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君適才的注意力,全都留意在冷夫人敢對皇室不敬這件事情上了,覺得冷家過去的順從,如今看來全都是裝出來的。


    被燕沁這般一提醒,李青君也發現不對勁了,當即眼中一絲陰厲閃過。


    “看來冷家背後,竟然還有高人指點,這柳氏甚至言語間,對皇帝都如此不敬,這份膽氣應該就是那個仙師給她的,所以對方也必然是個對朝廷有忤逆犯上之心的人。”


    燕沁連連點頭,她想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要知道隻有對朝廷心懷不敬,才會潛移默化間,將這種想法灌輸給冷家,這柳氏憤怒下能說出適才那番話,必然是心裏真實的想法。


    那這冷家可不單單是不敬,恐怕背地裏還有什麽驚人的秘密。


    正在李青君,想要趁著冷夫人情緒失控的時候,再多套些話,至少弄清楚所謂的仙師,到底是誰的時候。


    就見得從遠處,有一行人騎著快馬向著他們這邊疾馳而來。


    “在下冷嘯山,不知宸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家中女眷不懂規矩,衝撞了王爺更是罪該萬死,還請殿下息怒。”


    一聽是冷家的家主來了,李青君沒有繼續問下去,別說什麽都不可能再問出來,還會打草驚蛇,那就更加不妙了。


    “原來是冷家族,你來的真是夠快啊,而且本王從未通知過你們冷家這邊,說我要從關西走水路去邊疆,咱們之前更是素未謀麵,你又是如何認出我來的。”


    李青君的詢問,明顯就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了。


    但他手握兵權,更是諸皇子裏,最有實權的一個,甚至在這點上,連身為儲君的太子都不能與他比肩。


    冷嘯山再別的皇親國戚麵前,仗著這裏是關西,或許還能有些倚仗,但在李青君麵前,他的表情無比的謙卑,顯然是一點都不敢得罪分毫的。


    “王爺這話說的,委實太過自謙了,您可是朝野上下,人盡皆知的戰神,關西離著西側的邊疆更是緊挨著,都是王爺統領有方,才叫我們有這麽多年太平日子可享,關西的百姓們別提多敬仰您了。”


    冷嘯山一副儒雅模樣,但這一開口,卻無半點文弱書生的感覺,反倒一瞧就是精於世故,說出來的話又好聽又漂亮,關鍵還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能做到這一點,或許很多人會覺得平平無奇,但這確實是一種本事。


    “我冷家也是一樣,所以每次王爺去邊疆領兵作戰時,我都會帶著冷家人,沐浴吃齋,期盼著王爺凱旋而歸,咱們的將士能少流血,因此特意請來畫師,找來見過您的人,通過描述把王爺的音容相貌,早就畫下來了。”


    冷嘯山在說這話的時候,那看向李青君的表情,確實是一臉的崇拜敬仰。


    但實際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這番話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燕沁瞧著有點糊塗,忍不住走到李青君身邊,很小聲的嘟囔道:


    “這冷家的家主,若真了解殿下的脾氣秉性,就更該清楚你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甚至他不這樣說還算好的,越是巴結你,隻怕冷家更要倒大黴,關鍵這些廢話,假的連三歲孩子都不會信吧。”


    冷家若真將李青君將守護神般供著,每天都給他點長明燈祈福,那身為正室大夫人的柳氏,沒理由認不出這位宸王殿下。


    謊話說的都經不起推敲,燕沁是真弄不懂,堂堂冷家的家主,就這點本事,未免也太愚不可及了吧。


    李青君卻哼笑一聲,向著冷嘯山再度看了幾眼。


    “那是因為你一直待在將軍府,所以對外麵的事情不了解。本王是微服出巡來到關西的,但是冷嘯山如今卻認出我來,這就是暗中窺探皇族,追究起來可是重罪。”


    “就算他剛剛的理由再沒人相信,卻不會因為無禮皇族而被定罪,所以他聰明著呢,一瞧就是隻不好對付的老狐狸。”


    李青君的這番話,總算叫燕沁露出了之色,頓時她就趕緊出主意的說道:


    “冷家所犯的錯過,可不單單隻有這一個,想逮他們的不是,我看是非常容易的,就比如說之前被冷睿燒了的寨子五十多口人命,還有今天冷夫人對咱們的刁難,這些冷家總不會也能抵消掉吧。”


    燕沁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就沒有要避諱人的意思,甚至還故意大聲了一些,存心就是要叫冷家人聽見。


    冷嘯山本來帶笑的表情,在聽見燕沁的話後,頓時笑容就僵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再度恢複裏謙卑的笑容模樣,隻是看向燕沁的眼神裏,有一絲陰寒轉瞬而逝。


    “這位姑娘不知道如何稱呼啊,莫非是服侍宸王殿下的侍婢,那真是有勞姑娘一路舟車勞頓,我們關西這地方窮鄉僻壤的,一定叫你吃不消吧,這裏的事情我自然會給王爺一個交代,姑娘要不先下去歇息,就不要過問這些事情了。”


    冷嘯山這話,聽著是挺客氣的,但是王爺的侍婢這個稱呼一叫出來,就不難看出他對燕沁,可沒多少尊重。


    所謂的侍妾,甚至連姨娘都不如,沒名沒分,等到主人家厭棄了,被賞賜給旁人算是福氣好的,有的默默無名被送去莊子上,隻能孤獨終老,晚景別提多淒涼了。


    這種事情燕沁又不好親自解釋自己是誰,但李青君卻在此刻,將她的手給握住了,淡淡的說道:


    “她是將軍府嫡女蕭燕沁,是皇帝聖旨賜婚給本王的準王妃,本王的任何事情燕沁都可以參與,而且適才冷夫人在這裏喊打喊殺,將我這未過門的妻子著實嚇的不輕,就算阿沁不說,本王也是要找冷族長你討個說法的。”


    他們兩人的賜婚,在帝都內雖然人盡皆知,可又不是帝後大婚這種普天同慶的大事,自然關西這邊是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的。


    冷嘯山本來有些輕蔑的眼神,此刻看向燕沁已經徹底不一樣了,甚至還一拱手忙說道:


    “原來是蕭將軍的女兒,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啊,此事全都是我冷家的過錯,沒想到驚擾到蕭姑娘,你想如何罰盡管說,我冷家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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