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燕沁許久,忽然就笑了,“原來黃澤是這個意思。”


    這最後一劫……竟是情劫。


    燕沁皺了皺眉,幽幽轉醒,便看到他出神地望著自己,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滿是了然的神色。


    “醒了。”青予安道。


    燕沁點了點頭,便聽他道:“我會將你送到清華宗去的。”


    燕沁狐疑的看著他,就聽見他道:“以後就算你將所有的事情都記起來,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為什麽?”燕沁還是不解,“什麽叫我將所有的事情想起來?”


    “燕沁。”青予安笑了笑,“你聽我說。”


    燕沁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我……”他微微蹙眉,似乎不知道應該從什麽地方開始說起,他看著麵前這個懵懂無知的燕沁,心頭微微湧上了一股酸澀的情緒。


    “我以前做過許多錯事。”青予安笑了笑,“但是我不後悔,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你又卷了進來。”


    明明是倒三不著兩的胡話,但是燕沁卻能感覺到這裏麵沉重的情緒,無端地讓人難過起來。


    隻是可惜燕沁聽不懂。


    “以前我總想著,若是有朝一日你我重逢,我定要將許多事情都問明白。”青予安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又咳嗽了幾聲:“你總是一個人,就把所有事情都做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為什麽你寧可用自己的命去換我。”


    燕沁看著他,那股熟悉的感覺漸漸回升,她正要問,便聽青予安繼續道:“我以前想不明白,現在也不明白。”


    “就當做你喜歡我吧,師父。”


    那是燕沁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之後,燕沁被吳雨和慕雲帶回了清華宗。


    她回清華宗的時候豔陽高照,一群人站在山門口等著,為首的掌門哭得稀裏嘩啦,罵她“師妹沒良心”。


    燕沁覺得清華宗的掌門可能有病,並且認錯了人。


    但是慢慢地,她的記憶漸漸地開始清晰起來。


    “師叔祖,山門外有人找!”有個小弟子在門口喊。


    燕沁推開門,被撲麵而來的風雪吹得臉一疼。


    她現在修為並不低,隻著了一件薄薄的外袍,一頭墨發在寒風中飄散,無端的讓人覺得她很冷。


    “何人?”她淡淡道。


    “說是您的故人。”小弟子道。


    “罷,我去看看。”燕沁腳下一點,便到了山門口。


    一個明豔的女子站在那裏,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燕沁並不記得自己認識她。


    “你是何人?”燕沁站得有些遠,寒風吹得她的衣袂飛揚,她一來,仿佛周圍的寒氣又多了幾分。


    “殘雪。”女子看著她,似乎有片刻的失神,“越來越像了……”


    “同誰?”燕沁微微眯起了眼睛。


    “故人。”殘雪笑了笑,“你的徒弟呢?”


    “我沒有徒弟。”燕沁麵無表情道。


    殘雪緩緩地皺起了眉,又仔細打量了她一遍,瞬間花容失色,“這一世你為何會修無情道!”


    燕沁的語氣波瀾不驚,“我修何道是我的自由。”


    殘雪像是明白了什麽,道:“難怪難怪。”


    “你到底是誰?”燕沁道:“你認得我。”


    “你隻是現在想不起來。”殘雪道:“隨我去個地方。”


    燕沁戒備地看著她。


    殘雪笑道:“你不信我也實屬正常,但是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嗎?你難道不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嗎?”


    “你……為什麽要讓我都記起來?”燕沁疑惑不解道:“你是我的摯友?”


    “嗬,我可不敢當。”殘雪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她一眼,“我們可是公認的死對頭。”


    燕沁蹙眉看著她。


    “我隻是看不慣你現在這幅畏畏縮縮優柔寡斷的模樣。”殘雪頓了頓,又道:“一個兩個都覺得瞞著你好,自作主張給你去擋著,自以為是。”殘雪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滿。


    “你何須用得著他們這般苦心孤詣地護著。”殘雪眸光微冷,“更何況,若帝君真想怎麽樣,他們也護不住。”


    燕沁冷著一張臉聽得雲裏霧裏。


    “走不走?”容貌明豔的女子微微揚了揚下巴,骨子裏都帶著一股子驕傲的氣息。


    燕沁輕笑了一聲,總覺得這脾氣很合自己的胃口,“走。”


    燕沁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書卷,橫亙在冰原上,漂浮在半空,裏麵的人物和場景都在不斷地浮動流淌。


    “這是……”


    “我將你給青予安的那卷浮生圖給……咳,帶了出來。”殘雪道:“你可以通過這卷浮生圖連通上界的浮生塔,回想起在你身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燕沁訝然地望著她。


    殘雪被她看得有些惱,皺了皺眉道:“我隻是看不得黃澤他們一個一個跟傻子似的瞞著你去跟帝君硬抗,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燕沁一言難盡道:“難道我就能跟那個什麽帝君硬抗?”


    “你進去就知道了。”殘雪道:“這浮生圖中不僅能看到你自己的記憶,你也可以看見別人的記憶,隻是概率不大,你且快些去吧。”


    燕沁確實對自己的身世十分好奇,但還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不信任,誰知這位姑娘是個急性子,隻是輕輕地點了點手指,便她直接扔進了那卷浩瀚的浮生圖之中。


    而後殘雪長袖一揮,那巨大的浮生圖陡然縮成了巴掌大小,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她的手心裏麵。


    她緩緩地抬眼,原本明豔的容貌瞬間變作了清冷的秀美,赫然正是楚蘇。


    她伸手輕輕點了點那浮生圖,微微蹙了蹙眉。


    “你隻要將她封印在裏麵,你與那青予安的婚事絕對不會再有什麽阻礙。”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她的麵前緩緩幻化出一個人形。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楚蘇麵色清冷,仿佛終年覆蓋著一層寒霜。


    “狄逸弑。”那人形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不過我更喜歡我原本的名字,你可叫我”


    “燕溟。”


    楚蘇麵色一變,急急退後幾丈遠,目光淩厲的瞪著他,“你是四方魔境的魔頭!”


    “呀,我輪回了那麽久,竟然還有人記得我呢。”燕溟笑出了聲,身形一點點清晰起來,幻化出了一張與正清一模一樣的臉,“我們合作愉快。”


    不待楚蘇反應過來,她手中那卷浮生圖便落到了燕溟手中。


    “楚蘇仙子,你應當授位不久吧?”燕溟鋒利的刀刃抵在她的脖頸上,“卻不知道仙子為何會對狄逸弑這個名字這般無動於衷呢?”


    楚蘇目光冰冷地看著他,冷聲道:“沒聽過。”


    “還真是翻臉無情。”燕溟歎了口氣,然而刀尖依舊抵著她的脖子沒有半分偏離,“楚蘇仙子,你可還記得自己下界曆劫的最後一世叫做胥莞清?”


    楚蘇麵無表情道:“不記得。”


    燕溟轉了轉手裏的浮生圖,笑道:“所以我才最討厭你們這些上界自以為是的仙人,那個蠢貨樂易如此,燕沁如此,連你也不例外。”


    楚蘇沉默不語。


    “若不是附在樂易的輪回轉生之人身上,說不定我真的就永遠找不到你了。”


    楚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為你兩百年都無法重入輪回,你倒好,在上界一心撲到那個半魔身上。”燕溟冷笑道:“若你這麽喜歡魔頭,我這個天魔豈不會更合你胃口?”


    “放肆!”大約是多年以來執掌刑罰,楚蘇本就高冷的性子多了幾分肅殺,她盯著眼前這個胡說八道的魔頭,一字一句道:“天魔出世,霍亂諸界,當除。”


    “這便迫不及待了?”燕溟的身形又漸漸化作了一團黑霧,聲音卻依舊沒有消失,“楚蘇仙子,念及舊情我今日便放你一馬,隻盼你來日不要再落入我手中。”


    楚蘇那清冷似琉璃的眸子終於微微動了一下。


    胥莞清?


    按理說上界的仙人下界輪回曆劫,那些記憶是留是除都由自己決定,她輪回了不過六世,每一世都清清楚楚,卻不記得自己有一世名字叫做胥莞清。


    大約是這魔頭在說胡話。


    她現在不是照樣被這個魔頭給騙了。


    隻是不知道燕沁被封印在那浮生圖之中會如何。


    然而她到底是放不下青予安,又如何能容忍一個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人?


    楚蘇夠聰明,也沉得住氣,更狠得下心,所有在燕沁最沒有防備和最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時候給了她致命一擊。


    卻不想到偷來還是被一個魔頭給算計進去了。


    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叫燕溟的天魔。


    等等……燕溟,燕沁?


    他們是……什麽關係?


    “都說了我不是什麽樂易殿下。”玄鶴懶洋洋地窩在列宿城中,看著苦口婆心勸告自己的兩位仙人。


    然後繼續尋歡作樂。


    封湷和澹台諸看著樂易殿下的轉世如此墮落且不通情理,皆是捶胸頓足。


    他倆已經下界近二十年了,放在上界就是二十天,若再不將樂易殿下帶回去,保不齊帝君就要發怒。


    隻得繼續苦口婆心地小心翼翼地勸。


    玄鶴左擁右抱著美人好不快活,他天天看見這兩個家夥也是心底煩得不行,道:“若你們真想讓我按著你們的想法來,簡單,去給我講燕沁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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