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緊閉的窗後,龍九望著下麵發生的一切,憤怒的眼睛充血,卻隻能一動不動,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什麽,九爺,禍不及家人,我們也是逼不得已的。”


    人走得差不多了,鐵公雞小心翼翼的解開龍九身上的穴道和啞穴,頭冒冷汗,戰戰兢兢的說道。


    “禍不及家人,本王最喜歡誅九族難道你不知道嗎?”


    龍九冷冷的瞥了一眼鐵公雞,猙獰的笑道。


    “我們不是九族,我們不認識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鐵公雞在楚芮推門而進的那一刻,風一般的逃了出去,這要相愛相殺到什麽時候?他可不想無辜遭殃。


    “楚芮你覺得這樣做有意思嗎?”


    一身紅衣,妖嬈嫵媚,風情萬種的楚芮一出現,龍九渾身的血液仿佛沸騰起來,聲音暗啞的怒然喝問。


    “那九王爺覺得自己這麽做有意思嗎?”


    楚芮笑了笑,緩緩地走近龍九,溫涼的手指在龍九臉上傷痕處輕輕滑過,冷笑著問道。


    “沒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


    龍九嗤笑一聲,緩緩閉目。


    “既然知道,又何必那麽做,罷了,九王爺即然不喜歡,那就把這一身的裝扮換掉吧。”


    楚芮輕歎,伸手拿下龍九頭上挽住鬢發的釵環,一頭烏黑的長發緩緩披落肩頭,更顯得龍九妖魅而狷狂。


    “楚芮,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楚芮用濕毛巾輕拭著龍九臉上的胭脂,龍九睜開眼眸握住楚芮的手,無奈一歎,輕聲問道。


    “既然要救你出去,那就盡全力吧,你不需要這樣的掩飾,那我也不需要。”


    龍九臉上的傷痕觸目驚心,倘若龍九真的是個女人早就被人拋棄了。然而卻絲毫不影響龍九驚世的風采,大概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


    楚芮暗歎,輕笑道。


    “楚芮以後不許你這個樣子。”


    龍九的眼眸深沉如海,一瞬不瞬的望著楚芮。拿過楚芮手中的毛巾,輕拭去她眼角眉梢撩人心魄的火雲,霸道的說道。


    “龍九你管不到我了。”


    楚芮的手指在龍九身上輕輕一點,淡漠的笑道。


    “你……”


    龍九驚愕的望著楚芮,卻是咚的一聲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陽城越來越熱鬧,幾乎一天的時間,大街小巷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未出閣的霓裳公主與人暗結珠胎,並且狠心打掉了孩子,而且這個人就是太子殿下。


    與此同時,郝夏國後.宮亦是再掀風雲。有不少皇上的小妃子哭哭啼啼,甚至以死明誌的出來指證太子郝天宇曾經對她們欲行不軌。


    接下來的幾天,更是有越來越多的朝中大臣狀告郝天宇不但穢.亂後.宮,更是橫征暴斂,生活奢靡。不配堪當大任,於是一向順風順水的郝天宇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整個陽城雞飛狗跳,風聲鶴唳,郝天宇更是忙得焦頭爛額,更是無暇去管什麽龍九不龍九的。


    而這一切都與楚芮無關,茵月坊照常開張,一片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而魅姬的名頭也越來越響,整個陽城都知道想要與風情萬種的魅姬把酒言歡,風花雪月,需要的不止是一萬兩銀子,而是眼緣。


    意思就是說,錢少是沒緣分。人長得醜也是沒緣分。


    茵月坊夜夜笙歌,楚芮再也沒去過龍九的房間,因為她現在沒空,等著能和美人一見的公子哥們排隊排到了一年後,她哪裏有空去管其他人?


    龍九氣得眼睛通紅。可是無奈被封住穴道的他自己走不出房間半步,於是那殺氣全部釋放到照顧他的鐵公雞和司徒樂樂身上。


    司徒樂樂天然呆的感受不到,隻是好奇龍九的眼睛怎麽能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們?可是鐵公雞卻是渾身發涼,那感覺太像地獄了,他要不要抗議一下,順便乘機漲一下薪水?那眼神實在太可怕了。


    當然這種情況很快就不見了,因為陽城又出現了暗殺,每每夜晚,一個個之前彈劾過太子的大臣腦袋便不翼而飛,所以越來越多的大臣開始人心惶惶,雇傭了很多很多江湖人士保護自己和家人,因為他們知道郝天宇反撲了,所以茵月坊的生意開始低落起來。


    “老大,這是不是你的傑作?”


    清晨,天蒙蒙亮,又有一個肱骨大臣的腦袋不翼而飛,整個陽城飄著的全都是潔白的紙錢,楚芮洗去臉上的殘妝,一臉疲倦的黃豆豆站在窗前望著那漫天飛舞的紙錢,眸光意味不明的問。


    “你覺得我的勢力已經延伸到陽城來了嗎?”


    楚芮微微一笑,眸光卻閃過一絲無情的光芒。


    “可是你說過你要把郝天宇與霓裳公主的事情捅出去,可是我們根本沒做什麽,那這一切……”


    黃豆豆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楚芮,黯然說道。


    縱使這麽親近,原來有些事情他們還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到底安排了多少後路,他越來越看不明白。


    “我不過是捅破一層窗戶紙而已,後來的事情並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不可能一個個位高權重的大臣彈劾郝天宇,也不可能讓郝天宇雇殺手去殺那些大臣,這隻不過是他們之前就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楚芮摘下釵環,梳理著一頭的秀發,輕聲歎道。


    其實這一切,並非與她不無關係,郝天宇在雲都的時候給她添的麻煩她可記得清清楚楚,皇宮中的羞辱,九龍山下的暗算,甚至後來那場險死還生的宮變可都是他的傑作,這仇,她怎麽能不報?


    “那老大,你在這裏也有勢力?”


    黃豆豆終於問出了心裏藏著許久的疑問,倘若她真的在這裏有這麽大的勢力,而他們卻一點也不知道,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黃豆豆,你又忘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然這些天來我賺那麽多銀子做什麽?”


    楚芮漫不經心的一笑,淡聲說道。


    “是啊,老大,我太笨了。”


    黃豆豆鬆了一口氣,嗬嗬笑道。


    “好了,傳令下去,陽城不安全,九姑娘臉上的傷需要醫治,我們明天就走吧。”


    楚芮輕輕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有些疲憊的說道。


    “好,老大,你好好休息,我去安排。”


    黃豆豆兔子一般的溜了出去,其實這個地方他早就不想待了,這再怎麽亂也是人家的地盤,太不安全了。


    “無聲無息,掀起一國之亂豈是那麽容易,郝天宇,其實我要感謝的人是你。”


    空蕩蕩的房間,楚芮眸光清明,洞徹,微微一笑,沉沉睡去。


    茵月坊要離開的消息不脛而走,最後一個晚上,夜夜笙歌的茵月坊依舊是醉生夢死、紙醉金迷的生活,可是來的公子哥卻是越來越少。


    而第二天早上,不翼而飛的人頭比之前更多了。


    易水蕭蕭,十幾輛豪華的馬車緩緩朝著城門走去。


    “九姑娘病情越來越重,整個陽城的大夫都無法醫治,所以我們才會這個時候離開,不然誰會放著銀子不賺,可惜這好歹是條人命,我們當家的又憐惜他身世可憐,各位軍爺多多體諒,多多體諒。”


    風聲鶴唳的城門口,鐵公雞一邊偷偷往守門將手裏塞銀票,一邊掀起馬車車簾,坦然的接受檢查,當然龍九臉上的傷疤紅腫潰爛,躺在馬車裏奄奄一息,任誰也看不出這是曾經那個風采過人的九王爺。


    “走吧,走吧。”


    茵月坊的人就是有錢,守門將掂量了掂量懷裏銀票,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隨行人員,笑眯眯的放行。


    “老大,沒想到我們這麽容易就出城了?”


    荒涼的路上,司徒樂樂得意的笑道。


    “那是當然,現在陽城頭痛的是那些無聲無息摘人腦袋的殺手,怎麽會有心思管我們?圍魏救趙懂不懂?”


    搞出這麽多事,不就是為了這一天,楚芮擦掉龍九臉上的紅腫的偽裝,隻要過了城門這一關他們也就算安全了。


    “老大就是英明。”


    黃豆豆不忘拍馬屁的說道。


    “前麵馬車丟掉,改水路,茵月坊改為花船,我們分道揚鑣。”


    夏日悶熱的有些頭疼,楚芮打開車窗,望著一路的風塵,輕聲說道。


    想要離開,大概也隻有靠著茵月坊走水路可以掩飾他們的去向吧。


    “老大……”


    葛流年有些失落的欲言又止,其實他早就知道會有分別的一天。


    天色晦暗,葛流年、如煙等人坐上一條奢華清麗的船,一路走向繁華的城市,而楚芮與龍九等人乘一個不起眼的小船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行去。


    “老大,不好了,有人擋在前麵。”


    夜深人靜,遠遠湖麵一條大船燈火通明,卻是橫隔在江麵中心,擋住去路。


    “同行,打劫的?”


    楚芮不語,黃豆豆微鎖眉頭道,這一天還沒過去就有人找晦氣,是不是有些出師不利?


    “前方何人?攔住去路意欲何為?”


    船隻停下,鐵公雞冷冷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充沛的真氣震蕩人心,警告著前麵的船隻。


    “火某送行來遲,望魅姬姑娘莫怪。”


    一聲大笑,赤焰將軍火麒麟從容的從船中走出,站在燈火最亮的地方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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