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駭浪逆行,瞬間撞上化為拳頭般大小的煉妖壺,更為奇異的是這道濤浪中蘊涵一股莫大天威,直奔他們人來,生生逼出妖器之內!


    “什麽回事!”


    倒翻數個跟頭,莫非雲無比驚駭的看向出口左側,那一處景象震撼了他每一處神經,好似看到了一個不可思的畫麵!


    山穀的盡頭,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大湖水霧漫漫,看不清數米之外!更令莫非雲吃驚的是,山穀溪流右側不遠處,那裏有一座橫橋渡口,停泊一艘爛船,古樸滄桑。


    橫橋之端,堆著一堆亂石,建有一座小亭,木質漆黑,劃痕累累,仿佛經曆了不少紛亂的洗禮。


    小亭皆由雜草木建造,朝向山脈之處,它的正麵還掛有一麵牌匾:淩雲渡!


    淩雲渡!


    這令莫非雲很是不可思議,在十幾年前,古龍大陸北邊,通天河河道婉轉處,同樣有一座渡口,也就叫做淩雲渡!


    而且都是由堅硬的剛石構築,刻畫有不少法陣!


    不過最終,它被戰火摧毀,坍塌消失了!


    而此刻,他們有再次看見這座渡口,而且彌漫著一股冰冷陰森的煞氣,這使得莫非雲不由得凝神戒備。


    嘩~


    來到山穀之處,莫非雲探手一揮,身上穿起一套龍武珍藏下來的寶衣,繼而跨步踏上溪流岸邊。


    哧!


    虛空一顫,好似有座古陣守護,神念一動,他們已來到山穀之外,站在雜草平地上,小心戒備的打量四周起來。


    平地不大,隻有百丈方圓,雜草叢生,足足有成人腰間之高!


    更令他們驚奇的是,站在這個地方,他們無論如何凝神掃視,都再也無法看到那道山穀溪流,望見綿延山川!


    霧!


    隻有漫漫濃霧!迷蒙灰白,潮濕而凶煞!


    更可怕的是,這座小亭竟然激發出一股浩然大氣,生生驅散迷霧,留待一方淨土!


    這就是淩雲渡的真實麵貌!


    小亭不大,隻有數丈方圓,一張方桌,幾道茶幾碗筷,長椅上正做著一人,灰布麻衣,草鞋蔓繩,麵容憔悴。


    此刻,他顯得有些踟躕,端著灰碗,仰頭鯨吞滿碗烈酒。


    嘩!


    湖中激起劇烈水浪,一道黑影駕船而來,撐杆靠岸。


    “我在淩雲渡口不知擺渡了多少年,我不是時間的一部分,時間卻是我生命的見證。”走出迷霧,他蓑衣草帽,滴滴濺下水漬,眼神深邃,看向小亭內顯得有些猶豫、又有些淡然,仿佛已經司空見慣了。“壯誌淩雲,水煮人間,彼岸雪山長。”


    莫非雲踏起步伐,走上前去。以他目光,早已看出兩人的深淺,不以為意。


    聚精!他們僅僅是聚精境界而已!


    甚至那名船夫還隻是初期,修為起伏不定,顯然剛剛突破不久。


    龍武趴在莫非雲肩頭,早就收走妖器,斂去所有修為,變為一隻平凡無奇的小烏龜!


    “唉!從這裏過去,生死未卜啊!”桌旁,那麻衣旅人悵然不安,不停的倒酒猛灌,仿佛在催眠自己。“我希望我能達到彼岸的雪山山頂,朝聖那道佛光!”


    “太多的旅人……”踏上橫橋,船夫低著頭,走向小亭。


    “下一個!”來到亭中,船夫依舊沒脫下鬥笠蓑衣,隻是把頭壓得更低了。


    噔!


    “到我了!”放下灰碗,喝完最後一口酒,那麻衣旅人猛地蹬起。


    “名字!”在他就要走出小亭之際,船夫從蓑衣中掏出一枚尖刀,木柄朽爛,隻剩細細半根。


    “王二寶,你……”旅人一愣神,轉過頭疑惑的看著船夫看了許久,最後還是說了自己的姓名來。


    喀喀喀~


    船夫突然埋頭,走到方桌旁,用一把尖刀,在渡口方桌上刻畫記錄著什麽。


    “你這是?”旅人遲疑,不解的問著。


    “不管之後如何,他們都來過這裏。”船夫依然沒抬起頭顱,好似不在意一般。“又來客人了,下一個才到你們!”


    “之後會如何?”旅人越想越心慌,突然踱步走回,有些恐懼的問向船夫。


    “我不知道!”


    “我會死嗎?”


    “我不知道!”


    “那……你害怕嗎?”


    “不!天命難違,我還是要過去!”


    “天命難違。我沒有告訴他,刻下他們的名字,隻因我自己。他們隻是我天命中的一個過客,在這個淩雲渡口,等待著自己命運的去向……”船夫雖然低著頭,極力避開旅人目光,不過他那道意念波動還是被莫非雲捕捉到了。


    “走吧!”刻下旅人名字,船夫收下尖刀,招呼他上橋登船。


    “之後會如何?”


    “我不知道!”


    “我會死嗎?”


    “我不知道!”


    他們走上橫橋,登上小船,始終在延續這個悠長的對話。


    呼!


    一道陰風吹起,小船消失在灰蒙蒙的白霧間。


    而此刻,莫非雲也走來到小亭邊上。他抬頭放眼,想要看穿什麽,奈何小亭似乎真無旁騖,為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


    “好奇怪!”一聲低語,莫非雲皺眉踏上木質橫檻,走進小亭中。心生疑慮,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蟄伏旁觀,令莫非雲毛骨悚然。又好像是他多疑,沒有什麽東西存在一般!“到底隱藏著什麽?”


    走進這間名為淩雲渡的小亭,莫非雲感覺來到了個奇異的世界,所有的未知東西晦澀難明,看不到本體。


    方桌長寬四尺四,高三尺三,木條凳亦有四尺四長,東西南北四麵,橫列在桌前,靜立瑟瑟。


    桌子上,朝北一角,堆著一方圓碗,有的破損嚴重,有的完好無缺,它們堆砌而上,足足有一尺多高,朝向不一,搖搖欲墜。


    桌子正中間,擺放有一個竹筒,零散插放幾根彎折不堪的木筷子,東倒西歪。


    莫非雲無以言表,看著四方皆被白霧籠罩,看不清前物,唯獨正北方向,有座神山聳立,山不高卻綻放不朽佛光。


    哪怕是天地失色、迷霧籠罩,那一方佛光始終不滅,猶如一座燈塔,指引旅人前進的方向!


    而且,更令莫非雲啞然失聲的是,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一個個細如發絲的字跡,成千上萬的密布在方桌之上。


    那其中最新的一道刻痕,‘王二寶’三字鮮亮無比,甚至還有絲絲木屑散撒一旁。


    嚓~


    探手壓了上去,莫非雲透出神念,瞬間籠罩在方桌之上,連同碗筷空酒壇一同,被他探查個幹淨!


    “什麽!”數息之後,莫非雲不由得瞪目結舌,方桌上記載的東西太過浩瀚了,數之不盡!一個個怪異的名字在他腦海中顯現,層層疊疊,數以萬計,浮沉不絕!“這麽多!”


    方桌好像一個怪異法器,曾容納了無數人的名字烙印,記載了他們離去之後的一切!


    那最彷徨的一幕被莫非雲望見,七情六欲顯現,無限放大化,在他腦海中勾勒道道活靈活現的身影,它們麵容模糊,踟躕不定,無比恐懼的看向佛光神山,卻不知為何全都踏上了不歸途,再也沒出現過!


    “天命難違!”


    無數姓名刻畫之下,四個古篆字大氣蒼然。


    噗!


    神念嚐試靠近,想要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的莫非雲猛地,受到一次重擊,神念崩潰波及神魂,直接將他震出一大口精血,神色駭然萎靡!


    以莫非雲現在的修為、意境,竟然無法碰觸四字丁點!這令他驚恐,要知道莫非雲此刻的修為境界,遠超大多數煉氣大圓滿修者,實力堪比長生凝神境界的強者!若不是體內三道封印桎梏,他幾乎都可以憑實力生生破入下一個境界!


    然,一切皆講機緣,時機未到任是如何掙紮都不能抗拒,這就是天命!


    “天命難違,四個古字蒼然大氣,沒有天庭神明那股高高在上、俯視蒼生的霸氣,反而無比悲涼惆悵!”莫非雲皺眉,感覺其中另有隱情。那船夫或許沒有他想象中那般簡單,背負著無比神秘可怕的東西,隻是沒有爆發而已!“那船夫?”


    莫非雲沉思,環顧四方,想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關於船夫的點滴。


    “不可能沒有一絲痕跡!”越想越心驚,他不曾放棄,凝神掃視四方,精光湛湛,籠罩漫漫紫氣。“應該留下點什麽!”


    突然,腦海中閃過這麽一句話,讓他不寒而栗。


    恰巧不巧的,莫非雲在一個地方,找到一段非比方桌刻畫的字跡!


    ‘天命不可違啊,淩雲渡口,要我渡誰?’


    李福菊!


    落款之處,歪歪扭扭刻寫這麽三個字,遲疑、彷徨、迷惘、恐懼……


    各種情緒滋生,彌漫而出。


    “李福菊?”


    莫非雲瞪目,極眼望去,看向佛光燦漫的彼岸,眸光熾盛,透入雲霧間,似要看出什麽。


    咕嚕咕咕!


    突然!


    湖中迷霧裏,傳徹出嘩嘩大響,繼而是旅人無比駭然驚悚之語!


    “喂!那,那是什麽!”


    旅人聲色巨顫,顯得十分惶恐,傳入莫非雲耳中,眸光不穩差點崩散,再次影響到他的心性!


    “救我!救我!救、救我!”不多久,傳來旅人驚悚呼救聲,仿佛就在橫橋不遠處,聲色清晰,好像就在幾十米外!


    噗咚!


    水浪炸響,一切停息,就連風聲都霎時消逝,不可聽聞!


    “發生了什麽事!”莫非雲猛地踏步,玄功運轉,走到小亭後方,站在臨近橫橋之處,他精光熾盛。


    “天命難違,我們無法抗拒!”


    幽幽地,船夫無奈低語。


    而莫非雲卻悚然,仿佛身臨其境,看到了旅人最後一幕,令他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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