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過後的第二天,艾德裏安將西德妮交托給瑪麗安看管,有自己的靈紋束縛艾德裏安不相信這個小女孩膽敢做出什麽對違背他命令的話,不過為了絕對保險艾德裏安還是以靈紋為媒介在西德妮的身上打入了三條禁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第一。透露艾德裏安身份將會猝死。


    第二,頭腦裏想著謀害艾德裏安的念頭將會不自覺遺忘。


    第三,企圖通過靈能之外的手段解除靈紋將會燒毀血管。


    三條禁令都是通過靈紋直接作用於靈能者的靈能空間,除了第二條以外,其餘兩條都是致命的。艾德裏安從來不相信什麽所謂的承諾,承諾隻是用來遮蓋謊言的借口而已,要是每個人的承諾都有效,那麽又何來背叛。


    西德妮得知自己身上所布下的禁令後剛開始十分的抗拒,但是很快她就適應了,因為第二條禁令的緣故讓她逐漸忘記對艾德裏安仇恨的念頭。當你恨得越多的時候,就忘的越快,到最後你發現自己隻剩下恨意的時候,你忽然發現你不知道為什麽會仇恨,這個時候你還會繼續恨下去麽?


    西德妮走後,艾德裏安將自己反鎖在屋子裏,他點燃了十根蠟燭布置在桌麵之上。窗簾拉上之後,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幽暗,十根蠟燭幽幽的燃燒,像是一雙雙野獸的眼睛。桌麵上的溫度開始升高,艾德裏安雙手亮起火紅的紋路,十根鮮紅的火苗在艾德裏安的雙手形成。艾德裏安雙手如同撥動琴弦拂動,十點火焰逐漸消失,而蠟燭的火焰也在下一刻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血紅色是靈魂燃燒的標誌之一,在這一刻十根蠟燭像是被賦予了生命開始發出低低的啜泣聲。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上升,十根蠟燭圍成的空間上層,一層層水波一樣扭曲的空氣形成了一個漆黑的空洞,空洞逐漸變的富有質感,最後形成了一隻野獸的瞳孔。


    艾德裏安額頭上的靈紋驟然亮起,巨大眼球細長的瞳孔也逐漸擴張,黑色的瞳孔之中一幅幅圖畫逐漸的展現出來。那是艾德裏安之前的記憶,從馬倫懸崖開始一直到斯圖特亞宮為止,艾德裏安自己看著一幅幅的畫麵在自己的眼前流轉。


    馬倫懸崖之上,艾德裏安在三輪天枰塔的作為,烏法娜和亞爾維斯的勾結,然後到瓦雷諾,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神秘人的影子,但是在瓦雷諾身上他倒是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在懸崖上的石屋中瓦雷諾曾經和他問話時無意透露出他似乎知道自己去的地方是惡跡戰場。


    當時他隻說了一個“惡”字,艾德裏安沒有注意,現在想起來很可能瓦雷諾是知道自己一群人是要去那個地方,可是既然知道他為什麽要去呢?還有杜薩克其實也是沒有必要去惡跡戰場的,他到那裏似乎也是有備而來,隻不過到最後被西蒙騙了而已,那麽他們之前去惡跡戰場的理由是什麽?


    那個地方到底有什麽值得切莉、亞爾維斯和杜薩克這些大人物去冒險呢?


    艾德裏安的眼睛在不斷的流轉,瞳孔中的圖像開始越來越快,最終停留在惡跡戰場之上。西蒙以真正姿態擊敗了亞爾維斯和切莉,之後招出了曾經斯帕蘭亞的國君,那個頭上帶著皇冠的詭異雕像。畫麵再次加快,很快就到了艾德裏安和烏法娜相遇在敗落山的廢墟之上,西蒙開始構築靈境。


    畫麵定格在這裏,定格在了烏法娜的一個表情之上,艾德裏安很奇怪的發現烏法娜發現靈境在構築之後眼神中透露的不僅僅是擔憂,還有一種隱隱的興奮。她在期待什麽,那個時候艾德裏安和烏法娜被追殺到近乎絕境,她有什麽好高興的?


    不,也許並不是絕境,因為那個時候杜薩克還沒有出現,而且杜薩克在麵對西蒙之前曾經很有信心,也就是說烏法娜很可能將希望寄托在杜薩克的身上。她想通過杜薩克得到什麽,烏法娜和其他人的目標很可能就是靈境之中的什麽東西。


    艾德裏安眼前的畫麵再次加快,烏法娜在和格蕾絲的對戰中被殺,接著亞爾維斯出現,杜薩克接踵而至。


    杜薩克和亞爾維斯決定攻擊靈境以取得最後的勝利,姬麗葉出現用口琴召喚雕像阻止他們,瓦雷諾企圖操控世界將他們困在另一個空間。然後瓦雷諾參戰被殺,西蒙的轉生失敗,杜薩克和亞爾維斯合力對戰西蒙,艾德裏安進入了量器符拉提之內。


    在量器符拉提之中艾德裏安遇到了卡瑞達的記憶殘片,他在卡瑞達的記憶中看到一個歐弟尼家族的子嗣。就在這裏,艾德裏安眼睛猛然睜大,他看清了那個男人右臂之上湛藍交疊的三角形紋章,和昨晚那個男人右手的紋章一樣,昨晚那個男人就是在記憶碎片之中艾德裏安所見到的那個男人。


    西格尼爾?歐弟尼!果然就是那個男人,但是按照卡瑞達透露的時間算來,這個男人最起碼要追溯到黑暗時代,這麽久的人物到底和自己的噩夢有什麽關聯呢?


    記憶的畫麵繼續流轉,最終一路到斯圖特亞宮都沒有什麽特別奇怪的地方,關於那位所謂的裏奧側奧術師根本就沒有一點線索。


    懸浮在空中的巨大眼中瞳孔開始緩緩收縮再次變成了獸瞳一樣的細縫,桌麵上的蠟燭火焰再次暴漲,十根蠟燭在空氣中變成了兩隻大手將巨大的眼珠拖入了火焰之中,眼珠在火焰中消失,蠟燭又恢複了尋常的黃色燭心,這意味著十人份的靈魂已經燃燒完畢。


    這次的記憶回溯除了讓艾德裏安確認那個男人的身份之外,還讓艾德裏安知道了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自己想要接觸的更多,就隻能盡早接觸在帝都的靈能者,希望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艾德裏安拉開窗簾,黯淡的窗外冷冽的寒風吹拂著搖擺的枯瘦的鬆樹,天空中是厚實的雲層,這天氣不知是陽光來臨的跡象,還是冷雨驟降的前兆。


    一匹枯瘦的馬忽然來到了城堡的門外,那的確是一匹瘦馬,全身粗大的骨架露了出來,一層稀薄的皮層帶著帶著斑駁的毛發裹住單薄的軀體,遠遠看去就像是斑駁的苔蘚一樣。


    瘦馬一瘸一拐的走向城內,它的背上伏著一個身負銀白盔甲的人,那是一個粗獷的男人,僅從他的背影就可以感到他的雄壯。他雙眼凝視著前方,滿頭雜亂的長發在風中亂舞,身體不穩的在馬背上顛簸。


    之所以顛簸不是因為馬匹的瘦弱,而是因為這個男人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被連著肩膀砍斷,他用牙緊咬著韁繩一路趕來。


    這是一個頑強的男人,他到底為何而來,到底從哪來,艾德裏安不知道,但是僅憑著他如此執著的行為就足以讓人敬佩。


    馬匹的身後傳來士兵的阻攔的聲音,看樣子男人是直接從門外闖進來的。城堡中的已經有人注意到這個男人,有幾個身影從屋子中走了出來。艾德裏安拉上窗簾打開門走了出去,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值得這個男人如此執著的闖進城堡。


    艾德裏安來到城堡的廣場的時候,男人依舊伏在馬匹的背上,他的眼睛圓睜像是一頭雄獅。瘦馬站在地上喘著粗氣,可惜他永遠也不能說話了,艾德裏安可以感覺得到,那個男人已經失去了心跳,他隻是本能的咬住韁繩,也不知道穿過了多久的路程來到了這裏。


    他應該死去不久,否則他的屍體應該早就僵硬了,他也沒法操控馬匹走到這裏,也許就在門外,也許就在幾分鍾前。在希望中死去,這大概是一個勇士的悲哀吧。


    一旁的彌爾茜似乎認識這匹馬,她摸了摸馬的脖頸,瘦馬緩緩的跪下身來。彌爾茜從馬匹身上將男人的屍體解下,他的嘴巴緊緊的咬住韁繩,已經將嘴唇磨爛,彌爾茜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他從馬匹上解了下來。


    男人的屍體躺在地上,他的腹部被劃破了幾條粗大的傷口,雙手被砍斷,全身上下細小的傷口無數。


    “是休斯,卡奧斯身邊的士兵,三年前他隨同卡奧斯一起去了奧蘭以西的魔蟻沙丘駐守,看來是那邊出問題了。”彌爾茜仔細的翻了翻士兵身上的行裝,在鎧甲之中他發現了一封亮銀色的紙張。


    艾德裏安身邊一個一身高領的女人聽到了彌爾茜的話臉色刹那間變成了慘白“卡奧斯,他不會有事吧。”


    女人一把抓住彌爾茜的衣服,不過立刻被彌爾茜甩開了。這個女人是卡奧斯的母親馬娜,但是在這個家族除了艾德裏安的母親還有索雷川的母親,赫爾曼伯爵的女人並沒有什麽太高的地位,出身決定地位這也是貴族法則的一部分。


    彌爾茜手中的戒指亮起紫色的紋路,銀色的紙張開始變的透明,一個個的字符從其中出現,然後匯聚成文字。


    奇怪的是這份信並不是卡奧斯寫的,而是麵前的這位士兵寫的。


    卡奧斯的母親看到信件之後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信件上的內容並不多,隻說了幾句話。


    卡奧斯在魔蟻之丘遭遇到黑鐵之潮,被困在了瑪蒙,要求帝國加派援軍,現有的軍隊最多能支撐半個月。


    半個月足以發生很多的事情,這也難怪馬娜的臉色會變得難看。


    隻不過,魔蟻之丘這些年來一直都平靜無事,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爆發黑鐵之潮。魔蟻之丘的臼齒蟻可是很懶的物種,一般情況下不會出動的,還是說有什麽人特地用它們來阻礙卡奧斯回來就和阻礙艾德裏安一樣。


    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東西永遠都是人心,艾德裏安背過風眼神莫名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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