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幽暗,繁星閃爍,一輪彎月斜掛在黎明的空中。眺望遠方,但見遠處的怪石嶙峋,模糊難辨。總有陰風陣陣掠過,叢生的野草隨風起伏,搖曳不止。


    待到黑霧散盡,陡然出現在謝衡和空蟬和尚眼前的,竟然是一座泛著幽幽藍光的大陣。


    大陣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是由無數人的頭顱堆砌而成的京觀,高約七尺,在每個京觀的頂端,則是一盞一尺多高的青銅長明燈,燈火搖曳之間,竟然閃爍著淡淡的藍光。


    凝視著這些長明燈的燈油,似乎油燈的材質,應該是某種奇異之物的血肉熬製而成。


    四盞青銅燈散發著幽幽白光,猶如一個巨型的泛著淡藍色光華的碗,將數千丈方圓的地域倒扣住。


    這座大陣,給人一種極度冰冷的感覺,四周的岩石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這就是軒轅道友設下的陣法嗎?”


    謝衡一臉的戒備,有些不解的問道。


    “和尚,你可認識這陣法?”


    “阿彌陀佛,小僧對陣法一道,實在是有些淺薄,道友見笑了。”


    一旁的空蟬僧人聽了這話,卻眉梢一挑,兩手一合十地說了一句。


    “道友,現在多說無益。如今之計,還需你我入陣,一探便知。”


    謝衡聞言,也是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二人來到那大陣之前,仔細觀察了一番,卻是有些遲疑。


    謝衡心中一動,左手如意鐲一抖,頓時一把半寸大小的法劍浮現而出。


    空蟬和尚看到謝衡這般舉動,心下頓時明白,不動聲色地朝著後邊挪了挪位置。


    “嘿嘿,老實和尚也有不老實的時候啊。”


    眼角餘光瞥到了空蟬的舉動,謝衡嗬嗬一聲,憨厚的空蟬和尚不由得身形一滯。


    謝衡沒有再理會空蟬,而是一揮手,一柄法劍,直接斬在了麵前的慘白色的屏障上。


    法劍一出,謝衡和空蟬瞬間遠離了陣法,退到了十丈開外。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叮~~”


    一道輕微的聲音,在這蜀山廢墟中響起。就像是一顆小石頭扔進了湖水中,泛起一圈圈漣漪,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來。


    與此同時,那柄法劍,也在這一刹那,化作一塊藍色寒冰,散落了一地。


    看到這一幕,空蟬的眉心似乎都擰緊了幾分。一邊的謝衡卻是忍不住讚了一句:


    “軒轅道友果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能夠布置出如此威力的陣法。”


    “道友,我們現在如何是好?總不能是強行破陣吧。”


    空蟬的話,讓謝衡噎了一口氣,無言以對。


    就在二人愁眉不展,準備動手時,一道身影,卻是從淡藍色的結界中走了出來。


    “軒轅令?”


    “靈識印記?”


    空蟬和尚與謝衡異口同聲道。二人有些驚疑不定,互相對望一眼。


    “走,過去看看。”


    話音落下,謝衡率先飛向了“軒轅令”。


    “果然是你,軒轅先生。”


    謝衡端詳麵前這道靈識印記,有些詫異的說道。


    “謝衡先生,你終於來了。”


    “軒轅令”看著眼前的謝衡和空蟬,微微一笑。


    “想必這位就是峨眉山的空蟬大師吧。”


    “阿彌陀佛,小僧空蟬,見過軒轅施主。”


    看著眼前的“軒轅令”,看著其身後的陣法,謝衡心中不免有幾分急切。冷聲問道:


    “軒轅先生,專門在此陣法中,留下一道靈識印記,在這裏等著謝某人。我想,應當不隻是想要和我敘舊這麽簡單吧。”


    瞧見謝衡神色有些許的不耐,“軒轅令”哈哈一笑,捋須說道:


    “謝先生還是如此的爽快。”


    “軒轅令”瞥了一眼身後的陣法,繼續道。


    “實不相瞞,其實在下身後的這座大陣,乃是我軒轅皇室,專門用來鎮壓那些邪惡的封禁之陣。隻不過在下實力不濟,這封印之陣的威能,也是遠不如先祖時的威能。”


    “軒轅令”頓了頓,指著身後的陣法,說道。


    “這裏麵封禁的,便是鼠蒼那個妖孽的殘骸。”


    “殘骸?這麽說,鼠蒼那個妖孽最終還是死了?”


    聞言,謝衡頓時凝望著眼前的這道靈識印記,沉聲問道。


    “軒轅令”聞言,也是沉默不語,半晌後,微微搖頭道:


    “老實說,在下也不敢肯定,鼠蒼到底有沒有真正的隕落。”


    “嗯?”


    “軒轅令”此言一出,謝衡和空蟬和尚頓時心中一緊。


    “軒轅先生此話,是何意?”


    空蟬和尚不解地問道。


    “軒轅令”好似陷入了回憶一般,徐徐說道:


    “在下當時趕到錦官城的時候,上官城主便向在下匯報,說那鼠蒼並沒有死。而且還在不斷地吸收活人的精血元炁修複真身。”


    “當時,在下便知道,這鼠蒼即便是還活著,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說道這裏,“軒轅令”看向謝衡,抱拳一禮,口中感激道:


    “當日,還是要多謝先生的出手相助,將鼠蒼燒得奄奄一息。要不然,單憑在下一人之力,未必能夠對付得了這孽障。”


    “軒轅先生客氣了,除魔衛道是我等的本分。後來呢?不知是在何處尋找到了這個孽障的?”


    謝衡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對於“軒轅令”的感激,他倒是並沒有在意。


    聞言,“軒轅令”也是嗬嗬一笑。


    “這鼠蒼畢竟是上古異獸。幸好,在下本就是皇族中人,通過西蜀的人道氣運之力相助,在這蜀山的廢墟中,終於尋找到了鼠蒼的藏身之地。”


    說道這裏,“軒轅令”也是微微一歎。


    “可惜的是,這妖孽利用秘術,使得錦官城中鼠患泛濫成災,最終釀成大疫。最後更是借助他的那幫徒子徒孫,吸收了大量的人族精血元炁,供其恢複傷勢。”


    “等到在下尋找到這妖孽之時,其修為居然已經恢複到了築基期。若是再晚來幾步,後果將不堪設想。”


    “好在他的肉身法體受到了重創,被謝先生的一柄仙劍斬斷了一條腿。”


    “最終在下將其剩餘的四肢全部切斷,煉製成了四方封禁大陣中,四盞青銅冥燈中的燈油。”


    “軒轅令”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似乎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十分的滿意。


    “也算是在下收取的一點利息了。”


    謝衡、空蟬和尚聽得此話,不由望向了四盞燃燒著藍色火焰的青銅燈。


    “最後,在下更是將鼠蒼的法體徹底打碎。然而,妖族法體,本就是經曆三九天劫而修成。”


    “而這鼠蒼畢竟是上古異獸成道,其法體也不是一般的五行法體,而是極為罕見的水、土、金結合特殊法體。”


    “軒轅令”也是搖頭歎息道。


    “這多屬性的法體本就十分罕見,在下又擔心,妖族若是知道,這鼠蒼法體遺留在西蜀,那又將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所以,我們在蜀山廢墟之中,布置了一座四方封印大陣,用來封印這鼠蒼法體。同時布下幽冥鬼霧,防止凡人誤闖。”


    “現在,這具鼠蒼的法體,就在大陣的正中心。在下用黑玉葫蘆,借助西蜀的人道氣運之力,將其鎮壓。至於那先天元魄,則是下落不明。”


    待到“軒轅令”說完,謝衡二人終於知道這陣法的來由,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謝衡突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


    “敢問軒轅先生,為何要將所有百姓的屍體都送入陣法之中?這是什麽意思?莫非,這陣法需要百姓的屍骨才能維持?”


    聽聞謝衡如此詢問,“軒轅令”淡然一笑。


    “謝先生慧眼,確實如此。”


    “在下做不到像先祖那樣,借助天地之力,讓這陣法自行運轉。所以,在下隻能討巧,用人族血脈的力量,來調動西蜀人族的氣運。用以維持陣法的運轉。”


    說道這裏,“軒轅令”對著謝衡與空蟬二人深深一拜。


    “這是何意?”


    看著“軒轅令”突然行此大禮,空蟬有些不解的問道。


    “軒轅令,想請二位仙宗傳人相助。”


    “軒轅先生不必如此多禮,請說,謝某與空蟬道兄定會鼎力相助。”


    “謝先生爽快。實不相瞞,因為鼠蒼之禍,西蜀一帶的怨氣和戾氣,也在不斷地滋生,隱隱有了異變。”


    “如今,在下也是借助這陣法中,將西蜀一帶的凶煞戾氣,全部封禁在陣法內,但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在下想請兩位,看在無辜百姓的份上,清除這股怨煞戾氣,還我西蜀百姓一個安寧祥和的環境。在下代表西蜀億萬子民,感激不盡。”


    說道這裏,“軒轅令”再一次的深深一拜。


    謝衡與空蟬和尚互相對視一眼後,均是重重地點點頭。


    “這件事,我們答應了,還請軒轅先生放心。”


    “既然如此,那在下多謝二位道友。”


    待到“軒轅令”得到滿意的答複後,這一縷靈識,便緩緩消散,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靈識印記消散的瞬間,遠在帝京的軒轅令,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隻不過這笑容裏,卻隱藏著什麽,讓人毛骨悚然。


    “糟了,錦官城中不斷地有人口失蹤,尚未詢問?”


    空蟬和尚還想說什麽,就在這時,那道淡藍色的屏障,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謝衡和空蟬對視一眼,邁步進入了大陣之中。當他們走入其中的時候,結界上的裂縫突然關閉,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而在結界之外,一股濃鬱的幽冥鬼霧瞬間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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