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小半個時辰,這場蓄謀已久的大火才被撲滅。


    陳墨退到街上,看著那些拎著鐵桶、跑前跑後的眾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小蝶站在一旁,也是臉色刷白,一言不發。


    二人站了許久,隔著好幾條街的顧三娘也從龍青酒樓趕了過來。


    她走到陳墨對麵,看了看幾乎已經成為廢墟的書印坊,眉頭緊蹙。


    “找到縱火的凶手了嗎?”


    “殺了一個、自殺一個。”


    陳墨語氣冰冷,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顧三娘好歹也是個一流高手,可此時在他麵前,愣是被這句話激得心跳加速、膽寒不已。


    “他們什麽人?”她鼓起勁,繼續開口問道。


    陳墨目光注視著前方的廢墟,道:“是什麽人,我不知道、也沒問出來,但他們衝著誰來的,再清楚不過!”


    “衝著你來的?不應該啊?”


    顧三娘嘀咕一句,陳墨轉頭看向她,一時也看不出她的有意還是無意。


    “他是不是有不少敵人?”


    “他?”麵對詢問,顧三娘心了咯噔一下,隨後無數記憶湧了出來,“其他門派有人到了?這才四月!怎麽今年這麽早?”


    “今年不一樣?”陳墨淡淡地問道。


    顧三娘看了眼周圍,壓低聲音道:“你們藏劍派不知道?”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動身了,我隻是提前來而已!”


    “看來你離開的早,還不知道。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回酒樓!”


    陳墨沒有立刻跟上,而是對一旁捧著一摞雕版的小蝶說道:“你把這些收好,我去去就回。”


    他話沒說清,但小蝶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子,你去吧,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好。”


    隨著二人的離開,顧三娘沒來由地冒出了一句:“她到底算事你的什麽人?”


    陳墨眉頭一皺,冷言回到:“不牢你掛心。”


    “嗬嗬,果然天下男人都一樣!”


    顧三娘說著,加快了步伐。


    在她看來,“他”也好,眼前的男人也好,都是那種為了權勢的負心之人。


    這種人心裏隻有勢力、地位,女人不過是他們的附庸罷了。


    二人一路回到了龍青酒樓。


    顧三娘將陳墨從後院帶進了自己屋子,小心謹慎自然避免了那些江湖中人的閑言碎語。


    進到屋中,陳墨便嗅到了女人閨房裏那種特有的香味,入目之處也都是些精致細軟之類,不過這些他都不關心!


    此刻他隻想知道對方口中,那些自己並不知道的事。


    “坐,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說著,陳墨拿起桌上的茶壺、水杯,給自己倒上了。


    “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顧三娘美目白了他一眼,隨後就這麽在陳墨對麵坐了下來。


    “說吧。”


    “今年武林大會,不出意外的話,江湖門派、武學世家、武館遊俠都會齊聚於此。”


    “往年不也是如此?”


    陳墨反問。


    武林大會、武林大會,他們不來還叫什麽武林大會?


    “不,今年不一樣!”顧三娘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往年都是各門派想來就來,或者派代表來,而今年‘他’卻要求隻要是一流以上的武者,都必須前來參加武林大會!”


    “必須參加?這是什麽道理?”


    陳墨微微皺眉,這種要求很明顯就不合理!


    “對,就是必須參加!”


    “笑話,他不過是個盟主,就算是朝廷也沒那能耐讓整個江湖中的一流武者都聚集於此吧!別人不來,他又能拿他們怎麽樣?”


    這消息雖然震撼,但根本不可能達成!


    “所以說,剛剛你跟我說的那件事,我覺得很有可能!”


    “剛才的事?怎麽講?”


    “他說過,凡是借口不來的門派,將會被逐出武道盟!並且,後果自負!”


    “哼!”陳墨冷哼一聲,“好大的架子!”


    “這也是他必須連任武林盟主的理由之一,否則,他說的那些話……”


    “相當於放屁?”


    陳墨接過話茬。


    現在,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幫崔春風散布的那些謠言,變相佐證了他的行為。


    雖然整個江湖不知道此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散布《辟邪劍譜》就成為了他拉攏武林中人,甚至是逼少林、魔教親自下場的手段之一!


    而現在這種情形,崔春風根本就是黃泥爛褲襠,不認也得認了!


    “對,難怪、難怪,他會同意售賣《辟邪劍譜》,又會派人刻意放出這些消息!”


    顧三娘見識過崔春風的手段,此刻已經深信不移。


    “也就是說,再往後,其他門派的掌門、長老,以及那些一流武者,都會明裏暗裏、想方設法的破壞崔春風的計劃?製止《辟邪劍譜》在關中大麵積傳播?”


    “我猜應該是。”


    “嗬。”陳墨輕笑一聲,“不過是徒勞而已。”


    “總得做些什麽吧。”


    此話說完,屋子裏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陳墨陷入思考,顧三娘似乎也有心思。


    ……


    時間流逝,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燒了大半根,顧三娘屢次想要開口,最後還是沒有出言打斷對方的思緒。


    又過了好半晌,直到蠟燭的火光逐漸黯淡,陳墨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對方:


    “你想不想讓他繼續當武林盟主?”


    ……


    華山。


    華陰縣。


    武道盟依山而建,與華山派共處一地。


    山風陰森、燭光明滅。


    已經到了深夜,可有間屋子依舊掌著燈。


    屋內,一位劍眉星目、鼻若懸膽的中年男子,正伏於案前,對著一本古籍,臨摹、練字。


    在他對方,則是位拄著拐杖、撐著身子的瞎眼老頭。


    “崔友,關中現在四處都在瘋傳,你之所以牽頭售賣《辟邪劍譜》,是想連任盟主之位,此外還想拉少林、魔教下水。”


    崔春風擱下筆,看著對麵這位老朋友,微微一笑,問道:“三娘還好吧?”


    “好。”林峰一愣,但還是回答了。


    “西涼那邊已經飛鴿傳書。”


    崔春風話鋒一轉,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說了什麽?”


    “西涼已亂,到處都是修煉了《辟邪劍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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