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怎樣的畫麵,天地開闊,世間清靈,看得莫非雲心神蕩漾,癡醉其中。


    眼眸深邃,他陷入一個奇妙的境地。


    “哈哈哈!”


    莫非雲失聲大笑三聲,語意霸道張狂!


    腦海中,他被牽引進奇幻而真實的世界,那是他師傅以大法力點入莫非雲心底,是他曾經最真實的記憶!


    是莫非雲少年羈絆!


    吼!


    開闊的平原盡頭,煙塵滾滾,一股人潮縱馬而來,為首之人麵容稚嫩,隻有八九歲模樣!寶鎧生輝,血色披風狂舞。寶駒揚蹄,瞬息數丈。


    三尺長劍揮舞,破空凜冽。


    那是上古盛世,莫非雲年少時的模樣。


    蒼穹之巔,雲霧之端,一位老者安詳盤坐,麵容模糊,笑意連連。


    氣勢如虹,兵指天下,憑著堅毅的執著,那勇猛,所向披靡,根本沒有一合之敵,戰氣如淵,殺戮如麻,一心衝刺,根本沒有誰能擋得住他們的步伐。


    莫非雲為前鋒開路,一舉衝擊敵營,斬殺敵將領與眨眼間,得勢而去,順勢而走,來無影去無蹤,沒有半分拖拉,任敵軍人多勢眾,也難阻隔這百餘人的腳步。


    在莫非雲沉入心靈深處、盡看回憶期間,古龍大陸還發生了令眾多智賢強者者無比驚心的事,不論在何地何方,天空總彌漫這無比壓抑的霧靄,陰沉而殺機沉重,籠罩諸方世界,竟然連續數日不散。


    如此情況,更是讓那些玄學道門寒栗,其師甚至依照古書不惜代價卦算:蛟龍出海諸生避,逆命誅邪陷陣殺。


    蛟龍出海諸生避,逆命誅邪陷陣殺!


    這是何等天才人物才能當得起如此稱讚!


    以戰明心,築夢天下。


    這就是少年莫非雲的心性,是他兒時最深刻的記憶!


    蛟龍出海,萬浪潮聲,疊雲八方,縱橫天下,誰與爭雄!


    “哈哈哈!”


    “哈哈哈!碧天萬裏任我翱翔,誰都不能阻擋我前進的腳步,染血的寶劍啊,見證我這個最偉大天才的到來吧!”


    “誰敢阻我?殺!”


    “誰敢攔我?殺!”


    “誰敢笑我?殺!”


    “世尊王國又如何?傳承修者又如何?就算是你這個賊老天又如何!我會縱橫八荒,攪個天翻地覆!”


    “在黑暗裏,我不止一次仰望天堂,我幻想能有一天走出那個冰冷的地獄,看一眼百花燦爛的清晨。是誰把命運策定,安排這種情節?是誰敢注定落魄,遺恨三生!!!”


    躍下駿馬,手上寶劍怒指蒼天,他春風得意,在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仰望天際……


    畫麵又轉。


    這是一處人間仙境,祥雲朵朵,靈氣濃鬱,異獸奔騰,好一派人間淨土。


    淨土深處,有一片寬敞的穀地,鳥語花香,怪石嶙峋。小溪流淌橫穿而過,衝刷河畔。


    許多年前,他還沒有長大,還沒啟程下山,依然是不諳世事的清純少年,依然偎依在師傅懷中。


    “師傅,天上可有神靈麽?”機靈好動的他一臉誠摯的看向旁邊的老者。


    “有。”


    “那神靈又長著什麽模樣呢?”得到結果,少年莫非雲有些期待。


    “人樣。”


    “為什麽?”少年莫非雲孜孜不倦。


    “總有一些目無法度,自認為天命所歸,又高高在上的獨裁者……”


    “那師傅你呢?”


    “我是人,別人稱我為仙人,是因為我比他們看得高一點、想得遠一些,生在這片大地,我珍惜活著的每一刻。站在高高的山巔,能夠望見天涯盡頭,看那些帶著虛偽麵皮的高人互掀衣衫,戲看小醜,望笑三生。”看著懷中童稚的雙眼,他若有所思。


    “那師傅,天涯在哪裏呢,我都這麽高了,為什麽還是看不到?”


    “天涯…在心底…”意味深長,老者略微歎息。“在腳下!”


    “沒有啊,我心底什麽也沒有啊,我的腳下隻是蒼茫大地,什麽也沒有了!”


    “那是你沒有長大。”


    “什麽是長大?”


    “長大…就是你已經懂事了…”


    “懂事?雲兒現在不懂事了麽?”


    “嗬嗬~~”老人笑而不語。


    “說啊,師傅你真是的,為什麽不說呢?”老人懷中的小莫非雲一扯他白須,十分期待。


    “孩子,成長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美好,最彌足珍貴的是你現在這般年華,可以做許多你想做的、能做的事。孩子啊,你要記住啊。生死不由命,富貴不在天……”


    “不服?就要打上去!”


    “嗯!雲兒記下了,等非雲長大了,一定要撕開那些神靈的麵具,讓師傅再看小醜演戲!”


    “嗬嗬~~~孩子啊,你要記住,或者才最實在,如果連生命都沒有了,何談希望!你要記住,湖裏撈月,得不到蒼天明月,卻失去了似水年華;水中望天,所有的東西都是不真實的……”


    “嗯,雲兒記下了!”


    “咯咯!去玩嘍!”掙脫老人的懷抱,他撒開腳丫子,衝向繁華花叢,追逐漫天蝶花。


    “你終究會忘卻的,既然無法逃脫,你又何苦掙紮?”看著無憂無慮的他,老人惆悵,喋喋自語。眼角,淚絲湧現,在臉上劃過一條條彎彎的折痕,滴落花葉間。


    那一年,他是他弟子;那一年,他也對他無話不說;那一年,天下太平;這一年,世道不存,長者將逝……


    “也許,在每個人心底都有一份執著、有一個夢想,在那份童真無華的背後,應是一片煉獄,嚐盡生命百態,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為師那句話的涵義了……”


    老者的身影在消散,小小玄界裏紫光淡淡,黑暗降臨,皆洶湧至莫非雲的師傅那裏。


    邪風山巍峨顫顫,轟隆震動。


    山體中,莫非雲靜立不動,眼神堅毅;龍武小胖子呼嚕瞌睡,口水橫溢;老者盤坐哀愁,他的身體正在灰飛煙滅,變為飛灰。


    咳血不止,顯然點醒莫非雲記憶耗費了他太多精元,令他傷勢惡化。


    玄冥石不朽,構築千古牢籠,困住莫非雲師傅的生命精元,令其不至於太快消散。


    歲月流逝,邪風山也逐漸淡去了,隱入虛空之間。玄冥石不為世俗接納,受天道排擠,降下無盡法則,籠罩其外,一絲一絲地將其圍困、隔離。


    “時間不多了……”


    老者輕歎,雙肩輕顫。


    “…這些東西……該還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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