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予安身體向後微傾,抱著胳膊姿態放鬆,笑吟吟地看著他,“你想讓我怎麽解釋呢?”


    樂易目光冰冷地看向他,兩個人的視線交匯,眼底深處俱是刻骨深邃的冷意和厭惡。


    兩看相生厭大抵就是如此。


    樂易雖生得明豔妖冶,但當他沉下臉來不笑的時候整個人透著鋒利的冷意,就像是一把經久淬煉出的長劍,不等觸碰到便會被那劍氣所傷。


    青予安嘴角噙著抹涼薄的笑意,清俊的臉上帶著與生俱來的陰冷,聲音帶著幾分嘲弄和惡意,“殿下。”


    樂易的目光落到燕沁身上,“那座巨大的墓碑就是破陣的陣眼,上麵為什麽會寫著師父的名字?青予安,這是幻陣的陣眼,你總不能再說這是幻象。”


    幻陣的陣眼,必須要以真實存在之物為依托。


    這是修仙之人最基本的常識。


    青予安低笑了一聲:“的確不是幻象,那座墓碑……也是我親手所立。”


    屋內諸人神情各異,但無一例外都十分震驚。


    “可那又怎麽樣呢?”青予安雲淡風輕道:“幻陣不是我設置的,人不是我殺的,對方不過是借用這個墓碑造了個幻陣而已,我做錯了什麽呢?”


    “哪怕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也應該向師父解釋清楚,你為什麽要立這座墓碑?”樂易逼問道:“而且這座墓碑時間久遠,早就超過你的年紀,師父現在可是活得好好!”


    青予安眯了眯眼睛,“樂易殿下,浮生塔之前缺失了四小卷浮生圖和一大卷浮生圖,地下的小世界發生混亂很正常,別說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座墓碑,有的世界甚至過去的時間空間同現在交疊,這座墓碑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你如此急迫地逼問於我,難不成你知道這其中的關鍵所在?”


    “再者說,那一大卷浮生圖現在行蹤成謎,還有一小卷浮生圖不知所蹤,帝君現在在上界勉強支撐著,殿下若是真的無事可做,不如早日飛升去幫幫帝君。”


    樂易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青予安,“你可真是操心啊,天天上界和十三洲兩頭跑,你就這麽怕浮生塔支撐不下去嗎?”


    青予安微笑道:“沒辦法,畢竟我也上界的人。”


    “你也配?”樂易眼神一暗。


    “配不配可不是你說了算的。”青予安一攤手,“樂易殿下,世上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嗬,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樂易冷笑道:“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管你用什麽方式更改,挽回不了的就是挽回不了,不是你的,永遠都別強求。”


    青予安陰沉地盯著他,眼底滿是殺意。


    “嘖,我說你們倆這是幹什麽?”許誌突然開口道:“現在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應該找到那一大卷浮生圖嗎?或者查清楚背後對付我們的人是誰嗎?”


    樂易和青予安都乖巧地閉上了嘴。


    一直沉默的燕沁這時候忽然開口道:“其實,剛剛我沒有在開玩笑,那一大卷浮生圖真的變成了人。”


    眾人:“……”


    一炷香過後,聽燕沁解釋完來龍去脈的幾人陷入了更詭異的沉默之中。


    “那一大卷浮生圖竟然在寧穩劍之中?”青予安皺起了眉。


    “沒錯,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放進去的,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寧穩劍是你鑄造的,中途可還經過他人之手?”燕沁問道。


    青予安抬起眼看向她,“寧穩劍是用玄冥鐵打造的,玄冥鐵隻有十方靈島的地底才會有,中途寧穩劍曾寄放在明塵那裏。”


    燕沁不解道:“你於明塵有奪命之仇,即便之前你們是朋友,他能幫你的忙?”


    “我曾機緣巧合救過梵泠一命,對明塵來講,梵泠的命可比他自己的那條命值錢得多。”青予安道。


    燕沁:“……”


    你們詭異的友情真的令人捉摸不透。


    “你的意思是,那一大卷浮生圖很有可能是明塵放進去的?”燕沁問道。


    青予安搖了搖頭,“不確定,明塵與上界並無關聯。”


    “等等。”燕沁忽然神色一凜,“除了你我,明塵之外,還有第四個人碰過這把劍。”


    “是誰?”許誌緊張地看著她。


    “齊允。”燕沁神色一冷,“寧穩內有我的天魔骨,天魔骨與我的靈力相衝,當日我在北敖宗遺址陷入困境昏迷不醒,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他的馬車上,他與我說起鑄造寧穩的是十方靈島的玄冥鐵,我曾經劍給他一觀。”


    殘雪道:“隻是拿了一下,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一大卷浮生圖放入劍中嗎?”


    “我當時法力全失,哪怕是小小的障目術都不會發現,他將那大卷浮生圖放進去太容易了。”燕沁道:“更何況……他臨走之前,曾親手交給我一小卷浮生圖,我當時心煩意亂並未深究,現下想來也是疑點重重。”


    “當時燕溟屠戮了整個易和宗,卻偏偏他活了下來,這當中一定有貓膩。”許誌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燕沁想了一會兒道:“尚易這邊需要人手,師兄你留下來,我去找齊允。”


    許誌不讚同道:“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燕沁笑道:“沒事,我帶著他倆一起去。”


    燕沁指了指樂易跟青予安。


    被指到的兩個人皆是一愣,顯然並沒有跟她同去的打算,燕沁卻微笑道:“怎麽,你們不想去嗎?”


    樂易:“……”


    青予安:“……”


    顯然他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好了就這樣,先休息一晚,明天早晨出發。”燕沁拍了拍手,“大家散了吧。”


    一個時辰後,未明洞前。


    尚易道:“這裏全是藏書,故而並未遭到破壞。”


    燕沁跟著他走了進去,道:“尚易,抱歉,這次是我連累了你們九尾狐一族。”


    尚易沉默了片刻,道:“這不能怪你。”


    “但畢竟是因我而起。”燕沁愧疚道:“若不是我來枯悄洲,也不會給你們招來橫禍。”


    “照你這個算法,罪魁禍首豈不是我?”尚易笑了笑,“當年若不是我跑出枯悄洲尋找化形的機緣,若不是賴上了刀燁跟你們回了清華山,我怎麽會同媚娘結為道侶,你又怎麽會遇到困哪尋求我們的幫助呢?”


    “燕沁,我們是朋友,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在出了事情時互相埋怨指責的。”尚易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過意不去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既然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我跟媚娘就不會遷怒於你,更不會因此而責怪你。”


    對麵的青年一臉坦然,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眸清明澄澈,“不要讓這件事情成為我們之間的芥蒂。”


    燕沁釋然一笑,“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尚易長舒了一口氣,“主要是感覺你比我都要沉重,方才在屋子裏一直在看我,一臉的愧疚凝重,險些讓我坐不住。”


    燕沁:“……有嗎?”


    尚易聳了聳肩膀,“好了,總之我還要感謝你,最後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們那些小狐狸崽子恐怕都保不住。”


    燕沁抿了抿唇,“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族人死了大半,活下來的有的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已經給小叔送信讓他跟孔哥一起回來,族內還有一些在外遊曆的少年也要通知他們回來,太爺爺一直在閉關找不到人,祖爺爺自從那日看完那石碑之後也不見蹤影……”尚易道:“我身為族長,自然要撐起來。”


    燕沁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說。”


    “隻一件事。”尚易神情鄭重地望著她,“我不清楚你們說的那些浮生塔浮生圖,更不清楚上界如何,但請你幫我,一定要找出真正滅我族人的凶手。”


    燕沁點了點頭,“自然。”


    “多謝。”尚易說完停下了腳步,指向前麵的一處洞窟,“就是那裏了。”


    “這個方向隻有這麽一個洞窟嗎?”燕沁問。


    “沒錯,隻有這個,平時是用來放些無關緊要的雜書。”尚易疑惑道:“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


    “我也不確定,隻是個猜測。”燕沁道:“幫個忙,在外麵替我看著點別讓人進來。”


    “好。”尚易瞬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九尾狐,一下子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支棱著頭在外麵大聲道:“這樣連一隻蚊子都別想進去。”


    燕沁:“……”


    這頭狐狸假正經久了她都在快忘記這是隻能堅持不懈下山偷雞的奇葩狐了。


    她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放心地轉過身來,手中結印試圖進行場景回溯。


    “正清。”一道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


    燕沁愣住,茫然了幾秒然後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水晶球這是之前在浮生塔,帝後留給她的東西,但是她一直沒有找到使用的辦法,隻好暫時將它放了起來,誰知道這時候竟然開啟了。


    她看著那透明的水晶球泛著點點星芒,帝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個隻有你進行場景回溯的時候才會有反應,因為……這是你的一段記憶,我將它們封存起來,不希望你帶著這些記憶開始新的生活,背負著不該背負的東西,但是我想等你拿到它的時候,一定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身邊有了可以信任的朋友,有了密不可分的親人,有了溫柔的愛人……”


    “所以正清,我將這段記憶還給你,你有知道的權利,你也一定有了可以承擔的勇氣,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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