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司徒家由長男掌權,二男輔佐,而三男司徒悅文則因深具識才眼光,除了自立門戶開設聚雅齋外,更致力發掘、栽培有藝術才華的年輕人。


    對沒沒無聞、卻有才能的人而言,他就是伯樂,人人莫不希冀經由他,而讓自己這匹千裏馬舉世聞名。


    秋子若不曾想要出名,但對司徒悅文卻有一份崇拜之心。


    “沒錯,就是他。柳飛宇的畫作,大部分都是交給他的聚雅齋……”


    話未完,隻見秋子若垮下臉道:“這樣子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破綻?”


    雖然柳飛宇的畫叫價高,極受歡迎,但若被人視破是贗品,隻怕反而會惹禍上身。


    “你對自己的功力沒有信心?”白衣男子挑眉笑。


    “我對‘自己’的畫功有自信,隻是對模仿柳飛宇的功力沒信心。”她淡笑,全然不為白衣男子蓄意的激將法所動。


    “放心,我隻說大部分,並不指全部,料那些隻為收購名氣、附庸風雅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出真偽的。”


    對不識貨的商人,他的口氣向來刻薄。


    “你真要冒險收下這幅畫?”


    “做我們這一行,本來就是在冒險。”白衣男子不以為意的說。


    秋子若點了點頭,黑眸浮現一絲笑意與釋然,她把畫交出去,就表示又有一筆進帳,能夠為父親多買些補品補身了。


    不過是一丁點收穫,卻能教她快樂。畢竟她的生活中不曾有過狂喜的幸福,隻能靠小小的喜悅,讓她知道自己仍是活著……


    聚雅齋外人聲鼎沸,但屋內卻出奇安靜,隻有一、兩名顧客靜靜的欣賞著室內的古董字畫,夥計也不吵人,任由他們自個兒逛。


    忽爾,門簾被掀動,一旁算帳的吳掌櫃習慣性抬頭,當他見著進門的人時,隨即堆滿笑容,連忙起身迎上前。


    “三公子,你來了!”


    “嗯,沒事,所以來看看。”司徒悅文搖著摺扇,一派悠閑的模樣。


    司徒悅文有著家族遺傳的俊美容貌,一雙深邃墨黑的眼瞳,搭上高挺的鼻、形狀優美的唇,總教人在初見麵時就失了神。


    尤其是他的眼眸,每當被他望著時,總讓對方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是他眼中的唯一,尤其是女人,每每因他的眼神而陶醉。


    但比起俊美的外貌,玉樹臨風的斯文,及舉手投足的瀟灑,更教女子迷戀,男子妒羨不已。


    那雙看似含笑的眸,偶爾在眾人不注意之際,流露出一抹冷意,隻是大多數的人皆會被他飄逸斯文的迷人風姿矇騙,忽視他表相下的冷酷與精練。


    “最近有沒有什麽事?”司徒悅文隨口問道。


    “一切都如同以往,沒什麽大事。”吳掌櫃笑答。


    “哦,沒事就好。”他搖著扇子,看似輕鬆,實際上卻是無聊得快瘋了。


    人人隻求一帆風順,但日子過得太平遂,又實是無趣至極。


    至少,司徒悅文就喜歡刺激與挑戰。


    “不過屬下卻聽到一項傳言……”吳掌櫃皺起眉,有些遲疑該不該將這傳言告知司徒悅文。


    “什麽傳言?”司徒悅文稍微打起精神看向吳掌櫃。


    “聽說柳公子有一幅新作,交給對門的秋水堂……”


    話未說完,隻見司徒悅文挑起眉。


    “這有什麽好訝異的,飛宇偶爾會將畫作交由別的畫坊展示,這並不是稀罕的事。”司徒悅文不以為意的笑。


    他還道有什麽有趣的事,可以打發時間呢。


    “可從未交給秋水堂啊,而且還是人物畫!”吳掌櫃強調道。


    柳飛宇與三公子交好,自然不會將畫作交給他們的生意對手,而他也曾說過,對沒有感情的人,無從下筆畫出人物的氣韻與性格,不輕易繪人物,算是他身為畫家的小小堅持。


    因此,柳飛宇的人物畫作寥寥可數,就連司徒悅文和他相交十幾年,可說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柳飛宇也不過才畫過他一次,而且是試作。


    那幅被柳飛宇嫌棄的畫像,現在正掛在他的書房中,除了家人見過外,就隻有幾個較信任的人看過。


    吳掌櫃經常到司徒府,向他報告聚雅齋的大小瑣事,自然見過那幅人物畫,也清楚柳飛宇對人物畫作的怪癖。


    經他一提醒,司徒悅文這才生起了疑心。


    “好吧!我親自去瞧瞧。”說罷,他又搖著扇子踱出聚雅齋,直朝對門的秋水堂而去。


    “歡迎──”秋水堂的夥計見有人進門,隨即打起精神大聲招呼,卻在看清來者相貌時愣住。


    待他回神時,隻見自家老闆早已麵帶戒備地迎上前去,雖非殷勤,但以司徒家的財勢地位,也不好怠慢,隻是要笑不笑地問:“真是稀客,不知三公子光臨小店有何貴幹?”


    “我聽說貴店有‘飛柳公子’的畫作,所以想來欣賞一下。”司徒悅文和煦的笑容,讓秋水堂老闆的眉頭微微一皺。


    “有的,是前幾日由柳公子的奴僕送來的。”半晌,也許是想獻寶,或者說是挑釁,老闆揮了揮手,命夥計將畫取來。


    待夥計取來畫,老闆隨即遞給司徒悅文,口中還不忘說:“這可是飛柳公子難得的人物畫作呢!”


    “是嗎?”司徒悅文展開畫卷,果然是一幅仕女圖。


    畫中是一名跳著胡旋舞的舞娘,輕盈曼妙的纖姿襯得身上輕柔絲絹飛揚,女子臉上生動靈活的明眸斜眺,帶著股邀請引誘的意味,活靈活現的讓觀畫者有片刻恍神,好似舞娘就要走下畫中。


    司徒悅文專注打量畫中人物的構圖、筆法,甚至連上頭的提字落款無一遺漏,半晌,他慵懶的神態一轉為興奮、喜悅,像似發現什麽!


    “三公子,你看這幅畫如何?”老闆眼尖的察覺司徒悅文的情緒轉變,得意地笑問。


    他沒有司徒悅文的鑑賞能力,更沒有他一言既出的影響力,所以隻要能從他口中得到些正麵評價,這畫的價錢自然能提高一、兩倍。


    “這畫並非出自‘飛柳公子’之手,是有人模仿他的畫法繪出,隻是這名畫者的畫技精純、用色大膽,而且構圖自然細膩,人物栩栩如生,實在是個人才啊!”


    司徒悅文欣賞之情溢於言表,心中對這名畫者產生極大的興趣。


    他已經許久不曾為誰內心如此起伏不定、熱血沸騰了。


    老闆聽聞畫者並非柳飛宇,整個人頓時臉色大變,不相信地叫:“怎麽可能不是飛柳公子的畫,三公子,你有沒有看錯?”


    “老闆認為我會看錯?”司徒悅文挑眉反問,充滿自信的態度教老闆氣惱,卻又無可反駁。


    可惡!要是讓他再瞧見那個拿假畫的人,非得揪他上府衙不可,這幅畫可是花了他一百兩銀子買的耶!他還當自己是賺到了,誰知竟是平白賠了一百兩!


    老闆對自己買下這畫的事,氣惱的隻想撞牆。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倩女畫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賀蘭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賀蘭真並收藏倩女畫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