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佑清的到來,並沒有給邵敘造成很大的困擾。


    他覺得她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去,這中間一段時間他又要工作,根本沒時間陪她,已經決定了讓助理去找個人陪喬佑清去逛逛,等這位大小姐覺得無趣之後,自然會乖乖回去。


    這二十年來,他都是這麽對付她的。


    隻要他不理會她,這就夠了。


    邵敘在入睡前給自己定了鬧鍾,他知道顏韻說的那家醬香餅店,毫不誇張地說,每天都是排起長龍,那家店味道好,口碑也早就打出來了,很多人寧願繞一會兒路都會過來排隊買。


    第二天早上七點還差十分鍾,鬧鍾便響了起來,邵敘眯了幾分鍾快速起床,男人在梳洗這一塊普遍都比女人要快,因為他們大多數都不用化妝,邵敘準時七點二十就出門了。


    夏天總是天亮得比較早,邵敘開車趕往顏宅的時候,一路上還看到不少人正在跑步鍛煉身體。


    他已經夠早了,可到了那家醬香餅店,還是得排隊,他看了一下,估摸著前麵有十來個人,按照這家老板的速度,他差不多要等十來分鍾。


    醬香餅的味道有時候也取決於熱度,剛出爐不久的自然味道最後,後麵涼了哪怕用微波爐加熱,味道也差了很多。


    等排到邵敘的時候,他運氣比較好,剛剛出爐一大張醬香餅,他一口氣買了十塊錢的。


    一般一個上班族最多買四五塊錢的就足夠吃了。


    國內的早餐種類繁多,而且物美價廉,就是每天換著吃,說不定一個月都不會有重樣的。


    等邵敘來到顏宅時,顏韻已經起床了,並且也已經化好妝了,正坐在客廳裏等他過來吃早餐。


    顏中正這段時間因為一個開發區的項目忙得腳不沾地,顏韻還沒起床,他就已經出門了。


    也是因為這樣,顏韻才不止一次在心裏感慨,這有錢人已經這麽有錢了,還比大多數上班族還要努力用功,真是讓人……自慚形穢啊。


    當然顏中正這幾天早出晚歸,邵敘來顏宅吃飯的次數直線上升。


    隻要顏中正不在,邵敘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顏宅的傭人也不把他當外人看。


    顏韻湊到飯桌前一看,阿姨又做了邵敘喜歡的奶黃包還有酒釀圓子。


    “阿姨,這天天做的都是邵敘愛吃的,我真是越來越沒地位了啊。”


    顏韻說這話的語氣十分好笑,阿姨正好從廚房端了熬好的粥上來,聽到她這故作哀怨的一番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這就是要多做點好吃的,邵先生才想著天天過來。”


    “這您可就搞錯了,不是我追他,是他追我,所以才天天都想過來。”


    阿姨從原女主出生起一直照顧到現在,當得起一個“您”字。


    正在顏韻跟阿姨聊天的時候,邵敘來了,手裏提著醬香餅,這醬香餅著實很香,香味誘人,阿姨雖然不喜歡顏韻在外麵吃東西,但見她偶爾才吃一次,便什麽都沒說。


    顏韻跟邵敘一頓早餐都吃得很愉快。


    邵敘甚至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如果沒有顏中正的話,以後他的日子得有多幸福。


    隻是從吃早餐一直到坐車快到公司,顏韻都沒有問及昨天晚上的事情,這讓邵敘越發看不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邵敘並不是不懂,像昨天那種情況,就算顏韻誤會了,那也是有道理,畢竟那時候都那麽晚了,他又的的確確帶著女人去酒店,隻是昨天晚上他解釋了一番,顏韻就已經相信了嗎?他不敢確定。


    如果她明明不相信,卻表麵上相信了,那該怎麽辦?


    要是放在以前,邵敘根本不屑於跟任何人解釋,因為他堅信一句話,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別人怎麽看待他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必須得承認一點,他很在意顏韻怎麽看他。


    邵敘在思考糾結的時候,麵色總是特別的嚴肅。


    顏韻幾次側頭看他,見他這表情,心裏都在偷笑。


    她倒並不是不關心昨天晚上的事,而是就算邵敘不說,她也猜得到是怎麽一回事,江遲提前謝幕,將那個人給逼了出來,她一點兒都不意外。


    更何況,她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好奇,邵敘才會越發的抓心撓肝。


    果不其然,車剛剛開到停車場,顏韻準備下車的時候,邵敘叫住了她。


    “我有事想跟你說。”


    聽到邵敘這麽說,顏韻又坐了回去,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她其實還是有些期待邵敘會怎麽跟她解釋這件事,又會不會將真實的情況告訴她。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那是我一個長輩的女兒,那個長輩對我一直都特別關照,你知道的,我是孤兒,沒什麽親戚,如果不是這個長輩,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不過有一點你要相信,我跟他女兒什麽關係都沒有,這些年來也一直保持著絕對安全的關係,這次她回國來,本來是想住在我那個房子的,我覺得不合適,才會晚上帶她去酒店給她開房。昨天幫她開好房間之後,我就走了。”


    顏韻點頭表示理解。


    她又假裝好奇的樣子問道:“你為什麽覺得她住在你那裏不合適,你那裏有好幾間客房呢。”


    邵敘瞪了她一眼,覺得這人是明知故問,他要是讓喬佑清住進了他的屋子,那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遭人詬病。”


    他簡短的幾句話都得顏韻哈哈大笑。


    怎麽說呢,如果邵敘真的是她男朋友,他們中間不是隔著上一輩的恩怨,如果什麽都沒有,如果她也能愛上他,她想,邵敘大概就是她之前覺得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男人,多金帥氣又喜歡她,最重要的是骨子裏還很專一。


    隻是他們中間隔著太多的東西不說,她也沒辦法對他,又或者說,對任何人坦誠相待。


    “顏韻,你相信我嗎?”


    邵敘認真地看向顏韻。


    “相信啊。”顏韻點頭,哪怕她不知道劇情是怎麽一回事,不知道喬佑清是誰,那她也會相信邵敘,可能這個人看起來實在不怎麽會撒謊吧。


    雖然她如此輕描淡寫的回答,但邵敘就是聽出了她說的都是真話。


    那就好,邵敘心裏也算是放下了一樁事。


    隻要她相信他,不用她去介意,他就會將世人都看不慣的事情解決掉。


    邵敘是神清氣爽的進了公司,顏韻先他一層樓出的電梯,他剛出電梯,就見自家那全能助理守在一邊。


    他被嚇了一大跳,“你在這裏做什麽?”


    助理指了指不遠處的會議室,壓低聲音道:“有位小姐來了一會兒了,說是邵總您的朋友。”


    邵敘都不用猜,就知道裏麵坐著的人是喬佑清。


    要說他很煩喬佑清,那也不是,除了她那些小心思讓他作為一個並不喜歡她的男人心煩以外,其他的地方都還好,隻是喬佑清同時是個非常規矩的人,她就在她的那個圈子裏,不去做有違身份的事,有時候說話也是點到即止,特別會看人眼色,按理來說,這樣聰明的一個女孩子,肯定是知道他對她沒有意思的,隻是為什麽無論他表現出多麽明顯,她就是不肯退卻。


    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很多男人骨子裏甚至這麽多年裏,都會被教導一件事,那就是不要欺負女孩子。


    邵敘說過那麽多並不算輕的話,喬佑清也好像不受影響,那麽在她還沒有告白的時候,他不能跟她說,你不要喜歡我,你從我的眼前消失。


    他能做到的僅僅是無時不刻提醒喬佑清,他們的關係僅此而已,並且他也不會靠近她,其他的事情,他沒有什麽義務也沒辦法去促使她想開放開。


    邵敘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來到會議室,出於禮貌,他探出手敲了敲門,聽到喬佑清的聲音,他才推開門進去。


    她正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的用吸管喝著牛奶,看到他過來,笑盈盈的看著他。


    喬佑清一直認為她是這世界上最了解邵敘的人,畢竟他們認識了二十年,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年呢。


    她知道他絕不可能愛上顏韻,做的這一切無非是為了複仇而已,她比誰都清楚,邵敘這些年來這麽努力的活著,複仇就是他最大的動力,他如果愛上顏韻……不,他絕不可能會愛上顏韻。


    隻要她一口咬定自己隻把邵敘當哥哥,在他還沒有對她動心之前,她死守著自己的位置,不做他認為出格的事,不說他認為出格的話,那麽邵敘就永遠沒有理由拒絕她,邵敘更加不會跟她斷了來往,也不敢做得太絕,隻因為她媽媽是他最大最大的恩人,就是因為認準了形勢,喬佑清這麽多年來才如此的有耐心。


    她知道,傻子是得不到愛情的,沒耐心的人更沒資格得到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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