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先生自己破開床柱逃跑了?”


    安樂一字一頓的重複,身邊的宮人們忙將窗戶上的黑布拉扯而下。


    露出滿是鮮血的地麵。


    安樂瞳仁一縮,仍舊難以相信這是人力能做到的事情。


    定然是有其他人幫忙,或者是這裏出了什麽事情。


    “先生之前不是雙腿有疾,怎麽可能有本事從這裏逃離,你們都給我去找!不許驚動任何的人!”


    小太醫靜靜站在安樂的背後,一團黑霧自他的後背飄蕩而出,消散在半空之中。


    小太醫也恍然大悟的抬起頭來:“我下的迷藥絕不可能有問題,別說這裏隻有一個人,就算這裏是一頭大象,也該被放倒了。”


    “那定然是有人幫忙了,甚至還偽造了現場。”樂安咬牙切齒的開口,馬上吩咐宮人,“去查,常曦殿裏有沒有少什麽人。”


    “是!”


    宮人們四散去宮中各處清點人數,果然發現其中一個宮女下落不明。


    芙蓉也被驚動,到來時卻被樂安攔下詢問:“那個下落不明的宮女是從哪裏來的?”


    芙蓉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沒想到樂安的身體好的這麽快,趕緊應答:“那宮女是內務府指派來的,說之前好似是哪個美人身邊的人,安放在我們這裏,平日裏都乖巧的很。”


    “那是何時到常曦殿來的?”安樂又問。


    好端端的一個宮女,不可能出事的時候,正巧消失不見,未免太過蹊蹺了些。


    芙蓉回憶了一番:“似乎是兩年半前,那時候正是青安殿下回宮,得勢,整個宮中才由著他的意思,調配人手……等等,殿下您是在找內應嗎?”


    “已經找到了。”


    樂安從芙蓉的身邊擦肩而過,“芙蓉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前殿暫時不用你伺候了。”


    “殿下?”芙蓉不解的轉過身去,看著樂安被簇擁著離開的背影,心中覺得奇怪。


    剛才,她竟然覺得殿下似乎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小太醫緊跟在樂安的身邊:“這麽說來,是青安殿下動的手腳了?”


    “他怕是想秘密帶著先生離宮,一旦先生出宮,身上也再沒有要職,不就任他拿捏了?”樂安揚眉,“他手裏還把持著白家,先生又對他心軟,怕是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小太醫抿唇不語,看向樂安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恐懼。


    分明樂安做的事情和青安做的事情並無分別,他們不都是想得到燕沁麽!


    ……


    月落日升,金雞報曉。


    青安和樂安所派出去的人都無功而返。


    青安自己尋找了一圈,也未發現燕沁的身影,就連宮人也沒打聽到半分消息,急紅了他一雙眼,指尖不安的敲擊在手臂上。


    “晚上宮門落鎖,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出才對,她究竟被藏在了哪裏!”


    宮人們被嚇得氣都不敢喘。


    而緊跟著青安找了一夜的小禹子卻靈光乍現,急急迎上前去。


    “昨夜常曦殿裏清點宮人名冊,發現了我們的人……興許,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對對方的內應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定我們得到的消息,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呢?”


    青安猛地回過頭來,恨不得將小禹子盯出一個洞來。


    “你的意思是,樂安是將錯就錯,偽造了現場傳出消息,實則是將燕沁給藏在自己的身邊?”


    “興許如此,不然燕沁大人在這宮中無依無靠,除了我們,還有誰能將他從太子的手裏救出來?”小禹子反問之際,一團黑霧從他的背後飄出。


    小禹子恍然從夢中驚醒搖了搖頭。


    青安沒有看見他的小動作,則是不安的來回踱步:“你說的不無道理。”


    “啊?恩。”小禹子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心裏有些茫然。


    他剛才究竟說了什麽?


    青安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才能說明燕沁身上發生的事情了。


    “去常曦殿!”青安當即做出決定。


    小禹子回過神來,趕緊帶著人攔在了青安的麵前:“青安殿下千萬不能衝動,如今樂安殿下已經是太子,您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呀。”


    青安的腳步一頓,看著跪了一地的宮人們,麵色陰沉如水:“太子又如何,若不是我想帶著燕沁離開,這位置也輪不到他來坐。”


    “可到底尊卑有別,就算是皇上親臨,也不見得會站在燕沁大人這邊。”


    小禹子說的字字懇切。


    燕沁雖然一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可宮裏的人大都知道皇上對燕沁的心思。


    既是對她的性子深惡痛絕,可她為人公正秉性純良,外加武功卓越這幾點,她對於皇上來說的確是個很好的棋子。


    更不用提她的眼睛與先皇後有幾分相似。


    加之青安這個更像的替代品出現在皇宮,皇上對於燕沁自然是厭棄大過寵愛。


    青安聽著小禹子的話,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攥緊了拳頭。


    最重要的是,父皇總是不喜歡她找燕沁這樣性子的女子,若知道自己執念這麽深,也隻會懲罰燕沁。


    “青安,你還是沒學乖。”香梅從外麵走來,深深的注視著他,“皇宮裏的困獸,有誰能說輕易離開的?你不想爭那個位置,就隻能將燕沁拱手讓人。”


    青安抬頭,與之四目相對,眼底卻都是森森的寒意。


    “你隻是想讓我回去報仇。”


    “仇恨和燕沁並不衝突。”香梅不顧外麵侍衛的阻攔,繼續朝他走來,“你看紀番躲藏如鼠,看季光明困居一隅想象山川,誰不是困在自己的牢籠裏進出不得,你不爭,這個籠子裏人就逼著你爭,你逃不開的。”


    香梅的聲音蠱惑的飄進青安的耳朵裏。


    就像是人魚的低語,找到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狠狠的刺入其中,不見血不收手。


    因為沒有權利在握,他無法隨意擁有燕沁。


    因為沒有在萬人之上,他才處處受限,不得出。


    他計劃的天衣無縫,終究還是敗給了這深宮中的其他人。


    爾虞我詐當贏家,興許還真的不如大權在握來的自由。


    青安腦海裏思緒紛飛,麵上卻仍是冷冷的看著香梅,甚至帶著幾分仇恨:“如果我的血衣客會死在皇宮裏,我也會帶她離開的。”


    香梅心裏狂跳,眼神瘋狂:“等你坐上那位置,隨你作為……隻要你為靜妃娘娘複仇,複興季家,我們便是你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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