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皇後,林暮晴知道的還要多些,忙向方沐陽解釋道:“論理說,洗三朝這樣的大事,須得夫婦都要到場。看母親這般緊張,皇後娘娘應該也是會過來的。胡皇後聽說倒是個溫柔嫻雅的,也是大家族出身,隻是不曉得長得什麽樣。要是今日過來,我可得好好看看。”


    方沐陽敏銳地捉到了三個字眼“胡皇後”,忙問道:“皇後姓胡?是哪個胡家?”


    林暮晴嘻嘻一笑:“表姐也聽說過胡家?”


    方沐陽點點頭:“我倒是聽說過一位胡三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跟皇後一家的。”


    林暮晴一拍巴掌:“可不就是那個胡家?!說起來這胡三倒比她皇後姐姐更出名些,隻可惜名聲太盛,要不然這皇後還不知道誰來做呢!”說著便挨近了方沐陽低聲道:“母親不讓我說這些,說是閑言碎語壞了女孩兒家的品性,可那個胡三,嘖嘖,連表姐都知道,可見真是丟人丟到北齊去了。”


    方沐陽念頭一轉,便曉得是當初捉弄胡三的事情傳回南楚,成了笑話了。可總不能當著林暮晴的麵兒說這事是自己幹的吧?隻得訕笑了兩聲問道:“那胡氏是怎麽做了皇後呢?”


    林暮晴嘖嘖兩聲,隱約知道表姐流落在外,對朝中局勢並不了解,便掰開揉碎地細細告訴她:“胡氏一族勢大,本來就是書香門第,門生故舊遍布朝野。皇帝表哥還朝的時候,多虧胡氏族人居中接應,方才成事。本來胡夕照大人居功至偉,可他本來就是文華閣大學士,吏部尚書,算得上是位極人臣了,我偷偷聽父親說,就為著安撫老臣。娶了胡三就是。可胡三那個德行,嘖嘖,幸好是沒做皇後……”


    這點方沐陽深表讚同,在她看來。胡三小姐就是神經質加深度潔癖患者,誰娶誰倒黴。


    “父親說反正是與胡氏一族交好,娶族中哪位姑娘都行,便定了胡大人哥哥,潿洲府尹胡明霜大人的嫡女,胡大小姐。封了皇後之後,又抬了胡大人做景鄉侯,再者胡明霜大人本來就是胡氏宗族的宗子,身份上也不會比胡三差多少的。”


    果然是平南王府出來的姑娘,平日瞧著像個小孩子似的貪玩。可政治敏銳度一點都不少。一番話下來,至少方沐陽已經明白,自家皇帝哥哥的這婚姻,不但關係著朝野局勢,還為了控製胡夕照的權利。胡夕照有從龍之功。位極人臣,難免權勢過大。可是親哥哥胡明霜做了景鄉侯,便正式進入了勳貴序列,整個胡氏家族的地位便都跟著水漲船高,無形中也就牽製了胡夕照。


    但是從大局來說,皇帝依然是對功臣家族照拂有加,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果然玩政治的都不是一般人啊!方沐陽歎為觀止。更對自家聰慧的小表妹高看了一層。能有這般的見識,想必就是在京城的貴胄之家裏頭,也會很吃得開吧?


    姐妹倆說了一會兒閑話,外頭便喧嘩起來。果然秦烺帶著胡皇後一同參加小寶寶的洗三來了。


    初次見麵,方沐陽忙下了床迎到門口欲要行禮,剛低了頭。胡皇後便快步上前,親手將她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妹妹剛剛生產,還不快去床上躺著。都是一家人,行這些虛禮做什麽?”


    方沐陽忙恭敬地回答:“長幼有序。禮不可廢,您是長嫂,又是一國之母,這禮是一定得見的。”


    見他們姑嫂和諧,旁邊的秦烺笑著道:“樂安平時見了朕可沒這般客氣。不過盈盈說得也是,你快些上床躺著歇息,這禮暫且記下,日後再行就是。”


    皇帝陛下開了口,兩人自然遵從。方沐陽扶著碧波的胳膊回去床上躺下,仔細打量胡皇後。


    她身材嬌小,皮膚白皙,一雙杏眼波光流轉,正望著秦烺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相比胡三那種張揚肆意,胡皇後倒顯得相貌平常一些,至少沒有方沐陽想象的那般美麗,但是她很耐看,給人感覺是個如同春風般柔和的女子。


    而且,從她不時粘在秦烺身上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這位皇後嫂子,對自己的皇帝哥哥,已經是傾心相許了。


    秦烺沒注意那麽多,隨意坐了,問方沐陽身子可好。胡皇後則叫了服侍的幾位嬤嬤和奶媽,問公主身子恢複得如何。奶媽又將粉嫩嫩的小寶寶抱來給二人看,秦烺皺皺眉,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放在孩子繈褓之上,道是贈給孩子的禮物。


    胡皇後看著孩子,目光中的溫柔濃得能滴出水來,她小心翼翼地輕輕碰了碰孩子的小臉蛋,身後的女官捧了一隻如意嵌多寶的項圈出來,道是皇後娘娘的禮物。


    方沐陽忽然心中一動,輕聲道:“嫂子要是不嫌棄,不妨抱抱孩子。”


    此言一出,連同剛進門的田氏和林華清都楞了楞。


    方沐陽忙解釋道:“不瞞哥哥嫂子,我是在北齊野大的,常聽人說若是抱了剛出生的小嬰兒,一定會帶來好運。嫂子抱一下小寶寶,來年也生個大胖侄兒。”


    北齊的確有這種說法,新生兒都是帶著天神的祝福下凡的,能給人們帶來好運。胡皇後聽了這話,眼中竟然現了幾滴晶瑩,笑著朝方沐陽謝道:“多謝妹妹好意,今日倒沾了小寶寶的光了。”


    說著便伸出手來,奶媽小心地將孩子放進她懷裏,她緊張地抱了一會兒,盯著孩子的小臉挪不開目光。


    秦烺瞧著方沐陽不知道說什麽好,良久方歎氣道:“倒叫妹妹跟著操心了。”


    他明白方沐陽的意思,中宮多年無子,也確實也他的一塊心病。因為子嗣不豐,言官們已經好些次上奏要求選秀充盈後宮了。可是經曆過宮變的秦烺,又無論如何不願意在沒有嫡子之前弄出庶子來,他自己是經曆過那樣的人生慘劇的,又怎麽肯讓孩子再受一次?


    當日洗三,雖然來的親友不多,僅有秦烺夫婦,林華清夫婦並一個林暮晴,可洗三盆裏依舊丟得是滿滿當當,喜得接生婆不住叩頭謝恩。因孩子生在寅時,秦烺給孩子起了小名嘯兒,從此莊子上下都稱呼小寶寶“嘯哥兒”。


    來的人雖然少,可並不妨礙嘯哥兒收禮物,連同莊子上頭的管事都湊趣地給嘯哥兒送了出生禮。他們世代為林家服務,如今秦烺把莊子給了方沐陽,他們當然自認也是方沐陽的娘家人了,一點也不見外。秦烺夫婦倆更是誇張,細膩如肌膚般的精製細棉直接拖了一車過來,說是給嘯哥兒做衣服穿。其他什麽各色衣料、玩物、吃食更是論車往莊子上頭送。胡皇後聽說莊子上沒幾個針線得力的人,直接就從宮內送了五個繡娘過來,專為方沐陽母子倆做衣裳。


    每隔幾天,聽見田氏說宮裏又送來了什麽什麽,方沐陽都想翻白眼,望著林暮晴吐槽:“難道說陛下準備把宮裏的庫房都搬過來不成?嘯哥兒的衣服本就夠多了,哪裏用得著那幾車衣料?”


    林暮晴正低頭逗嘯哥兒,第四天上頭嘯哥兒睜了眼,一雙酷似方沐陽的圓圓大眼睛烏黑烏黑的,盯著你看就像會說話一樣,引得林暮晴大叫稀奇,成天趴在方沐陽這裏玩,都舍不得離去。聽見方沐陽抱怨,她笑著回頭道:“再有些日子表姐就該出月子了,這天氣也涼起來,秋衫也該做起來才是。皇帝表哥和皇後娘娘還不是心疼你沒有新衣服穿,哪裏是專門賜給嘯哥兒的?”


    方沐陽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家常的淡粉色襦裙,套了件窄袖對襟繡竹紋的褂子,也不過是今日剛剛上身。像這樣的新衣新裙,她還有一櫃子的都沒動過。更別提各式首飾釵環,更是多得妝台上都放不下,庫裏不知道堆了幾層架子了。哪裏還需要新衣服,新首飾?


    不過看一眼林暮晴,方沐陽輕笑起來:“也是,正好給咱們小表妹做幾身新衣裙,到時跟著舅媽去各家做客,閃瞎他們的眼!”


    林暮晴也不推辭,反攬了方沐陽歡呼:“表姐可真好,就是那個淺紫色的茜影紗了,我要做一條十六幅的大擺撒花遍地裙,可好看哪!”


    剛進門的田氏聽見,笑著嗔道:“你這丫頭,又找你表姐討要什麽?一邊玩去,別在這兒討人嫌了。”


    林暮晴撅了嘴,起身拽著田氏的胳膊不依,方沐陽忙道:“表妹哪裏是那種眼皮子淺的,不過是見我無聊,跟我逗樂子罷了。不過話說回來,反正宮裏送了衣料繡娘,眼看也入秋了,倒不如叫他們忙活起來。舅媽也想想,您也多做幾身新衣裳,也好帶著表妹去赴宴。”


    就這段時間,田氏幾家親近的都有送請帖過來,本來田氏就是帶著林暮晴進京相看人家的,哪有成天守著自己和小寶寶的道理?


    田氏聽見她維護林暮晴就是一笑,也點了點頭道:“那也行,我瞧那幾個繡娘也閑得很,咱們嘯哥兒的衣裳夠多了,一時半會兒也穿不過來。不過你也就快出月子了,也得做幾件好衣裳好生打扮打扮才是。”


    方沐陽發噱:“我打扮什麽,再說我衣裳也盡夠了。”


    田氏哪裏肯聽她說這些,當下便叫了繡娘過來,又抬了布匹進來,一心要把她好生打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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