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方沐陽也很想知道。


    趁著吃完了粥收拾碗筷的功夫,她也問陳老爺了:“老爺,這好端端的,方家怎麽就遭了這個罪?這幾日我聽街坊們說,除了方家,其他人家都沒什麽大礙。你瞧這條街上的院子,都是完好無損的。若說是暴民劫掠,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陳老爺本來閉上了眼在假寐,聽見方沐陽這話,睜開眼打量了他一下,抿著嘴搖頭道:“確實奇怪,不過要說是怎麽回事,我也真說不清楚。沐陽啊,你跟安娘也拜過天地了,不要如此見外,喚我嶽父就是。方府雖然毀了,可方家還沒倒,往後都是你的資本啊!”


    方沐陽差點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陳老爺您這是拉攏我呢?還是諷刺我啊?宅子都燒成那樣兒了,闔府上下就剩了咱們仨,你是贅婿,我也是贅婿,正經主子方平安小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你還是怕我跑了不管你們吧?


    心裏這樣想著,嘴上方沐陽還是不能這樣說,她笑了笑道:“您也不用這樣說,方家的都是方家的,我若是那種見財起意的小人,早八百年就跑了,何必在這兒跟您耗著?”


    陳老爺露出一副讚賞的表情讚道:“好孩子!”


    話說陳老爺長得也還不錯,有點兒韓劇花美男的意思,算得上是個小白臉了。尤其現在病中,麵色更見白皙,帶了三分弱勢,一雙跟小蘿莉一樣的大眼睛秋波淼淼,修長的脖頸掩在灰黑色的棉袍中,細嫩白皙的肌膚與粗糙暗沉的布料形成強烈的對比,烏黑的頭發散著披在肩頭,年紀頂破天也不過二十七八。這老氣橫秋的話聽著,叫方沐陽百般不適應。


    弱受,明明就是個弱受!方夫人找他做贅婿一定是看上了陳老爺的美貌了!太特麽不科學了,這樣一個美男應該是在一個男人的陰影中吐氣如蘭微弱反抗:“啊,不要!不要!”尼瑪做了贅婿鬧得下身癱瘓往後性福何存!天理不容啊!


    每一個宅女的骨子裏都存在著腐女基因,方沐陽身為資深宅女,腐程度也是骨灰級的,最愛就是把男主男配搭一塊兒。沒想到穿越過來老丈人居然是弱受類型,頓時腐女的靈魂之火高漲,恨不能撲上去安慰陳老爺受傷的心靈,撫慰他寂寞的身體才好。


    幸虧理智尚存,那一絲狼嚎叫方沐陽吞進了肚子裏頭,打疊了精神道:“那,嶽父……”(方沐陽嘴裏叫著嶽父心中滴血)“您想想,是不是方家有什麽對頭,有人趁機報複呢?”


    陳老爺微微搖頭,方沐陽趕緊遠遠坐了(麵條淚,弱受氣息太濃無法抵擋)。隻聽陳老爺道:“方家為人仁善,在瑞昌也不算頂富有的,生意上雖有競爭,不過同行相忌罷了,也不該到滅門燒宅的地步。”


    隨著陳老爺娓娓道來,方沐陽對方家總算有了個大致的印象:主營絲綢生意,下頭還有田莊、作坊,不過規模都不大,製作出來的絲綢品級也不是很高,遠遠達不到貢品那種層次,家財夠嚼用,也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因為子嗣一直不旺,在行善上頭還是挺舍得花錢的,算是瑞昌城富人裏頭中等偏上。每年施粥助學的花費不少,瑞昌不少人都受過方家的恩德。


    總而言之,方家屬於不怎麽打眼的那種中等商人之家,實力不是很強,也沒有仇怨比較深的仇家。那麽方家被滅門就顯得蠻奇怪了。


    方沐陽想了想,還是決定打探一下自己的事情,便指了指自己說:“嶽丈大人,當日進府的時候我也迷糊著,嶽母帶我來的那裏也不記得叫什麽名字了,不知嶽丈大人可否告知一二,我想回去看看。”


    陳老爺卻搖了搖頭,苦笑道:“不記得我也沒辦法。你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夫人帶你回來,隻說是跟安娘做伴兒,並沒說你從哪裏來,次日安娘精神了些,夫人高興,便擇日給你和安娘成了親。不過也沒關係,待過些日子,再幫你細細打聽就是。”


    他這話倒聽不出什麽,隻是說起夫人的時候,陳老爺滿是哀痛之色,顯然跟已經死掉的方夫人感情很好。方沐陽琢磨著,莫非自己真跟方家的事情有什麽關係?要不怎麽會連陳老爺都瞞著呢?不過也說不定,自古以來贅婿地位就不高,方夫人一家之主,本就不需要事事跟陳老爺商量。


    方沐陽不滿地撇了撇嘴,見陳老爺似乎有些疲憊,忙幫他掖了掖被子,出去收拾東西了。


    那半袋糙米也不知道夠吃多久,眼前食物最為重要。方沐陽把灶裏的火炭用灰燼埋好了,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準備出門弄些東西回來。


    誰知道打開院門,便看見對門有好幾個人圍著,個子比她高壯,衣衫襤褸的模樣。有的在砸鎖,有的在翻牆,都忙乎著,沒注意到她。她嚇了一跳,趕緊把門關緊了,又拿門插給堵上,這才鬆了口氣,從門縫往外瞧。


    那些人大概就是街坊說的流民了。不是說已經組織了巡邏隊麽?怎麽沒人來把他們抓走?


    方沐陽瞧著他們用石頭砸開了門,歡呼一聲朝著對門小院兒一擁而入,心裏就是一陣發涼。對方人多,起碼有六個人甚至更多,而且明顯比她高壯,硬拚是拚不過的。可這一條街上的小院兒都已經被方沐陽視作自己所有,眼瞧著他們從對門那個小院兒裏頭拿了糧食、衣物、被褥等物出來,心裏就是一陣陣著急。


    那是我的!都是我的!你們都拿走了,叫我們這老弱病殘吃啥喝啥去?


    不能再拖了,看著他們又去砸下一家,方沐陽壯了壯膽,爬上圍牆,翻到另一個院子裏頭。左鄰的東西拿了,不是還有右舍嗎?總不能便宜了別人!


    右舍也差不多情況,大概條件要比左鄰好點,方沐陽在他家的房裏還找到了一條臘肉,幾條臘腸,趕緊扔過牆來。又把房裏的被褥、衣裳都弄了過來。之前她怎麽就沒想到呢,自己住的這個小院兒裏頭被子薄,可別人家總有厚實點的吧?


    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又往左鄰翻了一次,把能用的東西都給扔了過來。


    幹完這些活兒,累得方沐陽氣喘籲籲,半天調不勻氣。想當年她還跟著奶奶住在鄉下的時候,下河捉魚上樹掏鳥窩什麽沒幹過?體力活兒問題不大,偷東西麽,雖然開始有點兒心理障礙,這都偷了幾次,心情也平複過來了。


    突然聽見隔壁院子門上傳來砸鎖的聲音,方沐陽嚇了一跳,趕緊收拾起院子裏散落一地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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