了。所以,他們更願意站在宛州商會這一邊,而不是奇士營這一邊。


    然而,五娘這一刻卻展現出了一個成功商人都未必有的魄力。隻是一句話,便打動了這四個人。


    “宛州十三行確實有些多了。”五娘的聲音並不像一些男人一般有力。然而,這略顯柔弱的聲音傳遞出來的信息卻這般的震撼。


    五娘所想的,原來並非是如何避免損失。而是在這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之中,攫取暴利。此話一出,立刻讓其他四人麵麵相覷。


    十三行太多,那便減少幾個好了。而這一次難道不正是最好的機會麽?宛州十三行雖同屬於宛州商會。但實際上彼此競爭頗多。特別是在錢莊一事上,誰也不肯退讓一步。以至於每一座大城之中,都能看到十三行各自開設的錢莊。若是宛州十三行變成了宛州五行,那這其中的意義便非同凡響。


    正所謂商人逐利。當有成倍成倍的利潤之時,鋌而走險對他們來說便是家常便飯。而若是宛州十三行變成了宛州五行,那在座的每一家實力都最少會翻上一番。這樣的誘惑又是幾個商人能夠抵擋的?


    宛州十三行發展到現在,每一家都已經到了瓶頸。對外的擴張早在數十年前便已經停止。既然對外無法再擴張,那不如選擇對內兼並。而這場危機說不定也會因此轉變為他們的勝機。宛州數百年都不曾變動的版圖,或許會在他們的手中發生巨大的變化。


    他們這些人都已經過了年少熱血的年紀。然而這件事情便隻是想一想也足以讓他們心潮澎湃。這一件事情若是辦成,他們五人的名字將會在宛州的曆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而如今,唯一的問題便是奇士營會開出怎樣的價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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