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巨大的九尾狐眨眼間便化作一個身材頎長的白衣男子,一頭銀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雙狐狸眼顧盼生波,血紅色的眸子平添了幾分妖冶的味道。


    真是個妖孽。


    燕沁從來沒想過一直在清華山後山悶頭修煉,最大的愛好就是去鶴唳鎮偷烤雞吃的大胖狐狸竟然還是這麽一個美男子。


    但是一想到美男子死皮賴臉求著別人給他偷雞來烤燕沁整個人就有點迷幻。


    她看著眾多眼冒紅心的妖修,心道果真是距離產生美啊!


    尚易紅色的眸子在眾多妖修身上掃了一圈,在掃過這群喜鵲所在的地方時,目光忽然一頓。


    燕沁和他來了個眼對眼。


    尚易:“……”


    燕沁:“……”


    尚易裝作若無其事地掃過,但是卻暗中傳來了張通訊符。


    ‘你怎麽在這裏?’


    ‘說來話長,待會我身邊這群喜鵲會將我當做禮物獻給你,好歹一個山頭混過的,我的小命就靠你了!對了,聽說你隻喜歡母狐狸?公喜鵲要不要考慮一下?’


    ‘好的,我會收下你的,公喜鵲……還是算了吧。’


    燕沁站在樹枝上笑得樂不可支,惹得那小喜鵲頻頻看向她,“你在笑什麽啊?”


    “我在笑小鳥有意狐狸無情啊。”燕沁笑眯眯道。


    “哼!”那小喜鵲抱著胳膊瞥了她一眼,“不如我來幫你看看你的姻緣如何?論看姻緣,還沒有人能比得過我們喜鵲一族的呢!”


    燕沁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


    那小喜鵲仔細看了看她的麵相,道:“你最近紅鸞星動……奇怪,看著像是已經修成正果卻又沒有結果,甚至過程多波折,最後還有可能另覓佳偶,這都是什麽?”


    燕沁嘴角一陣抽搐,幽幽道:“小喜鵲,你這算得可一點都不準。”


    “胡說!我可是我們喜鵲一族的這個!”說著小喜鵲還特別驕傲地豎起了大拇指。


    燕沁涼涼道:“我其實是個寡婦,前幾日早就出了家,你擱這兒算什麽紅鸞星動呢。”


    “不可能,你都有”


    “止朗,休得再胡說。”另一個看起來更加年長的喜鵲製止了小喜鵲,然後對燕沁道:“他修為尚淺學藝不精,無意冒犯道友,還請您見諒,道友姻緣已成,隻要寬心放下芥蒂,便得良緣。”


    燕沁:“……”


    一群神棍鵲鵲。


    她笑了笑表示不介意,繼續觀看大典。


    她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綁的結結實實的左手手腕,心裏嘔得要死。


    我可去他媽的良緣吧,老娘早晚要弄死他!


    尚易最終也沒有選出個族長夫人來,而是道:“我的夫人早已於二十年前定下,如今她正在外麵的十三洲中修煉,待她出關我便會將人帶回妖族。”


    燕沁想著尚易這二十年來都接觸過什麽雌性生物,慕雲和尚易混在一起除了偷雞摸狗就沒幹過什麽有情調的事情,刀燁養的那隻雌性大胖兔子除了吃就會吃,尚易估計最想做的事情是將那隻兔子給烤了,除此之外便都是雌性的野雞……想想尚易也不可能會對自己的食物動心……


    難道是自家大胖草!


    燕沁驚悚地看著在台上微笑的尚易,心道葉月媚那家夥平日裏確實經常和尚易待在一起,兩個人的地盤都在後山,又都是妖修,這孤狐寡草的,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擦出了愛情的小火苗呢?


    燕沁嘖嘖感歎,真是草不可貌相啊,媚娘那家夥還真是可以啊!


    很快大典便到了獻禮的環節,燕沁作為“禮物”中的一員還引起了一陣轟動,畢竟將人類修士當做禮物真不是一般的二貨能作出來的事情。


    燕沁看著尚易那頭死狐狸強忍住笑意的表情恨不得上去薅把狐狸毛,但是念在這貨已經是一族之長的份上,果斷好漢不吃眼前虧,忍了。


    大典結束,燕沁和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禮物一起被送到了尚易的房間。


    燕沁正蹲在一個小花瓶前研究那花瓶到底怎麽才能放進水去,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尚易人模人樣地走了進來,道:“看什麽呢?”


    “看你家小花瓶。”燕沁拎著小花瓶站起來,隨手扔給他,笑眯眯道:“大狐狸你可真深藏不露啊。”


    尚易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我家老頭子要死要活將我騙回來的。”


    “你是不是早就化形成功了?”燕沁狐疑地看著他,“一直瞞著刀燁那臭小子呢吧?”


    “還是你聰明。”尚易懶洋洋地靠著門柱,“不過你怎麽來妖族了?一般人找不到這個地方。”


    “……一言難盡。”燕沁有些喪氣地盤腿窩在了鋪的毛絨絨的榻上,抱著個白毛抱枕準備敘述。


    尚易看了一眼那白毛抱枕,欲言又止。


    “怎麽了?”燕沁低頭看了看那白色毛毛的抱枕,隨手晃了晃,“上麵有東西?”


    尚易一臉牙疼的看著她,“沒事,你繼續說。”


    “回清華宗的路上,阿川出了點事情。”燕沁道:“他可能被北敖宗的宗主給奪舍了。”


    尚易聞言立馬嚴肅了起來,“奪舍?”


    “我回易和宗探查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玄鶴,和他打了起來,阿川為了救我替我擋了他的冰錐,結果那上麵有劇毒,之前不知道他去哪裏又給自己肚子上弄了個大洞……等我將他救過來之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燕沁蹙眉道:“然後那人自稱是北敖宗的宗主陌上川,奪舍進了崽崽的身體,我之前問過媚娘幻境的事情,幾乎就可以確定當年那個小白就是北敖宗的宗主陌上川,但是現在這個陌宗主似乎不記得他是小白的事情……”


    “我現在不能確定的一點就是這個陌上川丟失的那段記憶裏到底有沒有作為崽崽的那一部分,如果有那他就是崽崽,如果沒有那麽他就是殺害崽崽的凶手。”燕沁擰眉道:“然後這一年我被他封印了記憶,前段時間才逃出來,陰差陽錯才到了妖族的地方。”


    尚易道:“之前你不是和那個小白結為道侶了嗎?”


    “嗯?怎麽連你也知道?”燕沁驚悚的看著他。


    “事實上經過許誌一嚷嚷清華山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了……”尚易幽幽道:“隻有你自己不知道我們都知道了罷了。”


    燕沁伸手阻止了他繼續說繞口令,歎了口氣道:“所以尚易族長大人,你有沒有辦法幫我驗證一下。”


    “實話說,你講的我根本沒聽明白。”尚易微笑道。


    燕沁:“……”


    “我知道事情是有點繞,這麽說吧,”燕沁道:“就是我徒弟受傷之後宛如換了個人,不記得我了,一種可能是他失憶了,另一種可能是被奪舍了,我現在就想確認現在活著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崽崽。”


    “你的意思是,阿川有可能就是北敖宗的宗主陌上川?”尚易蹙眉道:“但也有可能不是。”


    燕沁隨手端著茶杯來喝了一口,歎了口氣道:“但是有很多小習慣小動作是騙不了人的,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這件事情,但是始終沒有辦法確認。”


    “這件事情容後再議,我覺得你現在最該做的是好好休息一下。”尚易道。


    “嗯?我不累。”燕沁搖了搖頭。


    “你的臉色很差,而且……”尚易指了指她抱著的那個白毛抱枕,“我的枕頭都快變成灰色的了。”


    燕沁:“……我在那種深山老林裏待了一個月,這不能怪我。”


    尚易感慨道:“那你可真是頑強。”


    說完,他便叫來侍女讓領著燕沁下去沐浴休息。


    燕沁臨走的時候還小心眼記仇在他雪白的袖子上印了個灰色的爪印,五根灰色的手指印排列地整整齊齊。


    尚易:“……”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


    燕沁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被嚇了一大跳,她看著鏡子裏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自己直咋舌,伸手摸了摸自己凹陷進去的眼窩,喃喃道:“吃野果子真是不靠譜。”


    “姑娘,請隨我來。”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侍女輕聲道。


    燕沁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雪白可愛毛絨絨一大團九條尾巴,差點就忍不住上手去摸。


    “姑娘,請您在此歇息。”那小侍女轉頭衝她笑了笑。


    “多謝。”


    等房間裏沒人了,燕沁坐在床上才感到一陣濃烈的倦意襲來,當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倒頭便睡了過去。


    另一邊。


    尚易正跪在老者麵前挨訓。


    “你可知錯?”那老者道。


    “尚易不知何錯之有。”尚易漫不經心道。


    “你身為妖族族長,我不反對你去外麵找個夫人,但隻有一個要求,她必須願意留在妖族,否則一切都是免談。”老者道。


    尚易避重就輕道:“我自然是會和對方說好。”


    “哼,最好不要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修士進來”


    “哎喲我說爺爺誒,哪有你這麽訓孩子的,尚易他好歹三百多歲了,讓跪就跪,好歹是一族之長了。”一道華麗中帶著悶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尚易轉頭望去,便宛如辣到眼睛一樣抓緊收回了目光,低聲道:“三叔。”


    “哎,怪侄兒,快起來。”那男子一把將人抄了起來,一轉身便被拐杖敲了個正著,疼得他趕忙捂住臉,“爺爺,孫兒快被你敲破相了!”


    “破相了正好,省得你天天跟隻孔雀似的亂開屏!”老爺氣哼哼道。


    “爺爺,您這是對您孫媳婦不滿意啊,小孔他可是正在給您準備賀壽的壽禮呢,聽說是貴重得很。”那男子笑眯眯道。


    “小孔比你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老者敲了敲拐杖,沉聲道:“族長繼任大典你身為前任族長為何不到場?”


    “我尋思著給尚易留個場子找媳婦啊,要是我去了那些姑娘的眼睛怎麽可能會落到侄兒身上,全黏我身上您信不信?”男子笑得十分蕩漾。


    老者:“……”


    尚易:“……”


    真的是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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