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叫自己過去,也不曉得是什麽事。方沐陽一路往縣衙小跑,路上不斷有人跟她打招呼,不得不提一句,經過碼頭上的那件事兒,方沐陽如今在瑞昌,尤其是南城這一帶還是有了點小小的名氣的。


    誰不希望在自己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有個人伸出援手呢?雖然這人年紀小了點,可是有用啊!那就行了!


    到衙門的角門一問,守門的衙役便滿臉笑容地將她送了進去,還是那個小院兒,看來這裏就是聶知行的“辦公室”了。


    見她進來,聶知行一笑,起身關了門,一副神神秘秘要密談的樣子,搞得方沐陽無端緊張起來。


    “聶大叔,叫我來幹什麽呢?”心裏打鼓,方沐陽臉上還是笑嘻嘻的。


    聶知行轉身順手就揉了揉她的頭:“好事!”


    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都喜歡揉她的頭啊!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心理年齡三十多歲的大女生了,被幾個臭男人揉來揉去,很難為情的好不好?


    她自己是不知道,一個頭毛黑黑,眼睛大大,皮膚白嫩的小正太在別人眼中多麽有吸引力。如果是小蘿莉自然更好了,不過她是以小正太的形象出現在外頭,大家自然也就沒什麽顧忌了。


    指了椅子要她坐下,聶知行坐到她旁邊,低聲道:“這次的事情,幹係太大,不過王大人很高興。你要知道,這事情可不是單走私點銅錠那麽簡單,裏頭水深得很。所以,也不能大肆獎勵你了。不過你若是有什麽要求,隻管提就是!”


    “隻管提?”方沐陽慢吞吞地抬頭看了聶知行一眼,她可沒忘記之前王大人去方家小院兒的事情,這方家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又要獎勵?還隻管提?


    聶知行叫她看得臉上有點發燒,尷尬地笑了笑坐直了身子道:“你這孩子,都說了叫你隻管提便是。若是覺得不方便,不如幹脆折銀給你可好?”


    “那能有多少銀子?”方沐陽很好奇,記得以前看的小說裏頭人家一出手就是幾千上萬兩,聽聶知行的意思,她無意中給王大人幫了大忙似的,應該能有不少吧?


    聶知行不知道該如何答複了。若是衙門裏頭還有銀子,他又怎麽會說叫她提要求呢?本來依著跟王大人商量的,一個孩子麽,如今家中生計艱難,頂多就是喊點什麽給方家報仇的話,隨意敷衍一下,日後善待也就是了。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這孩子就打蛇隨棍上了,他怎麽就忘記這小方姑爺跟其他孩子不一樣了?


    作為主簿,對這縣衙裏的銀錢穀米還是心裏有些數的,他想了想告訴方沐陽:“十兩總是有的。”


    才十兩啊!方沐陽立即失望了,雖然她也不清楚十兩銀子到底是多少,不過肯定不會很多就是了。


    她雙肩一垮,就像小兔子豎著的兩隻耳朵耷拉了下來一樣,說不出地可愛。聶知行忍不住又伸手過去揉了一把,方沐陽捧著亂蓬蓬的頭發無語了。


    尼瑪,就給這麽幾個錢也就罷了,還老是揉別人的頭,有意思嗎?


    她可憐巴巴地問聶知行:“聶大叔,我不要錢,真的什麽要求都能提?”


    “衙門能滿足的,自然答應你。”這次聶知行也長了記性了,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追問道:“你想要什麽?”


    方沐陽想了想:“我想要城南那塊地。”


    “哪塊?”


    “碼頭那塊兒。”見聶知行沉吟不語,方沐陽又趕緊補充道:“聶大叔,我也沒什麽其他的意思,隻是李大叔他們家都被衝沒了,沒個落腳的地方,成天呆在城南那邊兒搭窩棚也不是個事兒。再說了,方家的工坊什麽的不是追不回來了麽?就當跟衙門換,行麽?”


    碼頭到城南的地,也不是無主的,城南那邊原來住著人家,零星有幾塊散地,但是城外碼頭那片兒的地,倒真是無主,一直沒人買賣,若是方沐陽想要,這次的功勞加上原來方家的工坊什麽的,也盡夠抵了。


    隻是這件事情幹係重大,他一個人可做不了主,還是得問過王大人才行。


    因此聶知行也沒一口答應下來,隻是說可以幫著說說,打發了方沐陽。


    回家把這事兒跟老方姑爺一商量,他倒是極讚同。老方姑爺的看法很簡單,方家是靠做絲綢為生的,可如今兩個小的半點不懂,他也是不懂半點,與其貿貿然繼續做什麽絲綢生意,倒不如買地來得劃算。當然如果不是城南碼頭,而是近郊的水田自然更好。


    不過那些好田地都捏在幾個大戶手裏,非一般的情況人家也不會賣的,還不如買塊地放在手裏,也要穩當得多。


    因此看著方沐陽滿頭是汗,頭發也亂蓬蓬的,老方姑爺陳實心裏又是疼又是憐,揚著聲音叫方平安:“安娘,快些打點熱水讓沐陽洗洗,瞧他累的!”


    “來了來了!”方平安端著水盆走進來,經常操持家務,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笑聲都爽利了許多。嗔了方沐陽一眼,將水盆往她手裏一塞:“給!快洗洗,瞧你這一頭汗,都臭了!”


    方沐陽放下水盆,狐疑地抬起胳膊聞了聞腋下:“臭了?沒有啊!”


    瞧他這幅模樣,方平安父女倆都笑了起來。他洗了臉,方平安順手從旁邊取了梳子替她梳頭發,一邊梳一邊忍不住誇讚:“爹,你看沐陽哥哥的頭發可真好,比我的還要黑呢!跟緞子似的……”


    方沐陽手一抖,帕子掉進盆裏,濺了一身水,可她毫無察覺,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難道方平安發現了?


    按理說沒可能啊!她跟老方姑爺睡一個屋,方平安獨自睡另外一邊的廂房,不過同一個屋簷下頭住著,難保沒讓方平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方沐陽走了神,細細思索起來自己在家裏的所作所為。


    方平安還以為是他累著了,笑著端了盆出去。老方姑爺拍了拍床沿,叫方沐陽過來坐下,可喊了兩遍她才聽見,魂不守舍地過去挨著老方姑爺坐了,兩眼還是有點發直。


    這孩子,莫非是操心太多,受了累?老方姑爺有點緊張起來,伸手試了試方沐陽的額頭,誰知這孩子卻跟受了驚嚇一樣,陡然跳起來說要如廁便跑了。


    瞧他臉紅紅的,想來也沒什麽大礙,難道是擔心地的事情?老方姑爺看了看還是不能動彈的腿,歎了口氣,無聊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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