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那時同它們說得最多的是什麽嗎?”青予安笑道。


    燕沁目光平靜地望著他。


    “怎麽讓你喜歡我,怎麽讓你喜歡到心甘情願把傳承交給我,怎麽毫無痕跡地殺了你……”青予安有些自嘲道:“但是隻第一條便無論如何都沒成功,直到過了很久我才明白,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


    “你可以喜歡樂臨,可以喜歡樂易,可以喜歡隨隨便便一個人,但獨獨不可能喜歡我。”青予安伸手輕輕撫摸著手底下的小蛇,“你說對嗎?”


    燕沁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天空有些出神。


    她活到現在,真心實意地喜歡過許多人,也切切實實地討厭過許多人,愛憎分明幹脆利落。


    但是唯獨對青予安,她喜歡過,厭惡過,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分清對他的感情,本以為同他劃清界限便可以不用再糾結這種問題,可是偏偏這人肆無忌憚地不斷越界。


    “我可以把傳承交給你。”燕沁將目光落在他臉上:“但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我猜猜你的條件。”青予安漫不經心道:“別讓我跟樂易作對?別再糾纏你?”


    “不可以嗎?”燕沁緊緊地盯著他,“你可以假裝答應,等拿到傳承,照舊可以反悔不是嗎?”


    青予安不置可否。


    燕沁笑道:“你現在根本不在意傳承,隻是青蛇和燕溟苦心孤詣想得到它,青予安,你到底想做什麽?”


    青予安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微微俯身,眼底盛滿了笑意:“你可以好好猜一猜,若是你真的能猜中”


    “便是要了我這條命都可以。”他緩緩道。


    燕沁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我閑著沒事要你的命幹什麽。”


    “什麽人?”青予安猛地凝神,轉身看向門外。


    “啊啊啊啊啊”一道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座清華山。


    燕沁和青予安走出院子,就看見南竹決死死抱著雲隨風,臉色煞白緊緊閉著眼睛尖叫,“蛇蛇啊啊啊啊啊!”


    一條拇指粗的小蛇在地上歪了歪腦袋,一臉的疑惑不解。


    雲隨風臉色尷尬,想推開南竹決卻被他手腳並用抱得死緊,“竹決,你先下來。”


    南竹決臉色煞白,哆哆嗦嗦道:“它會吃了我的!”


    雲隨風嘴角抽了抽,覺得這麽細的蛇吃了他可能有些困難,正想安慰他一句,那條小蛇身形猛地暴漲幾百倍,衝兩個人張開血盆大口怒吼了一聲。


    雲隨風和南竹決被吼得噤了聲,呆呆得站在原地忘了動作。


    那條巨蛇滿意地吐了吐信子,倏然縮小回原本的模樣,一扭一扭地爬到燕沁和青予安腳下,委屈唧唧地用尾巴尖戳了戳燕沁的腳腕。


    燕沁:“……”


    青予安一腳把它踢到一邊,冷冷地盯了它一眼。


    小蛇更加委屈地遊回了院子中。


    “燕燕……”南竹決嚇得名字都喊不全了,如果條件允許他可能直接就哭出來,“救命!”


    “青予安。”燕沁喊了一聲。


    正打算單手摘人頭的青予安動作一頓,“你要救他們?”


    燕沁語氣斟酌道:“他們還是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嗬。”青予安冷笑,“孩子?”


    燕沁:“……”


    南竹決突然高聲喊道:“我我我今年才十九!”


    然後拽著雲隨風躲在了燕沁身後,對燕沁小聲道:“要不我們先躲進院子裏?”


    燕沁語重心長地看著他,“我勸你最好不要。”


    青予安麵色陰沉地看著躲在燕沁身後的兩個人,有些不耐煩地蹙了蹙眉,但到底沒有對他們動手,隻是將人打暈扔到了蛇群中。


    燕沁默默地為南竹決點了根蠟。


    正在此時,清華山的東邊忽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金光,接著便是濃鬱的黑雲和震耳欲聾的雷聲。


    “有人渡劫?”燕沁疑惑地望向東麵,卻一時沒想起誰住在那邊,更不清楚誰的修為如此之快,竟然已經到了可以飛升的程度。


    許誌?


    燕沁有些擔憂地望著那黑得快滴出墨來的雷雲,很快便推翻了這個猜測,莫非是慕雲?


    “我帶你去。”青予安衝她伸出手,“你現在無法禦劍。”


    燕沁點了點頭,很快兩個人便到了那劫雲的外圍。


    周圍已經有不少弟子聚集在這裏觀看,不過無一例外都躲得遠遠的,燕沁在離著雲雷最近的地方看到了刀燁。


    “渡劫的是誰?”燕沁衝旁邊的小弟子問道。


    那小弟子看了她一眼,“是玄獨岸玄長老。”


    燕沁皺了皺眉,望著那黑漆漆的雲,而後看向四周,果然看到了一臉擔憂的許誌和慕雲。


    原因無他,這劫雲的顏色著實不怎麽好,聽那雷聲也是凶險非常……


    一道粗壯的雷夾雜著黑氣朝劫雲中間劈去,燕沁臉色驟變,借著青予安的靈力拿出了那串黑色的骨鞭,速度極快地將骨鞭打向了那道雷劫。


    正在遠處看著的許誌臉色微變,“不好。”


    “師父,我去幫獨岸師叔!”慕雲道。


    “你不能去。”許誌道:“你是魔修,獨岸是妖修,你去了隻能讓情況更糟。”


    “那怎麽辦?你跟小師叔都是仙修小師叔!”慕雲驚呼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向衝向劫雲中的刀燁。


    “胡鬧。”正在遠處看著的燕沁暗罵了一聲,餘光卻在人群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樂易?”燕沁正想跟上去看看,卻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轉頭便對上青予安冰冷的目光。


    “你想去找他?”青予安的聲音像是摻了碎冰碴,冷得有些過分。


    燕沁再回頭便看不到樂易的身影了,雷聲轟然炸響,整個清華宗所在的山脈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都離開這裏!”許誌沉著的聲音在四周擴散開來,傳到了在場每一名弟子的耳朵中,很快圍觀的弟子便都離開了,雖然眼底滿是不解。


    燕沁和青予安隱匿了氣息,悄悄留了下來。


    玄獨岸渡劫失敗,原本呆著的地方被雷劈得隻剩下焦黑的土地,以及兩個黑漆漆的人形生物。


    許誌跑過去氣得踹了刀燁一腳,“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了!”


    刀燁老老實實地挨了一腳,啞聲道:“師兄,你先看看他。”


    許誌氣得臉都有些發綠,蹲下來看了看黑漆漆的玄獨岸,惡聲惡氣道:“沒死。”


    話音剛落,方才還能看見眼白的刀燁徹底黑了,直接暈了過去。


    許誌暴躁地圍著兩個人轉了一圈,“阿雲,找人把他倆抬回去,一個個的,沒一個叫人省心的。”


    慕雲感同身受地歎了口氣,道:“師父,順心今天出關,如意過兩天也要回宗門了。”


    許誌抓了住頭發,“回來就回來唄,不過她要是看到他倆變成來黑地瓜指定要哭……”


    慕雲恨鐵不成鋼道:“師父!你看獨岸師叔和小師叔舍命給你提供的機會,你一定要抓住啊!”


    許誌愣了好一會兒,不解道:“啥意思?”


    慕雲微笑道:“師父,就你這樣,再過一百年都不可能追到如意。”


    許誌怒道:“怎麽說話呢!我怎麽就追不到她了!今年她跟我說了三句話了都!”


    在一旁默默聽著的燕沁:“……”


    “師父!師伯!”一道清婉的女聲遠遠地傳來,瞬息之間人便到了他們麵前。


    “掌門師伯,師姐,我師父他們……”如意尚未說完便開始掉淚,一握刀燁的手,觸手冰涼,頓時就慌了神,麵上血色盡失,“師父,師父你醒醒!師伯!師伯你醒醒!”


    “如意,他們隻是昏過去了,沒事的。”慕雲看了一眼宛如木頭的許誌,隻能自己上前將如意扶了起來,“你先別哭。”


    如意哽咽道:“我緊趕慢趕還是回來晚了,替師伯去尋的渡劫法寶也沒用上,師父他還……”


    “如意,怎麽樣了?”一道清朗的男聲突兀地響起。


    在場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趕過來的男子身上。


    “這位是?”慕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然而這名男子目光清明舉止有度,衝許誌和慕雲行禮,朗聲道:“見過許宗主,慕長老,在下枯悄洲尚瑞,受族長尚易和族長夫人葉月媚所托前來送渡劫法寶。”


    “不必多禮。”許誌十分穩重地微微頷首,“辛苦了。”


    尚瑞道:“應該的,不知二位長老可有事?”


    “沒事的,隻是受了些外傷。”慕雲在周圍走了一圈,從地上捏起了一小塊漆黑的東西,道:“似乎是有什麽法寶替獨岸師叔擋了那一道劫雷。”


    “師父你看。”慕雲將那小一塊黑漆漆的東西遞給許誌。


    許誌接過來拂去表麵的灰燼,皺起了眉,“這東西瞧著有些眼熟,像是……師妹的東西?”


    慕雲疑惑道:“師叔?”


    “是她那骨鞭!”許誌猛地抬起頭,“師妹一定就在這附近!”


    正躲在暗中觀察的燕沁沒想到許誌僅僅憑借個碎塊能認出來,欣慰之餘很是感動,然而不等她感動完,就聽許誌罵道:“燕沁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附近!你有本事救人你有本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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