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財說話的時候,伍六年就跟在我的身後。


    至於他聽沒聽到最後這句我也不敢確定,但我扭頭看到他一臉鎮定的模樣,我的心也就安定了不少。


    想必他能接這趟活,心裏定然有數。


    很快,我們順著村裏的小路來到了段家老宅。


    青磚黑瓦,農村很常見的三間大瓦房樣式,腐朽的大門上掛著一把帶鏽的鐵鎖,段德財掏出鑰匙前去開門。


    可門剛打開,他就慌慌張張的退了回來。


    那副莫樣,就像老宅裏麵住著什麽怪物似的!


    這時候,一直站在伍六年身邊的段德發,開口說話了,“伍師傅,徐師傅,我爹就在後院的地窖裏麵,我的心髒不太好,受不了刺激,就不陪你們進去了,我就在大門口候著,有事你們大喊一聲就行!”


    沒等我們開口說話,段德財也跟著說:“我心髒也不好,我爹的死對我打擊很大,另外地窖裏麵地勢狹窄,我也幫不上忙……我也不進去了!”


    我看著他們兩個一腦門虛汗,眼神中露出恐懼的模樣,明顯是對進入老宅感到忌憚和害怕。


    至於他們說的心髒不好,那完全就是借口!


    可我也納悶,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能讓他們連自己家的老宅都不敢進去?


    我皺著眉頭往老宅裏麵看了一眼,黑咕隆咚除了有些陰森寂靜之外,我愣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而伍六年就不想那麽多。


    他陰沉的看了段家兩兄弟一眼,也不回話,隻是晃了晃身上背屍簍,率先朝著老宅大門走了進去。


    伍六年都動身了,我也隻能緊隨其後。


    進了前院我們沒有停留,而是徑直的朝著後院走去。


    後院不大,犄角旮旯裏還堆放著許多雜物。


    但一眼就能看到段家兩兄弟說的那個地窖。


    其實說是地窖貌似也不太準確,因為在我們麵前的更像是一口枯井。


    枯井的洞口是垂直向下的,大概三米左右的深度,隱隱的還能看到井底有波光粼粼的井水。


    伍六年舉著手電筒,圍著枯井轉了一圈,很快他就發現了東西。


    “小正,你看!”他用手電筒的燈光,給我照著井壁。


    我順勢看去,看到井壁上,靠近底部的位置,有個橫向延伸的方形洞口。


    “六年叔,段家老爺子就在那個洞裏麵?”


    伍六年點點頭,但他接著說:“屍身應該就在裏麵,但那不是洞,確實是個地窖!”


    “把地窖修在井裏麵?”我詫異的問。


    “戰.爭年.代的時候,我們這些地方亂,大多數人家都要修地窖,把值錢的東西.藏到地窖裏麵,而這些地窖,大多都修在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這地窖修在井裏也沒什麽奇怪的,隻能說這個地窖有年頭了!”伍六年掏了根煙點上,不緊不慢的說著。


    我雖然聽懂了他說的東西,可我更好奇的是,段家老爺子怎麽會死在這種地窖裏麵?


    而且,看這地窖這麽窄的空間,伍六年要怎麽把屍體背出來?


    我盯著井底在沉思,伍六年已經身上的竹簍解了下來。


    但他沒急著下去,而是對我說:“小正,這麽窄的地方,我的竹簍可帶不下去,我一個人也施展不開,你得和我一起下去把屍體弄出來!”


    “好!”我應了一聲。


    緊接著,隻看看到伍六年一個翻身,手腳並用同時順著井壁就滑了下去。


    隨著撲通一聲水響,我知道他已經到了井底了!


    我本來想把皮匣子放在原地,但轉念一想,隻有帶著皮皮匣子我心裏才踏實。


    與此同時,我也學著伍六年的姿勢,順著井壁滑了下去。


    雙腳剛觸碰到井水的那一刹那,我的臉色都變了!


    這井水冷的要命,甚至和昨晚站在我床邊的那個鬼祟,有的一拚!


    打了個寒顫,我縱身一躍,直接鑽進了那個方形洞口裏麵。


    隻不過,想從洞口進到地窖裏麵,隻能爬著前行,而且這就不是一個洞,而是一個隧道!


    幽黑的隧道一眼望不到頭!


    伍六年撅著屁股在我前麵爬著前進,我緊跟在他後麵。


    往前爬了兩米左右,隧道的空間越來越大,漸漸的我們竟然能站起來行走了!


    我站直身子,剛要緩口氣,鼻子卻忽然聞到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剛要開口提醒伍六年,但他先我一步對我說:“小正!咱們前麵的隧道裏!全是血!”


    我心咯噔一下。


    趕緊朝著伍六年湊了過去,順著手電筒照射的地麵看去。


    我們前方的隧道裏,地上真的全是血!


    血真的很多,但不是整個隧道的地麵上都是!


    更像是有人端著一盆血在跑動的時候,盆裏的血潑濺出來灑到了地上的感覺。


    當然了,我腦子裏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這血難道是段家老爺子流出來的?


    有了這種想法,又讓我想到了我爺爺慘死的那一幕,頓時我的心就突突的跳了起來。


    但伍六年接下來的舉動,直接讓我傻眼了!


    他走到離我們最近的一灘血麵前,蹲了下去,用手指沾了一點血在指尖,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兩秒過後,他扭頭對我說:“不是人血!”


    我驚詫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伍六年站起身,“我們背屍人,有時候要判斷橫死的人死亡的時間,就會聞他們的血,通過血就能判斷出他們死亡時間的長短!”


    “所以是不是人血,我一聞就知道了!”


    我撇了撇嘴,嫌棄的點了點頭。


    其實聞屍血判斷屍體死亡的時間,縫屍錄上也有記載,那是通過血液變質後散發的氣味,來做出的一種判斷。


    可我當時在縫屍錄上看到聞屍血的時候,就直接跳過了哪一篇!


    給慘死的屍體,縫合屍身就夠可怕了,還要去聞他們的血,我反正從內心裏深深的抵觸這種行為!


    可我們麵前這遍地的雞血,一灘灘的出現在地窖的隧道裏麵,這也夠讓人恐怖的啊!


    更詭異的是,這些雞血都沒還沒凝固,貌似潑灑到地上還沒長時間的樣子!


    手電筒的燈光照在雞血上麵,反而把我和伍六年的樣貌倒映了上去,那模樣僅僅隻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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