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逼者難免會有個人英雄主義情節,但看裝逼則顯然是集體行為。裝逼與看裝逼之間不斷轉化,自然形成高效而完整的體係。——裝逼者語錄。


    此時已經是晚上7點,咖啡館的包間裏,四個人還在對著筆記本研究著什麽。恍惚間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於是他們各點了一份炒飯,邊吃邊聊。


    “我們局裏的情況就是這樣,”沈隊吐槽,“我如果休假了,那事情基本都落在了小王身上,他資曆水平還比較淺,有事都習慣去問局長。”


    “那你現在是真的休假了嗎?”36號不由問。


    “你看我現在像是休假的樣子嗎?”沈隊反問。


    “你的意思是,局裏……有內鬼?”36號問。


    沈隊一陣沉默,然後苦笑兩聲:“郭家的所有關係在資料庫裏都是正常的,但他們的血緣檢測一個對不上。你告訴我有沒有內鬼?我都不敢和局長說郭家的事情,不過估計他現在也知道了。”


    “所以局長讓你休假,本質是警告你住手的意思?”36號追問。


    “這就不好說了,”沈隊回答,“依照時間線來說,錄入郭家資料的時候,還是前前任局長的事情,這人眼下都退休了。現任局長知不知道內幕,也不好說。”


    “但是你現在畢竟是休假狀態,你又以什麽身份來介入這個案子呢?”36號問,“退一步說,如果現任局長明令禁止你調查,你怎麽辦?”


    沈隊一陣皺眉,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陸叁叁倒是激動起來:“當然是轉換成裝逼者,拿出裝逼者法案,以無敵神探的身份來介入調查!”


    “多嘴,”36號歎息,“我就是要他自己說出來。”


    “好吧。”陸叁叁撇了撇嘴。


    沈隊幹咳兩聲:“我們聊回案子,你們有什麽看法?”


    36號卻說:“我看你已經有看法了吧?那時候說郭大孝摔死的時候,你的表情明顯不對。”


    “其實我仔細想想,問題還是挺多的,還是先聽聽你們的吧。”沈隊回答。


    一時間大家相互對視,倒是有謙讓之意。沈隊索性直接點名:“37號,你跟著跑來跑去也半天了,說的話還沒十句。你聊聊看法吧?”


    37號抬頭看了看大家,然後接著低頭吃飯。


    “我老婆的意思是,你們內鬼的問題可能很嚴重,”36號接口,“除了你說的信息錄入問題之外,還有別的。比如監控死角問題。”


    37號抬頭又看了看:“恩,監控死角問題。”然後接著吃飯。


    36號幫忙解釋:“郭大勇能躲到監控死角,那好歹還是在他們單位裏,姑且可以解釋為他作為修理工的專業素養。但郭大孝死在馬路上,一般人怎麽可能知道路上的監控死角?”


    沈隊回答:“別說一般人了,就算是我們內部恐怕也沒多少人知道。”


    陸叁叁提出假設:“那從技術角度,能否從外部觀察,測出監控死角?”


    “這恐怕誤差很大,”36號回答,“從現場來看,中間不過是一個兩三米的空檔,這恐怕需要特別開發專業機器,還需要經過海量的測試,難道頗大。遠不如製作一個無人機,然後偷入監控室,直接偷看顯示屏來的容易。”


    沈隊:“……”


    “我沒幹過,我隻是推理。”36號回答,“哦不,這是我老婆的意思。”


    又是一陣沉默,陸叁叁算是懂了,什麽叫把逼分給她裝。


    “那陸叁叁,你有什麽意見?”沈隊轉頭又問。


    “恩,是這樣的,”陸叁叁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我認為無人機是關鍵,我曾經見過吊著無人機飛躍長江的人,把人吊起來可能並不需要太過高端的技術,堆數量就能解決。”


    沈隊點點頭:“事實上,我也有這個想法,你先接著說。”


    “順著這個思路,不論是郭大勇還是郭大孝,都可以得到解釋。因為所有的監控都是向下監控,不會抬頭看天。隻要確切的知道監控死角,那麽用無人機憑空把人吊走就很簡單,我記得周圍正巧都是空曠無人的情況。”陸叁叁回答。


    沈隊點頭同意,但也提出幾個問題:“確實可能性很大,但第一,技術問題。以現階段的無人機水平,想要從馬路上直接抓住一個人飛到半空然後摔死,這不太可能。噪音巨大,靈活度也遠遠不夠,但凡是個活人,看見無人機飛過來,無論如何也躲得掉。”


    “那隻能是郭大孝自願綁上無人機,但控製權卻不在他手裏,到半空時,無人機鬆開機關,摔是了。”陸叁叁回答。


    沈隊歎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畢竟是他自願綁上無人機,作為成年人對危險性應該也有所警覺。最終他死了,算自殺?算他殺?算事故?這裏有巨大的扯皮空間。就算我們最終成功的把幕後操控者找出來,恐怕也很難定故意殺人罪,他甚至可以說自己點錯了。”


    36號也不免感歎:“殺人講究主客觀統一,他還得有個殺人動機,而眼下這個方向我們完全不知道。也就是我們努力了半天,最終得出的結論,可能也是事故。最多細節有所不同。”


    沈隊接著說:“第二,一些細節問題,雖然那些路段人跡罕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一個或多個無人機吊著一個活人,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目標。而且考慮到噪音,就算是不抬頭的人,也肯定抬頭看。”


    “一旦有人看到,那麽所有的手法全都不攻自破。郭大勇扯什麽外星人,那就是第一嫌疑人了。凶手就這麽自信,沒人會看見嗎?我要是凶手,我寧願在晚上幹這事。”沈隊開口。


    36號點頭:“也許,他晚上不會出來?”


    “他都自願吊上無人機了,讓他晚上出來怎麽了?”沈隊反問。


    “我有一個想法,”陸叁叁舉手,“假設他們的無人機不是一般的樣子,而是比較科幻的那種,或者外觀像飛碟的無人機呢?”


    沈隊思索片刻:“我懂你的意思了,就像古代殺人經常弄些神秘學,弄成神鬼殺人迷惑人心。現代則換成了外星人充當這一角色。”


    36號接口:“就算被人看見,飛碟下麵吊一個人,勉強可以用外星人來圓過去。隻要我們沒法找到這架無人機,那就沒法反駁他的說辭。”


    沈隊回答:“所以這就是第三,證據!我們可以憑空想象,天馬行空。但沒有證據,說什麽都沒用。”


    陸叁叁插嘴:“我覺得,這不會是第一起案件,凶手肯定還會殺人。”


    沈隊回答:“我臨走前,在警局電腦上看到了他們今晚的計劃。今晚郭大仁、郭大義、郭大勇他們都會監視。無人機這麽大的噪聲在夜裏非常顯眼,我是凶手也不會在今天動手。”


    36號也回答:“我剛剛通過伽利略,對frl群提出鄭重警告。如果他們敢殺我們裝逼者,我們裝逼者將進行對殺,你殺你的,我殺我的。看誰牛逼。”


    “那他怎麽說?”陸叁叁好奇。


    “他保證不會殺裝逼者,不過其他什麽都沒說。”36號回答。這保證一出口,倒是讓大家都一陣安心。


    “唉,”沈隊歎了口氣,“這簡直……算了。對了,那你的父親……”


    “我爸沒事,剛剛已經回我消息了。”陸叁叁拿出手機給大家看。都是一些日常對話,多穿衣服少熬夜等等。


    “算了今天很晚了,大家先回去吧。有問題我們再聯係。”沈隊收起電腦,算是結束會議。


    晚上8點,陸叁叁回到學校寢室,安全起見她還是決定和同學們一起住。同學們可是大為欣喜,學校裏聞名遐邇的裝逼班長終於回寢室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很多不是一個樓層的女生都跑來圍觀。


    “你們不用這樣吧,我們不是每天都見的嗎?”陸叁叁不由吐槽。


    “可是你很少來寢室啊!”“來來來,恭迎班長蒞臨指導。”“哇,班長今天和我睡~”……寢室裏的女孩大多衣冠不怎麽整,拖鞋短褲隨便套一件就亂晃。


    陸叁叁一時間有些恍惚,她剛剛從什麽殺人、裝逼、外星人這類事件中過來,麵對這些日常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些女孩,陸叁叁待在閨蜜的寢室,和寢室裏的其他女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她們寢室裏還養著一隻小倉鼠,陸叁叁記得自己還欠她們一個倉鼠籠子,一直忙著沒時間做。


    “你們有什麽不用的比如一次性筷子之類的嗎?”陸叁叁問。


    “哇?你要開工了嗎?”閨蜜倒是興奮起來。


    “試試看吧,不過我很多工具沒帶過來,可能做的不會很精細。”陸叁叁謙虛。


    “有的有的,不過你得從垃圾桶裏找了。”邊上人插嘴。


    “沒事,洗幹淨就行。”陸叁叁倒是不在意,已經自顧自的翻起了垃圾桶。一個寢室不夠,她甚至去其他寢室找,最終抓著一把筷子回來。


    洗幹淨,量尺寸。作為老手甚至不需要用尺子,目測加手量就行,指甲畫出一道痕跡,然後直接掰斷……女生們好奇的看過來,而她隻是遺憾的表示,可惜元器件缺了點,不然可以讓倉鼠發電。


    大約11點,一個倉鼠籠子完工了。大家很鄭重的把倉鼠放在籠子裏,倉鼠狂奔不止,籠子呼呼旋轉,大家拿起手機紛紛拍照留念。


    陸叁叁卻看著不順眼,能量浪費的毫無意義,而且籠子也過於普通,簡單來說就是不夠裝逼。


    “我再來給它加點新功能。”陸叁叁興奮的接過手,開始搗鼓起來。


    拿硬紙板做了幾個齒輪,拿廢紙做葉片,變成一個簡單的風扇。倉鼠跑動之時,還能帶動風扇來吹。平時倉鼠就放在桌上,人在邊上作業的時候,就能感受到徐徐涼風。


    “我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些殘忍?”閨蜜評論。


    “殘忍嗎?”陸叁叁想了想,隨手把風扇翻轉,讓它能吹到倉鼠自己,“看,這樣它辛勤奔跑,自己也能享受到涼風,就不殘忍啦!”


    “哦!”閨蜜很開心。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陸叁叁一看,是沈隊,估計有什麽嚴重的事情發生,急忙接起:“喂?”


    “還沒睡吧?”電話那頭開口,“出事了,郭大義死了。”


    陸叁叁表情嚴肅,但不算太意外:“怎麽回事?”


    “我也是剛剛接到消息,據說是洗碗的時候,手一滑,碗飛出去,把自己砸死了。”


    “他難道是鐵飯碗嗎?”陸叁叁忍不住吐槽。


    “從某種角度來說,是的,”沈隊無奈回答,“你方便出來嗎?不方便就算了。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一趟?”


    陸叁叁猶豫片刻,此時宿舍樓已經關門,但事關重大,還是毅然回答:“好,10分鍾後,在校門口等我。”


    放下電話,此時寢室裏的女生都驚恐的看著她,閨蜜小心翼翼的問:“您是要去拯救地球了嗎?”


    “沒這麽誇張,”陸叁叁尷尬一笑,“就是……郭勇的案子還有一些後續。”


    “哦。”這下大家倒是理解了。


    “不過這個後續搞不好,真的和地球有關。”陸叁叁加了一句。


    “啊?”眾人迷惑。


    “我先走了。”陸叁叁隨便披上一件外套,給了她們一個瀟灑的背影。眾人愣了愣,急忙追出去,就見她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段繩索,從二樓窗戶繩降到一樓,然後一路遠去……


    女生們不由感歎:“班長,保護地球就靠你了。”……


    10分鍾後,陸叁叁坐上一輛轎車疾馳而去。開車的正是沈隊,後座36號37號早已經到場。


    “我是一點也睡不著啊!沒想到你也沒睡呢?”沈隊調侃一句,“你到底是年輕人睡得晚?還是心情緊張也睡不著?”


    “我在幫她們做倉鼠籠子。”陸叁叁回答,一邊興奮的拿出手機,“倉鼠可以自己給自己吹風,嘿嘿。”


    沈隊:“……”


    “咳,那個郭大義到底是怎麽回事?”陸叁叁收起手機,開始嚴肅話題。


    “先不說郭大義,最新消息,郭大仁目前也在緊急搶救中。”沈隊回答。


    “他怎麽了?”


    “據說他半夜沒蓋被子,差點凍死。”沈隊回答。


    眾人震驚,片刻後,陸叁叁問:“我記得你說周圍有警方監視的啊!有發現類似無人機或者飛碟的東西嗎?”


    “我們這種監視隻是蹲在車裏看著點,不可能蹲到他家裏。無人機倒是有,甚至正因為察覺有無人機飛過,警方才冒險敲門,然後才察覺慘劇,”沈隊回答,“但根據當時情況,無人機速度極快,幾乎呼嘯而過,中途不停,幾乎不可能作案。”


    說話間,電話進來,沈隊按下接聽。對方說:“沈隊長,很遺憾,搶救無效。郭大仁凍死了。”


    “他是因為沒蓋被子,還是空調太冷?”沈隊問。


    “首先,郭大仁的體內似乎有安眠藥;其次,當時整個房間的體感溫度極低,比冰庫也不逞多讓;再次,他確實沒有蓋被子。”對方回答。


    沈隊一陣沉默,似乎也在思考。


    “最近事情都太詭異了,會不會真的是外星人殺人?”對麵顯然有些心虛了,“聽說,三體人也會想辦法殺邏輯。”


    “郭大勇呢?他怎麽樣了?”沈隊問。


    “他沒事,我們已經進了他房間,我們挑選出最強壯的警員,陪他一起睡。保證他絕對不會凍死。”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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