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色收攏又炸開化成血紅色的雨從天而降,船板上上的積雪連著屍體的殘骸浸泡在這比血更加鮮紅的雨水當中。


    艾德裏安喘著粗氣看著看空中憑空而立的黑色騎士,他從哪裏來,他是誰這些奇怪的問題在阿德萊德落敗的一瞬間就湧進了艾德裏安的大腦,要知道阿德萊德可是八級的巔峰大奧術師,距離傳說中的九級可是一線之隔。


    絕對的強大而且神秘,艾德裏安記不起什麽時候尼德蘭號之上有這樣強大的存在。


    黑色的騎士並沒有選擇繼續追擊阿德萊德,而是靜靜的停了下來將自己的右手高舉,破舊帶著斑駁鏽跡的長槍在他的手中泛出無窮的威壓,似乎連光都會被壓碎。


    嗡,有輕響的風從天空傳來,艾德裏安注視著騎士手中的長槍,肉眼可見的氣流在他的手中形成,扭曲的空氣攪動的光線都有些曖昧不清。黑色騎士頷首看了看了海麵,他腳下的戰靴踏在天空中不斷形成蜘蛛網一樣空間破碎的紋路。


    下方屬於阿德萊德的紅巢似乎感應到了無法抵抗的偉力,那些寄宿在巢穴之上的頭顱瘋狂的尖叫著試圖脫離龐大的巢穴,他們就像寄居在屍體的蛆蟲想要脫離曾經的肮髒的巢穴。


    但是一切已經太遲了,黑色騎士弓下了腰,然後憤力的將手中的長槍投向下方的雄偉巢穴。狂暴的氣流爆發出可怕的爆鳴聲,破舊的長槍像是一道流星一樣向著下方的紅巢碾壓而去,扭曲的氣流甚至牽引著海水倒漲而上,形成一圈蔚為壯觀的磅礴水幕。


    海麵下屬於紅巢龐大的根係似乎感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陡然間像一條條巨蟒從海中破出,數十條蔓藤拚命的絞結在一起形成一個螺旋形狀的樹藤將紅巢包裹,這是屬於紅巢自身強大的本能促使它能做出的所有。


    長槍帶著巨大的龍卷像是墜落的隕石一樣狠狠的砸向了紅巢的龐大根係,一陣牙酸的扭曲之聲中,蔓藤砰然炸碎化成無數的碎屑卷進了屬於長槍的巨大的龍卷之中。龐大根須看似強大的防禦在長槍麵前不堪一擊,長槍帶著無數頭顱扭曲的尖叫之聲貫穿了紅巢衝入了海底。


    咚,仿佛是地殼被撞擊的聲音從海底傳來,一陣海水翻湧之後,整個海麵終於陷入了平靜之中。


    天空中無數破碎的頭顱脫離了紅巢飛濺出來,他們的臉上殘留著各種各樣的表情,有哀傷的,有憤怒的,有瘋狂的,也有解脫的。


    一個小男孩的頭顱掉落在艾德裏安的眼前,那是一個神情有些錯愕的屬於孩子的頭顱,他似乎還有些無法接受死亡的來臨。艾德裏安將他的頭顱抱起,這幾天的殺戮已經讓他習慣了這種血腥的場麵,他將頭顱的眼睛合上,然後輕輕的放入了海水之中。


    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人最終都會歸於死亡,隻希望他們不要過多的遺憾。


    努力的活著,努力的爭取,這就是活著。


    切莉失神的待在一旁似乎因為剛剛阿德萊德強大讓她失去了前進的勇氣,艾德裏安本來對於這個扮成切莉的女人既是憎惡又是害怕的,但是這場驚心動魄的戰爭之後艾德裏安不知怎風麽反而生出了一種屬於戰友的感覺。他拍了拍切莉的肩膀沒有說話。


    海麵上的水手現在還並沒有放鬆,亞爾維斯抬起頭凝視著空中的黑色騎士,大劍上泛出微微的白光,仿佛下一刻就會如同一隻野獸一樣加入戰鬥。畢竟誰也不能保證這位忽然出現的騎士就一定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卡啦,有什麽破碎的聲音傳來,艾德裏安詫異的向黑騎士看去,借著驚人的眼力氣他才發現黑色騎士右手邊的肩甲已經開始破裂,緊接著第二聲破碎之聲傳來,右邊肩甲終於破碎,咚的一聲重重的摔入海水之中。


    在這聲破碎聲之後,黑騎士全身的鎧甲都開始像黃土一樣破碎,接著他整個人忽然前傾摔向了海麵。


    亞爾維斯一個躍起接住了從空中墜落的騎士,然後又接著彈跳來到了尼德蘭號的甲板之上,緊隨其後比爾以及西蒙也零零散散的回到了船隻之上。


    看到了亞爾維斯,切莉的眼前好像終於燃起了一絲生機,她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勉強的向亞爾維斯問道“你沒事吧?”


    切莉的臉色難看,不過艾德裏安總覺的她的話裏有不明的意味,那是關心麽?


    “我沒事。”亞爾維斯淡淡說道,他的衣服上已經浸滿了血漬,不過看他的樣子的確一點都不在乎。


    亞爾維斯將手中的黑色騎士放倒下在地麵,他全身的鎧甲已經破碎了將近一半,不過臉部的鎧甲一點也沒有損壞。


    “他是誰?”身後的西蒙走到了亞爾維斯近前凝視著眼前的騎士躺在地上的騎士,剛剛屬於黑色騎士的恐怖威壓在現在一點也感覺不到了,西蒙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剛剛那個擊敗阿德萊德的強大騎士。


    亞爾維斯沒有說話,他的手上亮起微微的白光,隨著他的撫摸破舊的鎧甲開始一片片龜裂,說到底這隻是一件破舊的鎧甲而已,根本無法承受亞爾維斯的鬥氣。


    頭部的盔甲終於完全裂開,亞爾維斯輕輕的將騎士頭部的盔甲掰開,一陣細碎的破碎之聲,騎士的真實麵目終於露了出來。


    看到了盔甲之下騎士的臉龐,艾德裏安卻忽然有一種扭曲的怪異感,並非是不相信,並非是懷疑,而是一種莫名的恐懼。


    鎧甲之上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年齡不大,大約是在十七八歲左右。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要瞪出眼眶,似乎看到了什麽極度恐懼的事情,他瞳孔早已變成了一片模糊的死白色,看樣子已經死去多時,就好像是在太陽下暴曬的死魚。他的嘴巴張開好像想要訴說什麽,不過最後的話已經隨著他的死亡戛然而止。


    誰也不知道他最後想要說什麽,不過誰都能感覺到他死前的絕望和恐懼。


    鎧甲下的臉龐雖然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但是在這艘船上的水手之中大部分人都認識他。


    艾德裏安自然也知道他,但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到恐懼,這個忽然出現的騎士居然是馬爾斯!


    之前因為那個雕像的關係,他記得自己曾經尋找過馬爾斯,不過在船艙他忽然說自己不記得曾經得到過什麽雕像,之後又因為忽然侵襲的海妖艾德裏安已經將這些拋之腦後了,沒想到馬爾斯會以黑騎士的身份出現,而現在他又死在這裏。


    這一切都透露著說不出來的詭異,危險還沒有走遠,相反在敗血女皇之後,艾德裏安感覺到他們越來越逼近危險的本源。


    亞爾維斯同樣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早已死去多時的水手,忽然側過身子向身後問道“艾德裏安,你認識他。”


    艾德裏安一時間發愣,正準備回答,一旁的比爾已經接了過去“這是和我同來的水手叫馬爾斯。”


    比爾同樣疑惑的走了過去,他看了看馬爾斯無神的眼神“這種症狀,卡莉安娜,你來看看。”


    比爾向一邊正在救治的傷員的卡莉安娜示意,整個船上也隻有她對於這些情況最具有發言權。


    卡莉安娜放下了手中的傷員,同樣一臉疑惑的走了過來,她翻了翻馬爾斯的眼皮,看了看他的舌頭“瞳孔已經發白,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根據屍體表麵的屍斑以及其他情況推測死亡時間大概實在三天前左右。”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艾德裏安忽然一怔,三天前,不就是那天晚上馬爾斯來找自己的晚上麽?


    因為需要繼續觀察細節的關係,卡莉安娜要求亞爾維斯將馬爾斯身上的盔甲脫下來,不過就在亞爾維斯將破碎的盔甲清除一半的時候,他的臉色忽然僵硬下來。


    馬爾斯的腹部破開了一個深深的大洞,在那個血肉被挖空的腔體內一個金黃色的雕像正詭異的躺在馬爾斯的內髒之中。


    那是一個金燦燦的雕像,從外表看來應該是一個男性,頭上戴著金色的六角皇冠,脖子上長著十五根長長的倒刺,他的上半身是人類的身體,下半身卻是帶滿倒刺的觸手。


    那個雕像正是之前馬爾斯拿來給艾德裏安所看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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