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悅文眼中閃過一道光芒,瞬即消逝,他微笑地搖頭道:“秋姑娘,這是我們先前談好的條件,談不上什麽恩惠。”


    話是這麽說,但如果能利用她為了父親的孝心,也許他的計畫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完成。


    “姑娘,不知病人在何處?”費大夫雖說久末出診,身為大夫,對病患總有一份仁心,若遇上怪異的病症,也是種考驗。


    “我爹在裏麵休息,不過他的神智有些迷糊,如果對諸位有什麽不禮貌之處,尚請見諒。”她先將父親的情況說了一下,讓費大夫心裏有準備。


    “我明白,麻煩姑娘先帶我去看看令尊。”


    “費大夫、三公子,請隨我來。”秋子若側身讓他們進了柴門,又引他們進屋中,住父親的房間走去。


    她才一開門,一隻木杯朝她迎麵而來,她一個閃避不及,木杯直接擊上她的額頭。


    “啊!”她一個低喊,手反射地按上傷處,頓時感覺一道熱流由掌中流下。


    司徒悅文一驚,連忙越過費大夫急速地走近她。


    看著她額上細細的血痕,他俊臉一沉,眼光射向坐在床上,手上還揮舞著枕頭吼叫的男人。


    “惡鬼!壞人!壞人!走開!走開!”秋祥瞪大眼看著他們,張牙舞爪地鬼叫著。


    “他常這樣對你?”司徒悅文拉下她的手,拿出懷中的白帕替她按住傷口,語氣有些怒意地問。


    “他隻是失去理智,見著我有時會生氣扔東西罷了,沒什麽!”她早已經習慣了,隻是沒想到她忘了將矮幾上的杯子收起,就被他拿來砸了自己。


    “你就這樣任他丟、任他罵?”司徒悅文不悅的盯著她。


    “他是我爹,而且我向來小心,今天是因為見著費大夫太興奮了,才會忘記防備。”


    這是真話,以往父親扔她東西,她十次總會閃過七次,即使沒有閃過,也因為他以前隻拿得到衣眼、被子、枕頭等丟了傷不了人的東西,所以今天受傷還是頭一遭。


    “費大夫,麻煩你先為她上藥。”司徒悅文瞧她潔白的額上,劃過一道血痕,看著就倍覺刺眼。


    “不用了!這不過是小傷,不用勞煩費大夫包紮,請費大夫先為家父診病。”


    “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我還是先幫姑娘上藥,令尊就先讓他冷靜一下再說。”


    費大夫是個明眼人,從司徒悅文對秋子若的態度看來,這姑娘可不隻是尋常的朋友。


    福安站在門邊,暗想主子嘴上雖不說,但舉手投足間,明顯流露出對人家姑娘的關心。


    司徒悅文瞪著愣在門邊的福安,冶聲道:“你杵在門邊做什麽?還不移開。”


    福安這才發現自己堵在門口,裏麵的人要出來也出不來。


    “是、是,馬上離開。”他一動,裏頭的三個人才離開房間,來到前堂。


    “將費大夫的藥箱拿過來。”司徒悅文交代道。


    福安得令,連忙奉上背在自己身上的藥箱。


    費大夫俐落地將秋子若額上的傷口清理上藥後,笑道:“姑娘放心,這傷口等癒合了,也不會留疤。”


    “多謝費大夫。”


    “好了,我進去看看令尊。”


    “可是他現在神智不清,有些狂暴……”秋子若擔心父親會傷了費大夫。


    “放心,我不會有事,你忘了我是大夫嗎?我有辦法讓他安靜下來的。”費大夫自信地笑。


    “我陪你進去……”


    “你爹看見你會激動,你還是在外麵等著吧。”司徒悅文打斷她的話,說中她的傷處。


    夥子若不能否認,隻能苦笑。


    “三公子說的對,我就不進去,一切有勞費大夫了。”


    費大夫和善地笑道:“姑娘放心,我會盡力的。”說罷,扛起藥箱,逕自走進秋父的房間。


    “在他神智不清時,你一個人要怎麽照顧他?”司徒悅文看著她額上的傷,忍不住問道。


    今天隻是木杯打中額頭,若他日是更銳利的物品時,她就不隻是受這一點小傷了,萬一傷到她的手,那該如何是好?


    “他隻有在不舒服的時候,才會對每個人大吼大叫,所以王嫂有時會過來幫我。”她輕笑道,臉上毫無怨懟,隻是一片平靜。


    司徒悅文沒有說話,隻是用深沉如夜的眸,直直地盯著她看,看得秋子若兩頰泛紅,低垂了螓首。


    望著她羞怯不自在的表情,他微微地揚唇,半晌,才開口道:


    “我看他的情況比想像中的槽,隻有一個鄰居幫你實在不夠,索性你和你爹一起搬到司徒府,一來府中有更多的傭僕可以照顧他,分擔你的責任,另一方麵,他能夠有更好的環境休養,對他的身體、情緒都會有幫助。”


    要她搬入司徒府,是早就在他腦中計畫好的,隻是一直想不到好藉口,現在,她父親的病成為最好的理由。


    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要讓她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動筆,不至於為父親的病情而心力交瘁。


    即使是再有才能的人,若是為瑣事纏身,久而久之,原本澄明的心也會鈍,一旦心有障礙,下筆就再也不能空靈、有神,而會流於世俗。


    秋子若聞言,隻是呆呆的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而福安卻是表情誇張地目瞪口呆。


    讓他們父女住進司徒府?這還真是前所末聞。


    福安心想,雖然三公子曾說,他對秋姑娘沒有異心,但為一個什麽都不是的人做到如斯地步,他說啥也不會相信。


    更何況秋姑娘還擁有三公子極欣賞的才能,他真不知三公子此刻,心裏在盤算著什麽主意?


    “如何?同意我的提議嗎?”


    “這……我們與三公子非親非擦,怎麽能住進司徒府?不合禮數的。”秋子若低垂的長睫輕扇,然後抬眼看他,搖頭道。


    “怎麽不合禮數?孟嚐君門下食客上千,誰說他不台禮數。”司徒悅文拿出摺扇,展開扇子揚眉輕笑。


    “可三公子不是孟嚐君啊,就算你是,但我卻沒什麽才能,沒有那個能耐當你門下的食客呢。”秋子若聽了他的話,好笑地說。


    “我的確不是孟嚐君,但我自認是個識才之人。雖然你沒有才能,但是“秋子風’有。”他蓄意強調秋子風的名字,惹得夥子若身子微微一顫。


    “三公子……”


    “我隻希望秋子風能用心繪畫,不需要擔心瑣事,所以,你放心地將一切都交給我,我絕不會讓你後侮。”


    他的話像承諾、像示情,聽得秋子若心兒微顫、臉兒潮紅,但她知道,他隻為了自己的才華。現在他不知道秋子風和秋子若是同一個人,要是他知道他如此激賞的畫者是個女人時,又會如何?


    畢竟這個世間,有才能的女性,隻會惹人白眼啊!


    “子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好嗎?”司徒悅文溫聲軟語,凝視著她的眼有抹說不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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