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說什麽時候說,又是洗澡又是更衣,一個臭男人用得著那麽幹淨嗎?這天氣那麽熱,我怕你再耽擱下去,這人頭就要腐爛了。”


    風十三沉著一張臉,很不屑的看了一眼吐得悲慘的龍十四,以及很想吐的鐵公雞說道。


    “鐵公雞你要是想吐,以後就不要跟著我了,還說什麽死士,這點膽量都沒有,你還是回你那原主人那裏去吧。”


    楚芮瞟了一眼人頭,咽下最後一口碎雲糕,抹了抹嘴說道。


    不就是對著死人吃飯嗎?想當初警局裏人手不夠的時候,她和法醫師姐也曾對著死人吃飯,習慣了,想嚇她,這點道行還不夠,不過這號稱死士的鐵公雞也太丟臉了吧,沒見過死人嗎?


    “不要,我沒吐。”


    鐵公雞硬硬的咽下嘴裏的碎雲糕,漲紅著一張臉說道。


    他鐵公雞不是沒見過死人,隻是看著那個龍十四在吐,他也覺得自己受不了而已,他真的不是想吐,隻是被那個沒見過世麵的十四爺給傳染了。


    “這是你的飯錢,以後想去哪裏逍遙就去哪裏逍遙吧,不用整天的跟著我了。”


    楚芮很大方的丟出五千兩銀票,這個鐵公雞太中看不中用了,龍九給她的什麽人,還是找個借口打發了吧,反正她也不信他。


    “這……無雙公子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沒活路了。”


    鐵公雞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又把他趕走?鐵公雞實在很無語,楚玉陌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敗,他被一個女人鄙視了,還要不要活了。


    “放心,我今天發了筆財。你那五千兩就還給你了,今天你就當休假,愛去哪裏玩就去哪裏玩。等明天,明天你再上班。”


    一個大男人可憐巴巴的樣子實在有點慘不忍睹。不過今天晚上她要把龍九打發了,再讓他回來,不然他把她給賣了怎麽辦?


    “去玩?去哪玩?我沒出去玩過。”


    鐵公雞又是一臉疑惑的問,這個王妃到底在想什麽?


    “可憐的娃,龍九沒給你放過假嗎?你自己不知道去哪裏玩?去青樓,去戲院,去泡妞。喝酒,隨便了。”


    楚芮很可憐的看了一眼鐵公雞,這丫的都沒假期的嗎?那他每天幹什麽?不過這古代的娛樂項目有點少。


    “這都不是我該去的地,平常都是九爺吃著我看著。九爺坐著我站著,還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地方,我真不敢去。”


    鐵公雞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楚芮說道。


    這王妃也太大膽了。怎麽能讓他去青樓戲院那些肮髒不堪的地?


    “這龍九還真不是東西,怎麽能這樣對你,好了今天我請客,你去吧,跟著我就不能沒見識。那個十四爺你吐完了沒有,吐完了帶著鐵公雞去見識見識,我可不想帶著一個鄉巴佬在身邊,這萬一一個女人把你勾搭走了,把我賣了怎麽辦?”


    楚芮對著那個站在門外卻是在也不敢進來的龍十四說道。


    她今天一定要打發了他,不然有些狗血的事情就瞞不住了,她楚芮就是出櫃也不能讓那個龍九知道身份不是?


    “好好,你放心,他就交給我了,我保證帶著他吃好玩好,我們改日再見。”


    龍十四拉著鐵公雞幾乎是逃一般跑了出去,他發誓他以後再也不來刑部,再也不見這兩師徒了。


    太糟心了,這歐陽老頭和風十三簡直是一個老狐狸,一個是小狐狸,成心惡心他的也就罷了,這個楚玉陌居然也妖孽一般地存在,這讓堂堂男子漢的他情何以堪?


    “說完了我們就開始吧,你說的線索在哪裏?”


    風十三像機器人一般的又拿著那顆人頭看來看去。


    “別看了,該看的已經看了,她臉上又沒寫著凶手的名字,有什麽好看的?”


    淡淡瞥了一眼那個一直盯著人頭的風十三,楚芮很無奈的說道。


    就算屍體提供的線索再多,她也不可能把名字寫在臉上。


    “那我們千辛萬苦的拿回來做什麽?你小子耍我玩嗎?”


    風十三頓時把那顆人頭一丟,冷冷的問。


    “人頭一定要找到,總不能讓她屍骨不全吧,不過風十三,你師父真的沒教你易容術嗎?”


    目光從那顆陌生臉孔的人頭上移開,幽幽一歎,楚芮又好奇地問。


    你小子,你小子,他一直把她當成男人,難道他師父的易容術真的沒繼承一星半點,連她這麽簡單的化妝都看不出來,那龍九看沒看出來?楚芮有些疑惑。


    “沒有,師父隻教了一個人易容術,我們師兄弟都不會。”


    風十三冰塊一樣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冷聲回答。


    “師兄弟?你還有師兄弟?你這張臉是不是真的?好像十四也說過你這個神捕已經成名十多年了,怎麽這麽年輕,把秘訣分享一下吧。”


    楚芮得疑惑越來越多,伸手去扯風十三那張年輕到很不合理的臉,此時她最大的疑惑就是十幾年容顏不變,這怎麽保養的?


    “你不要亂摸,我沒戴麵具,這是我第一次辦案。”


    風十三冰塊一樣的臉抽了抽,躲開楚芮的蹂躪,說出了一句令楚芮驚呆了的話。


    “第一次辦案,那你怎麽混出這個神捕的名頭,還是天下第一神捕,是你師父遺傳給你的嗎?名號也能遺傳嗎?”


    楚芮瞪大眼睛看著風十三,子承父名?這古代也流行這個嗎?


    “當然不是,你問這麽多幹嘛?這……這人頭怎麽辦,再不拿下去就爛了。”


    風十三臉色微微一紅,沒好氣的說道。


    他能說他上麵還有十二個師兄嗎,他能說這個名頭是他十二個師兄留下來的嗎?他幹嘛要跟他說這些,浪費時間。


    “哦,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們把它縫起來你會不會?”


    楚芮將人頭包起來,向殮屍房走去問。


    “為什麽把它縫起來。人都死了不是多此一舉?”


    “人死了也是要有尊嚴的,無論她是誰。”


    楚芮無奈的回答。真的跟這些千年前的僵屍無法溝通,不過她今天必須要客串一把法醫的角色,幸好上一輩子她和法醫師姐關係不錯,倒是學到點東西,不至於今天出糗。


    聽到這句話,等在外麵的福伯再一次淚眼婆娑。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裏麵的人究竟在忙碌些什麽?就連中午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出來。


    王妃變了。他們的小主子真的變了,變得陌生而又懂的負責任,可是這還是那個整天哭哭啼啼的玉陌郡主嗎?他可是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的,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福伯。你可以進來了。”


    殮屍房裏傳來一聲略顯疲憊的聲音,驚醒了沉思的福伯,這個清亮的聲音不同於之前怯懦,卻依舊是那個聲音,當然人雖然已經變得不同。卻依舊是他的主子,永遠都是,福伯含著淚應了一聲,顫抖著走進殮屍房。


    殮屍房內一個穿著紅色衣衫的女子,容顏如生。仿佛睡著了一般的躺在那裏,福伯頓時又是淚水漣漣的跪倒在地,哆嗦著嘴唇:“多謝王妃,王妃大恩,老奴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也報不完。”


    這是他的女兒,這是那個被人碎屍萬段的女兒,而現在,她靜靜的躺在那裏,臉上還帶著一個甜美的笑容,就好像在做一個美夢一般的睡著了,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死無全屍,這是那個做父母的都無法接受的事情,可是她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女兒,讓她死後有了最起碼的尊嚴,這就是尊嚴吧,一個死去的人應有的尊嚴。


    “福伯,把婉兒安葬了吧,不要告訴奶媽,剩下的事交給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楚芮扶起哭的不成樣子的福伯,默默地塞了張銀票,沒有過多語言的安慰道。


    “老奴不敢,老奴這就安排婉兒的後事。”


    福伯淚眼朦朧的看著楚芮,不再多言,顫抖的轉身離開。


    “我還以為你會好好的安慰他。”


    風十三有些疑惑的看著楚芮問。


    現在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用各種方法安慰人的嗎?畢竟人家死了一個女兒。


    “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他明白,對於死去的人來說,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多餘的,唯有找到凶手,才是最大的安慰。”


    楚芮離開殮屍房,看著漸漸西斜的陽光,麵色平靜的沉聲說道。


    “你似乎懂得很多,可是我們要去哪裏找真凶?要知道那屍首明顯是用普通的刀具所分屍,這種刀具幾乎家家都有,要想找到真凶實在是大海撈針。”


    風十三的臉上似乎略帶了些許笑意的問。


    “故布疑陣的人自然會掩飾所有的線索,現在我們要找到除了九龍山,婉兒還去過那裏?她一定在九龍山上逃脫了,否則不會前天才被人殺死。”


    楚芮目光深幽的望著耀眼的陽光,淡聲說道。


    “可是雲都這麽大,我們怎麽知道她去過哪裏?難不成還是要一寸一寸的查?”


    冷冰的嘴角似乎微微揚起,風十三問。


    “不,我們首要先要知道那一天九龍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叫煥城的人?他是九龍山上唯一活下來的人。”


    楚芮笑問。九龍山一直是她心底的疑惑,一群山匪怎敢劫走堂堂七王妃?若說沒有幕後主使之人誰信?


    “記得,不過他好像失血過多,醒不過來了,就算是活著也是一直用人參吊著。”


    風十三又道,臉上的冰似乎也被絢爛的陽光融化,露出些許笑意。


    “是啊,不過總是一條線索,現在我們去看看煥城。”


    楚芮言罷,轉身大步離開,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她一定要把事情全都解決掉,恢複她楚玉陌的身份,難不成到了晚上她真的要和那個斷背的龍九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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