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懵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石修文抬頭看著廟頂,一個巨大的窟窿映入眼簾,可以透過這個窟窿清晰地看到夜空中的皎潔明月。


    他忽然慶幸自己沒有再向前一步,不然的話,他也要被剛剛的雷電劈死。


    不過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落雷呢?


    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劈中了那些狐鬼。


    不管怎麽說,妖怪死了,他們也保住了一條性命,至於為何降下雷電,他不得而知。


    隻認為是妖怪作惡多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所以才會以天雷懲戒。


    事實上,以蘇塵對驅雷策電這門神通的掌控程度,隻要不是故意的,就沒有不中的道理。


    就算狐鬼與石修文近身搏鬥,他也能精準的劈中狐鬼,而不傷他人一絲。


    對於這種以人肉為食的妖物,蘇塵動起手來絲毫不心慈手軟。


    “多謝山神老爺庇護,回去俺一定給您塑一座金身。”


    “剛剛不小心把您的神像當做凳子,還請山神老爺勿怪。”


    “要我說啊,還是多謝謝蘇兄弟,要不是他提醒我們,隻怕早就被那些妖怪吃了呢。”


    “對對對,還有蘇兄弟,張某在此多謝了。”


    其他人紛紛朝蘇塵鞠了一躬,麵露感激,毫不做作。


    他們想的很簡單,若不是這位蘇兄弟識破了狐鬼的偽裝,恐怕他們的命都沒了,謝謝也是應該的。


    更有幾人從懷中摸出一些銀兩,想要作為謝禮,但被蘇塵拒絕了。


    倒也不是因為少,而是他之前不斷吸收這些人的七情之氣,相當於提前收了報酬,況且對於凡人來說,損失七情之氣,哪怕隻是一點點,都有可能傷及髒腑,引起身體不適,這些錢還是留給他們日後買補品用吧。


    眼前蘇塵連連搖頭,目光甚至都沒看一眼銀兩,幾人心中越發敬佩。


    “蘇兄弟高義啊!”


    不知不覺間,天亮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進了山神廟,十分耀眼。


    石修文整理好衣冠後,看向蘇塵,道:“蘇先生,你接下有何打算?不如隨我們一同回青田縣吧?”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作此一問,但潛意識裏總覺得此人頗為神秘,不論是麵對狐鬼還是突如其來的天雷都顯得氣度悠然風度翩翩,仿佛一切旨在掌握中。


    一開始他給人的感覺像是飽經詩書的書生,但相處之後又覺得他氣質獨特,並非凡俗。


    因此,他有個猜想,蘇先生莫非是山神的化身不成?


    “正有此意,那就打擾石大人了。”


    蘇塵對這個世界還不太了解,與其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還不如跟著這些人,四處轉轉,說不定還能收集些信息。


    “既然這樣,那我們便出發吧,羅子,走了,回青田縣。”


    一旁臉色蒼白的羅子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恐怕是不敢吃肉食了。


    其他人紛紛穿戴好官服,有序地離開了山神廟。


    鬆濤陣陣作響,水溪潺潺而流。


    溪流在千溝萬壑間穿越而過,清涼激越,奔騰不止。


    石修文等人沿著山間小道一路而行,耳邊鳥獸作鳴,蘇塵跟著他們,一邊行走一邊哼著歌曲,欣賞沿途的風景,好不愜意。


    “頭兒,前麵好像有個小孩兒。”


    走在前方的羅子叫了一聲,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


    石修文眯眼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個較小的身影躲在樹後,時不時冒個頭出來,朝他們招了招手。


    有了先前狐鬼的經曆,官差們如驚弓之鳥,生怕又遇到了攔路的妖怪,紛紛拔刀警惕。


    石修文看向蘇塵:“蘇先生,你看這是怎麽回事?”


    蘇塵凝聚法力的雙眼看向人影,隨後一笑,搖頭道:“不用理會,它想找你們玩耍呢,沿著路走就是了。”


    聽罷,石修文頷首,吩咐其他人加快速度趕路。


    不知為何,對於蘇先生的話他有種莫名的信任。


    直到離開了鳳凰山後,他才終於鬆了口氣,回想起剛剛的事情,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蘇先生,剛剛的那個小孩兒莫非也是妖怪?”


    “並非妖,而是山野精怪。”


    蘇塵道:“此物名為傒囊,生於山野之間,心性單純,遇到路過的人會伸手欲牽,與之玩樂,你若是將其帶離故地,則是白白害了它,因此我才叫你不用理會。”


    “原來如此,蘇先生真是博學多才。”


    “哪裏哪裏,石大人謬讚了。”


    他以前在墳場的時候,金紙贈送了一本《生靈圖鑒》,裏麵包含了所有種類的鬼魅、妖物精怪的信息,閑得無聊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翻一翻,久而久之,就將其中的內容熟悉於心了。


    但這些事情他不會過多解釋。


    ...


    鳳凰山距離青田縣不遠,他們隻用了三個時辰的時間便抵達了青田縣。


    不同於印象中的繁華縣城,青田縣給蘇塵的感覺更像是一座死城,毫無生氣,肉眼可見的黑氣在縣城上方環繞。


    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很有感觸。


    流民載道,餓殍遍地,草根樹皮都被搜食殆盡,盡顯荒涼。


    “石大人,這是發什麽事了,難不成青田縣鬧災荒了?”


    走進城門後,蘇塵看著道路兩旁餓到瘦骨嶙峋的流民,忍不住問道。


    “唉!”


    石修文歎了一口氣,說道:“蘇先生有所不知,青田縣已經大旱三年了,三年不下雨,田裏顆粒無收,糧食也是越來越少。


    一開始縣令大人開糧倉救助災民撐過了一段時間,朝廷也會送來一些援助,但隨著北方戰事興起,京都又鬧起了瘟疫,朝廷自顧不暇,便停下了糧食援助。


    迄今為止,已經有上萬人餓死街頭!


    如今,糧倉已經見底,若是再不下雨,隻怕撐不過年底了!”


    聞言,蘇塵也是不由唏噓道:“這天下真不太平。”


    青田縣在雲國境內。


    瘟疫和幹旱,這隨便一個天災都足以對任何一個國家造成極大的損害,如今二者同時發生。


    再加上與他國的戰爭,無異於雪上加霜。


    民不聊生,國家氣運衰減,有極大可能導致亡國!


    “是啊,幾日前鳳凰山天現異象,大雨不斷,縣令大人還以為是山神施法,遂派遣我等前去打探,沒想到卻遇到了蘇先生您。”


    直到現在,石修文都還有些後怕。


    了解了前因後果,蘇塵陷入了沉思。


    這世上既然有妖怪之屬,理應也有城隍土地,這些正神受朝廷冊封,隻要人們祭拜,便有源源不斷的香火神力。


    遇到大旱這種天災,他們沒理由不出手降雨,連續三年沒見動靜,也就是說這其中另有隱情了。


    一刻後,眾人來到了縣衙。


    石修文將蘇塵安頓在一處別院後,便離開找縣令稟報去了。


    蘇塵閑的無聊,便開始修行納氣之法。


    青田縣到處充斥著絕望、悲涼、死寂之氣,這些七情之氣已經濃鬱到了極高的程度。


    稍一運轉法力,大量怨氣如潮水般湧來,瘋狂擠入蘇塵的眉心。


    他的修為開始鬆動,幾個呼吸後,修為輕鬆突破至了納氣四千五百一十層。


    借助七情之氣的確能夠快速提高他的修為境界,但與之相對應的,在吸收的過程中,他能切身感受到人們的諸多情緒。


    所有的一切仿佛曆曆在目,親身經曆。


    透過這些情感他也知曉了天災對於黎明百姓而言,究竟是多麽恐怖的存在。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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