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你？”周小和驚訝地問。
麵目清秀的牧師露出溫和笑容，他微微頷首，擺出個請的手勢。
“納什?沃林頓，很高興再次見到你，牧師小姐，請進來說吧。”
周小和很奇怪在這裏竟然會遇到納什，她記得之前他還是在中心城光明聖殿的。而且，為什麽聖殿突然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建起了分殿，據周小和所知，聖殿以前可從未踏足過極北之地呢。而且看樣子他們好像還和當地城衛隊起了衝突。
四暗影擠在周小和前麵進了分殿大門，把她擋在外麵。等他們裏裏外外把這座簡單的尖頂教堂看了個遍，這才放開門讓她進來。
納什體貼地先給周小和倒了杯熱茶。四暗影自發地在她身後杵成一排，說什麽都不肯坐下。
周小和勸說未果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納什反倒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世道亂了，小姑娘尤其還是位牧師小姐，出門是要注意點安全。”
四暗影的職責首次得到肯定，四顆大腦袋小雞啄米一樣猛點。
周小和把手裏的杯子放到麵前的矮桌上，看著納什問：“好吧好吧，不說這個牧師先生，先說您什麽時候出來的？我在聖殿的朋友們還好？艾蘭，不換，他們還好？”
“不必客氣叫我納什就好，聖女還在主殿，有大祭司照顧和教導，你不用擔心。但，你消失在水鏡中不久。精靈王子就離開了。”納什回答。
“怎麽？艾蘭出了什麽事？”周小和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別緊張，他沒事，”納什連連擺手，“說是回幽穀找精靈女王打聽關於幻歌水鏡的事。他想，救你出來……不過後來潘先生得到消息，女王生病了，似乎還很嚴重。剛好那時候幽冥界的封印忽然解除了。水鏡那端便有人駐守，得知你沒事，潘也離開了。”
納什默然一陣似乎有點不好開口，但最後還是帶著點愧疚的表情說：“潘讓我見到你後，問你一句話。”
“問我什麽？”納什的表情令周小和緊張起來，隱隱有種預感。
“他讓我問你，你的選擇，是什麽？”納什似乎比周小和還緊張，“對不起。雖然有點無禮。但潘有恩於我。受人所托我不得不轉達――他問您，艾蘭殿下，會是您的選擇嗎？”
周小和心一揪。艾蘭兩個字翻起了無數畫麵，這個純淨得寶石一般的孩子鮮活地出現在眼前。他的微笑。他的匕首，他的清風，他的掙紮，他別扭中的溫柔，還有一路的扶助……到最後都變成第一眼的驚鴻一瞥，變成那個躺在草地裏無助的脆弱的孩子。
到頭來，她自己也變成了那些傷害他的凶手之一，在他琉璃般的心上敲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艾蘭……”她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對不起，我終究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說什麽我要幫你，結果，都是你在幫我啊……
納什手足無措地看著麵前的姑娘把臉藏到雙手間，肩膀在微微地顫動。
“牧師小姐，您、您，您別難過，感情這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可能錯的隻是你們相遇的時間，艾蘭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您不用太自責……”
看著自己公主傷心難過，四暗影呆不住了，老大衝納什低吼：“閉嘴！什麽感情對錯的，你個糙老爺們懂什麽，亂說什麽害公主傷心！”
“我懂的，”納什一臉苦笑地打斷他，“很不幸，我懂的。”
“抱歉……失態了，倒讓你笑話。”周小和抬起頭，眼睛水洗過一般閃閃發亮。
說對不起沒什麽用，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但至少，我該盡力保護好你生長的那片森林，如果可能，我想盡力保護好這片大陸和你的家鄉，讓她們免遭五方柱毀滅的衝擊。
我的夢從來都不大，隻是想要守護你們而已。這樣即使沒有我，你總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幸福，一定的。
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整個人蛻了一層皮似的，連氣質似乎都變得有些尖銳起來。
“納什，告訴我方向，我要去瘟疫之地。”
“太危險了，去那裏做什麽？”納什聽得直皺眉。
“我沒必要向你匯報吧，你會告訴我你為什麽在這裏嗎？”周小和不客氣地反問。
納什到底沒說出他為什麽在這裏，在這個偏僻的遠離聖殿、遠離帝國中心的地方。
但是，他還是告訴了周小和最新的消息，南邊的瘟疫控製住了，據說是魔王放火燒了整座城，所有被感染的無論人族、魔族都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真是太殘忍了，”他心有不忍地說，“也許還有得救呢那些病患，包括婦孺老人，就這樣都被燒死了……魔族……魔王真是太殘忍了。”
這個消息太令人震驚！周小和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怎麽會……”她咬緊下唇低聲念著。
“公主，我不得不插嘴，”四暗影之一俯身說，“就這件事來說魔王的處置是對的，如果拖延下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遭殃，快刀斬亂麻。”
“行了小四，你就別多嘴了。”
周小和忽然站了起來，直直地問：“請告訴我，瘟疫之地在哪裏？”
“你……”納什被她的堅決嚇了一跳，可是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無力阻止。
“一直向南，阿布維亞西北方向，一座名為荷裏爾的城鎮。”
……
北地之城氣候寒冷，就算太陽還掛在天上也感覺不到什麽熱力。剛到傍晚天就蒙蒙黑了，外麵寒風凜冽，旅店的門窗即便都被加持了密封法術還是能聽到外麵呼號的風聲，還伴隨著陣陣隱隱約約的狼嚎。
周小和不住地向窗子外麵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稍遠處就灰蒙蒙一片。
米蘭舒服地攤開所有的腳，趴在壁爐前地地毯上說：“別怕，雪狼進不了城的，就算溜進來個別的，但凡被看到也是被捉住燉肉的下場，這裏的人即便不是修煉者也是對付雪狼的一把好手。”
“一兩隻不怕，如果是狼群呢？”周小和心有餘悸地問。看來剛到這裏時遇到的那群風狼實在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狼群怎麽可能跑到城裏來，護城河還有城衛隊又不是擺設！如果在外麵倒有可能遇到，問題是誰會吃飽撐的天都要黑了還往外跑？”
“說的也是……”
米蘭被城裏的小鬼頭們當了一天坐騎，這會兒累得閉上眼就開始打鼾，可周小和還是睡不著。她不惜耗費能量急著趕路，這會兒也還沒有恢複。
身體很累，但是不知為什麽就是睡不踏實。她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好像看到了衛淵站在一片廢墟中，四周是熊熊大火，火裏翻滾著殘缺的肢體，而那淒厲的叫聲似乎就響在她耳邊。
她滿身大汗，但又睜不開眼。一會兒，畫麵又變了，變成了艾蘭一個人站在高高的樹梢，風鼓動他的衣袍、吹起長長的銀發，他仰望頭頂的明月默然無聲。
周小和的心浮起來又沉下去，她覺得自己像一葉小舟在黑暗的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飄蕩，忽然一個巨浪打過來，一聲尖厲的叫喊在她腦海中響起！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米蘭已經衝到了她身邊，而屋外也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公主，公主開門，是我們。”四暗影的聲音傳來。
周小和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去打開門，四個人一起往裏擠，差點卡在門口。
“怎麽回事？剛才什麽聲音？”米蘭問。
“好像是有人在城門外放了求救焰火，還有雪狼的叫聲，衛兵都被驚動了，白天那位牧師也過去了，我們急著來公主這裏，不清楚具體情況呀。”一人回答。
“走，咱們看看去。”周小和一邊穿鞋子一邊說。
“你就別去湊熱鬧了，我們去看看就好。”米蘭想勸住她，“再說有衛兵和聖殿的牧師，他們專業幹這個的，大黑夜的你去幹嗎？”
周小和總覺得不安，狼群可怕的攻擊力實在令她印象深刻，如果城門外真的有人遭遇了狼群，要是不能及時逃進城，那結果不堪設想。
她跳下床跑到窗前一把推開，冷風卷著雪花一下衝到她臉上，她不禁打了個激靈。
“怎麽了？”
“城門，沒開？”她皺著眉問。
四暗影探頭，米蘭也爬上窗子向外看。
“好像沒有，聽，好像還有人在城門上吵架！”米蘭大喊。
“混蛋，為什麽不開門？會死人的！”
周小和一咬牙，竟然直接從窗子跳了下去，黑白光翼舒展開，帶著她徑直朝城門的方向滑翔而去。
“公主！公主殿下――我們去就好了啊！”四暗影大喊。
“小和――哎這個衝動的小祖宗！”米蘭嘴上抱怨著，卻也跟著從窗子跳了出去。
四個壯漢不會飛，也沒有蟲子不怕摔的本事，隻能慌忙邁開大步從樓梯跑下去。
麵目清秀的牧師露出溫和笑容，他微微頷首，擺出個請的手勢。
“納什?沃林頓，很高興再次見到你，牧師小姐，請進來說吧。”
周小和很奇怪在這裏竟然會遇到納什，她記得之前他還是在中心城光明聖殿的。而且，為什麽聖殿突然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建起了分殿，據周小和所知，聖殿以前可從未踏足過極北之地呢。而且看樣子他們好像還和當地城衛隊起了衝突。
四暗影擠在周小和前麵進了分殿大門，把她擋在外麵。等他們裏裏外外把這座簡單的尖頂教堂看了個遍，這才放開門讓她進來。
納什體貼地先給周小和倒了杯熱茶。四暗影自發地在她身後杵成一排，說什麽都不肯坐下。
周小和勸說未果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納什反倒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世道亂了，小姑娘尤其還是位牧師小姐，出門是要注意點安全。”
四暗影的職責首次得到肯定，四顆大腦袋小雞啄米一樣猛點。
周小和把手裏的杯子放到麵前的矮桌上，看著納什問：“好吧好吧，不說這個牧師先生，先說您什麽時候出來的？我在聖殿的朋友們還好？艾蘭，不換，他們還好？”
“不必客氣叫我納什就好，聖女還在主殿，有大祭司照顧和教導，你不用擔心。但，你消失在水鏡中不久。精靈王子就離開了。”納什回答。
“怎麽？艾蘭出了什麽事？”周小和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別緊張，他沒事，”納什連連擺手，“說是回幽穀找精靈女王打聽關於幻歌水鏡的事。他想，救你出來……不過後來潘先生得到消息，女王生病了，似乎還很嚴重。剛好那時候幽冥界的封印忽然解除了。水鏡那端便有人駐守，得知你沒事，潘也離開了。”
納什默然一陣似乎有點不好開口，但最後還是帶著點愧疚的表情說：“潘讓我見到你後，問你一句話。”
“問我什麽？”納什的表情令周小和緊張起來，隱隱有種預感。
“他讓我問你，你的選擇，是什麽？”納什似乎比周小和還緊張，“對不起。雖然有點無禮。但潘有恩於我。受人所托我不得不轉達――他問您，艾蘭殿下，會是您的選擇嗎？”
周小和心一揪。艾蘭兩個字翻起了無數畫麵，這個純淨得寶石一般的孩子鮮活地出現在眼前。他的微笑。他的匕首，他的清風，他的掙紮，他別扭中的溫柔，還有一路的扶助……到最後都變成第一眼的驚鴻一瞥，變成那個躺在草地裏無助的脆弱的孩子。
到頭來，她自己也變成了那些傷害他的凶手之一，在他琉璃般的心上敲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艾蘭……”她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對不起，我終究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說什麽我要幫你，結果，都是你在幫我啊……
納什手足無措地看著麵前的姑娘把臉藏到雙手間，肩膀在微微地顫動。
“牧師小姐，您、您，您別難過，感情這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可能錯的隻是你們相遇的時間，艾蘭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您不用太自責……”
看著自己公主傷心難過，四暗影呆不住了，老大衝納什低吼：“閉嘴！什麽感情對錯的，你個糙老爺們懂什麽，亂說什麽害公主傷心！”
“我懂的，”納什一臉苦笑地打斷他，“很不幸，我懂的。”
“抱歉……失態了，倒讓你笑話。”周小和抬起頭，眼睛水洗過一般閃閃發亮。
說對不起沒什麽用，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但至少，我該盡力保護好你生長的那片森林，如果可能，我想盡力保護好這片大陸和你的家鄉，讓她們免遭五方柱毀滅的衝擊。
我的夢從來都不大，隻是想要守護你們而已。這樣即使沒有我，你總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幸福，一定的。
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整個人蛻了一層皮似的，連氣質似乎都變得有些尖銳起來。
“納什，告訴我方向，我要去瘟疫之地。”
“太危險了，去那裏做什麽？”納什聽得直皺眉。
“我沒必要向你匯報吧，你會告訴我你為什麽在這裏嗎？”周小和不客氣地反問。
納什到底沒說出他為什麽在這裏，在這個偏僻的遠離聖殿、遠離帝國中心的地方。
但是，他還是告訴了周小和最新的消息，南邊的瘟疫控製住了，據說是魔王放火燒了整座城，所有被感染的無論人族、魔族都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真是太殘忍了，”他心有不忍地說，“也許還有得救呢那些病患，包括婦孺老人，就這樣都被燒死了……魔族……魔王真是太殘忍了。”
這個消息太令人震驚！周小和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怎麽會……”她咬緊下唇低聲念著。
“公主，我不得不插嘴，”四暗影之一俯身說，“就這件事來說魔王的處置是對的，如果拖延下去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遭殃，快刀斬亂麻。”
“行了小四，你就別多嘴了。”
周小和忽然站了起來，直直地問：“請告訴我，瘟疫之地在哪裏？”
“你……”納什被她的堅決嚇了一跳，可是看著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無力阻止。
“一直向南，阿布維亞西北方向，一座名為荷裏爾的城鎮。”
……
北地之城氣候寒冷，就算太陽還掛在天上也感覺不到什麽熱力。剛到傍晚天就蒙蒙黑了，外麵寒風凜冽，旅店的門窗即便都被加持了密封法術還是能聽到外麵呼號的風聲，還伴隨著陣陣隱隱約約的狼嚎。
周小和不住地向窗子外麵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稍遠處就灰蒙蒙一片。
米蘭舒服地攤開所有的腳，趴在壁爐前地地毯上說：“別怕，雪狼進不了城的，就算溜進來個別的，但凡被看到也是被捉住燉肉的下場，這裏的人即便不是修煉者也是對付雪狼的一把好手。”
“一兩隻不怕，如果是狼群呢？”周小和心有餘悸地問。看來剛到這裏時遇到的那群風狼實在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狼群怎麽可能跑到城裏來，護城河還有城衛隊又不是擺設！如果在外麵倒有可能遇到，問題是誰會吃飽撐的天都要黑了還往外跑？”
“說的也是……”
米蘭被城裏的小鬼頭們當了一天坐騎，這會兒累得閉上眼就開始打鼾，可周小和還是睡不著。她不惜耗費能量急著趕路，這會兒也還沒有恢複。
身體很累，但是不知為什麽就是睡不踏實。她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好像看到了衛淵站在一片廢墟中，四周是熊熊大火，火裏翻滾著殘缺的肢體，而那淒厲的叫聲似乎就響在她耳邊。
她滿身大汗，但又睜不開眼。一會兒，畫麵又變了，變成了艾蘭一個人站在高高的樹梢，風鼓動他的衣袍、吹起長長的銀發，他仰望頭頂的明月默然無聲。
周小和的心浮起來又沉下去，她覺得自己像一葉小舟在黑暗的波濤洶湧的大海上飄蕩，忽然一個巨浪打過來，一聲尖厲的叫喊在她腦海中響起！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米蘭已經衝到了她身邊，而屋外也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公主，公主開門，是我們。”四暗影的聲音傳來。
周小和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去打開門，四個人一起往裏擠，差點卡在門口。
“怎麽回事？剛才什麽聲音？”米蘭問。
“好像是有人在城門外放了求救焰火，還有雪狼的叫聲，衛兵都被驚動了，白天那位牧師也過去了，我們急著來公主這裏，不清楚具體情況呀。”一人回答。
“走，咱們看看去。”周小和一邊穿鞋子一邊說。
“你就別去湊熱鬧了，我們去看看就好。”米蘭想勸住她，“再說有衛兵和聖殿的牧師，他們專業幹這個的，大黑夜的你去幹嗎？”
周小和總覺得不安，狼群可怕的攻擊力實在令她印象深刻，如果城門外真的有人遭遇了狼群，要是不能及時逃進城，那結果不堪設想。
她跳下床跑到窗前一把推開，冷風卷著雪花一下衝到她臉上，她不禁打了個激靈。
“怎麽了？”
“城門，沒開？”她皺著眉問。
四暗影探頭，米蘭也爬上窗子向外看。
“好像沒有，聽，好像還有人在城門上吵架！”米蘭大喊。
“混蛋，為什麽不開門？會死人的！”
周小和一咬牙，竟然直接從窗子跳了下去，黑白光翼舒展開，帶著她徑直朝城門的方向滑翔而去。
“公主！公主殿下――我們去就好了啊！”四暗影大喊。
“小和――哎這個衝動的小祖宗！”米蘭嘴上抱怨著，卻也跟著從窗子跳了出去。
四個壯漢不會飛，也沒有蟲子不怕摔的本事，隻能慌忙邁開大步從樓梯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