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墮落與堅持
高考之後，一群莆美鎮莆東村莆東小學的老朋友們一起到江濱路的河岸上慶祝畢業。脫離那無涯的學海，緊隨而來的是為期兩個多月的瘋狂墮落。
飛鴻開始執行他的計劃，當晚就學會了抽煙。接下去，他還要上大學，嫖娼。大學即將畢業的表哥放假回來，跟我們一起歡聚，在舜天家餐廳的圓桌上，他勸我們一定要不醉不歸，他說因為以後這樣的相聚就少了。一頓觥籌交錯杯盤狼藉之後，人們在衛生間爭相嘔吐，有的已經躺在客廳的地板上不省人事。我吐了兩次，有一次差點吐到了已經在吐的柱子身上。淩晨，舜天的家人們在樓上都已熟睡，樓下的我們兩三個已經入睡了，還剩我和飛鴻躺著說話。
“漢林你感覺自己能考多少分？”
“不知道，估計兩百多，應該考不上大學。”
“那你打算怎麽辦？”
“反正我也不想讀書了，累死了。到時候去混社會，看看做點什麽。我不想做假煙。我爸做假煙，我哥做假煙，我不能讓我們全家都做假煙。”
“我感覺你要想辦法繼續讀書，要不然能幹什麽？你會做什麽？你什麽也不會，進入社會最多就是打工，打工要怎麽出頭？是吧，媽的，現在社會這麽黑暗，雲霄都在做假煙，你要去混社會又不做假煙，你做什麽？”
“不知道，我覺得總有什麽事情能做，好好學慢慢來，一定能混出點名堂。”
“唉······”
“唉······”
“別想了，累死了，睡吧。”
突然一陣“喔喔”聲，隻見房間裏頭的小棠迅速地挺起身子，跑到客廳門邊，來不及減速轉彎，轟的一聲摔了一跤。他以連滾帶爬進了廁所，然後就是一陣狂吐。
接下去的日子，每天每天都在熬夜，不是打牌打麻將就是喝酒，無論怎樣都要熬到天亮再睡。飛鴻家裏寬敞，客廳和房間都有空調，我們多數時候在他家。中午十二點在他房間的床上、地上或電腦前的沙發上醒來，拉開窗簾一看，眼睛都快亮瞎了。眨著酸澀流淚的眼睛，緩緩騎車回家吃午飯。吃完午飯又是新的一天，帶著空空的腦袋開始集結，到處逛蕩，為晚上的熬夜狂歡出點子、作準備。
高考成績出來後，大家聚在飛鴻的房間裏討論研究填報誌願。建山成績最好，但是他很苦惱，因為他想上的是重點大學，雖然是本一的成績，但報重點卻很懸，最後他報了天津一所本二的大學，被錄取。飛鴻、召文、柱子都是剛過專科線，柱子報了漳州大學錄取了，召文報了廈門的一所私立大學也錄取了，飛鴻則去福州一所私立大學。我沒有查成績，舜天的成績也不夠上大學，我們倆人都是抱著“管它呢”的態度走一步算一步。
召文的爸爸又一次改變了我的人生。他認為我應該複讀。於是我和哥哥又為求學奔走於城南中學的辦公樓，尋找教務主任，報名，交錢。轉一中的時候就是我哥帶我去的。
城南中學是我的母校，我們中考的時候還沒有高中部。我們走後開始有高中部，現在第一節正好高三了。
在辦公室，我對曾經的初中物理老師，現任的教務主任，說了一句令他噴飯的話：
我想改讀文科。
換了我自己，聽了也會笑。就像一中十班的班主任會拒絕插班，我也理解。我的勇氣足夠承擔這樣沒有惡意的忍俊不禁。
但是初中時隔壁班的那個班主任拒絕了我。我猜想，他們班肯定是好班的，因為初中時她和我的班主任帶的都是好班。我並不需要插在好班，我隻想憑著決心去付出一年的努力，來彌補兩年前八班班主任善意的勸告。我不知道教務主任要是把我安排到別的班，我會不會同樣被拒絕。
我想到我初中的班主任林老師。我也不想在她的班裏，如果她也帶高中的話。我也不想請她幫忙。隻是因為我當時身在那所熟悉的學校，所以我想起了她。雖然勸我寄宿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她在我心裏還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師。
我想，要拒絕一個插班生可以有很多正當的理由。這裏沒有什麽私人恩怨，但是傷害卻是客觀存在的。我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我以為一個剛剛成立高中部的學校，肯定會樂意接納一個複讀的學生。我的天真使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盡管我早有這方麵的經驗。
冷靜下來我還能待在這個學校複讀，我可以去別的班，繼續實現自己許下的決心，像初中時那樣努力地學習，說不定還能驚豔自己和他人。可是我當時很不冷靜，我哥哥竟然也由我這樣任性。我在我所熟悉和懷念的母校的足球場上咬牙切齒，恨我這幾年來的操蛋遭遇，恨我自己。我不想在這裏複讀了，我也不想再上學了。
一個複讀生，一個插班生，有什麽資格這麽任性？
我徹底堅決地決定不想上學了。但隨即卻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畫畫。
我想要畫畫。
畫畫是我冥冥中注定要做的事嗎？
召文的爸爸打開專門記錄學校之間聯係方式的電話本，撥打了一個電話，和對方非常熱情地寒暄了一陣。我就可以去學畫畫了。
掛掉電話，他囑咐我們去報名時要記得帶上幾隻螃蟹。
??人生的岔路一個又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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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高考之後，一群莆美鎮莆東村莆東小學的老朋友們一起到江濱路的河岸上慶祝畢業。脫離那無涯的學海，緊隨而來的是為期兩個多月的瘋狂墮落。
飛鴻開始執行他的計劃，當晚就學會了抽煙。接下去，他還要上大學，嫖娼。大學即將畢業的表哥放假回來，跟我們一起歡聚，在舜天家餐廳的圓桌上，他勸我們一定要不醉不歸，他說因為以後這樣的相聚就少了。一頓觥籌交錯杯盤狼藉之後，人們在衛生間爭相嘔吐，有的已經躺在客廳的地板上不省人事。我吐了兩次，有一次差點吐到了已經在吐的柱子身上。淩晨，舜天的家人們在樓上都已熟睡，樓下的我們兩三個已經入睡了，還剩我和飛鴻躺著說話。
“漢林你感覺自己能考多少分？”
“不知道，估計兩百多，應該考不上大學。”
“那你打算怎麽辦？”
“反正我也不想讀書了，累死了。到時候去混社會，看看做點什麽。我不想做假煙。我爸做假煙，我哥做假煙，我不能讓我們全家都做假煙。”
“我感覺你要想辦法繼續讀書，要不然能幹什麽？你會做什麽？你什麽也不會，進入社會最多就是打工，打工要怎麽出頭？是吧，媽的，現在社會這麽黑暗，雲霄都在做假煙，你要去混社會又不做假煙，你做什麽？”
“不知道，我覺得總有什麽事情能做，好好學慢慢來，一定能混出點名堂。”
“唉······”
“唉······”
“別想了，累死了，睡吧。”
突然一陣“喔喔”聲，隻見房間裏頭的小棠迅速地挺起身子，跑到客廳門邊，來不及減速轉彎，轟的一聲摔了一跤。他以連滾帶爬進了廁所，然後就是一陣狂吐。
接下去的日子，每天每天都在熬夜，不是打牌打麻將就是喝酒，無論怎樣都要熬到天亮再睡。飛鴻家裏寬敞，客廳和房間都有空調，我們多數時候在他家。中午十二點在他房間的床上、地上或電腦前的沙發上醒來，拉開窗簾一看，眼睛都快亮瞎了。眨著酸澀流淚的眼睛，緩緩騎車回家吃午飯。吃完午飯又是新的一天，帶著空空的腦袋開始集結，到處逛蕩，為晚上的熬夜狂歡出點子、作準備。
高考成績出來後，大家聚在飛鴻的房間裏討論研究填報誌願。建山成績最好，但是他很苦惱，因為他想上的是重點大學，雖然是本一的成績，但報重點卻很懸，最後他報了天津一所本二的大學，被錄取。飛鴻、召文、柱子都是剛過專科線，柱子報了漳州大學錄取了，召文報了廈門的一所私立大學也錄取了，飛鴻則去福州一所私立大學。我沒有查成績，舜天的成績也不夠上大學，我們倆人都是抱著“管它呢”的態度走一步算一步。
召文的爸爸又一次改變了我的人生。他認為我應該複讀。於是我和哥哥又為求學奔走於城南中學的辦公樓，尋找教務主任，報名，交錢。轉一中的時候就是我哥帶我去的。
城南中學是我的母校，我們中考的時候還沒有高中部。我們走後開始有高中部，現在第一節正好高三了。
在辦公室，我對曾經的初中物理老師，現任的教務主任，說了一句令他噴飯的話：
我想改讀文科。
換了我自己，聽了也會笑。就像一中十班的班主任會拒絕插班，我也理解。我的勇氣足夠承擔這樣沒有惡意的忍俊不禁。
但是初中時隔壁班的那個班主任拒絕了我。我猜想，他們班肯定是好班的，因為初中時她和我的班主任帶的都是好班。我並不需要插在好班，我隻想憑著決心去付出一年的努力，來彌補兩年前八班班主任善意的勸告。我不知道教務主任要是把我安排到別的班，我會不會同樣被拒絕。
我想到我初中的班主任林老師。我也不想在她的班裏，如果她也帶高中的話。我也不想請她幫忙。隻是因為我當時身在那所熟悉的學校，所以我想起了她。雖然勸我寄宿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她在我心裏還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師。
我想，要拒絕一個插班生可以有很多正當的理由。這裏沒有什麽私人恩怨，但是傷害卻是客觀存在的。我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我以為一個剛剛成立高中部的學校，肯定會樂意接納一個複讀的學生。我的天真使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盡管我早有這方麵的經驗。
冷靜下來我還能待在這個學校複讀，我可以去別的班，繼續實現自己許下的決心，像初中時那樣努力地學習，說不定還能驚豔自己和他人。可是我當時很不冷靜，我哥哥竟然也由我這樣任性。我在我所熟悉和懷念的母校的足球場上咬牙切齒，恨我這幾年來的操蛋遭遇，恨我自己。我不想在這裏複讀了，我也不想再上學了。
一個複讀生，一個插班生，有什麽資格這麽任性？
我徹底堅決地決定不想上學了。但隨即卻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畫畫。
我想要畫畫。
畫畫是我冥冥中注定要做的事嗎？
召文的爸爸打開專門記錄學校之間聯係方式的電話本，撥打了一個電話，和對方非常熱情地寒暄了一陣。我就可以去學畫畫了。
掛掉電話，他囑咐我們去報名時要記得帶上幾隻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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