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娘打發夥計回家,早早的就把店門關了。


    “順娘咋那麽早就回啊?”同條街上首飾鋪子裏的老板娘正送了客人出門,見順娘關店門便問道。


    門上的鎖落好,順娘把鑰匙揣在懷裏,轉身走下台階才對著老板娘笑著說:“這不是天冷嗎,生意也不好,早些回著歇歇也不礙事。”


    純粹是扯淡!


    窮人受難,富人們可沒受影響。雪災在富貴人家女眷的心裏還不如一對好看的耳環,衣料上華麗的花紋重要。


    一天的生意說不要就不要了,還真是豪氣。老板娘心裏暗想著。


    “那路上小心些啊。”老板娘客套了幾句就回店裏招呼客人去了。


    雪停了,天卻更冷了些。丫頭家前邊的那條河,往年再冷的日子裏也隻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現在卻是能走兩三個成人了。


    有個故事叫臥冰求鯉,羅嬌也聽大人講過,講的時候覺得無聊的很,這時候心思卻有些動了,那冰很好玩的樣子誒。


    被朱氏誇從小就聰明的羅嬌也犯了傻,躺冰上去了。羅平回家的時候經過河,遠遠的看著,還想著誰家把衣服扔冰上了。走近前一看,喲,怎麽是個孩子。隻是那衣服怎麽有些眼熟,走過去,把孩子翻過來一看,喲,不是自己孩子嗎。


    羅平忙把孩子抱了起來就往家裏去,羅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到爹爹第一句話就是:“爹爹,有魚跳出來嗎?”


    這孩子不會是凍糊塗了吧。摸摸小手小臉都冰冰涼的。


    從箱子裏又重新拿了條被子給羅嬌蓋上,原先丫頭和羅嬌兩姐妹也就隻蓋兩條棉被。


    “你說你,成天在家,也不知道把孩子看看好!要是我沒看見。凍死了也說不定!”羅平難得的對著朱氏發了火。


    羅嬌發了高燒,大夫不好請,就配了些藥帶了回來熬著。朱氏也是自責的不行,就轉眼的功夫羅嬌就不見了。朱氏也沒怎麽在意,以為羅嬌去了舊宅子裏找羅大春玩去了,這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哪能想到羅嬌跑冰上臥著去了。


    羅嬌身體從小就弱,後天養的好,所以表麵上看著倒也壯實。這一凍著,身體的毛病就出來了。


    好不容易捂了汗退了燒,還是成天的咳嗽。朱氏給羅嬌穿了厚厚的兩件棉衣。大冬天裏,羅嬌都滿臉通紅,額頭上冒著汗。


    “娘。我熱!”羅嬌叫喚道。手就想把外邊一件棉衣解下來。可棉衣厚。羅嬌又手短,費半天勁都沒碰到領子。


    折騰了一會兒,羅嬌越發的熱了。身上刺撓的很:“娘,你給我脫了吧。”


    朱氏可不理會羅嬌:“誰讓你沒事出去臥冰上去了。自己吃苦頭了吧。”哼,還害的老娘被你爹結結實實的罵了一頓。


    羅嬌苦著臉,這下可慘了,粽子裝還得穿好幾天啊。


    羅嬌在家門口玩,衣服厚,她蹲了好久才蹲了下去。朱氏隻許她在家門口玩,這還是她苦苦求了好久,不然連門都出不了。


    兩三個流民從門前走過。


    何進來鼻子裏掛著兩串鼻涕,兩手縮在袖子裏,畏畏縮縮的走在路上。


    羅嬌費勁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何進來心裏不平衡了,自己在這冰天雪地裏頭挨餓受凍,那小女娃子卻穿那麽厚的衣裳!!


    瞧了瞧四周沒人,何進來小步跑了過去。


    羅嬌隻覺得頭頂一黑,想抬頭看看,卻被人一下子就推到在地。


    何進來開始脫羅嬌的棉衣。


    羅嬌現在的思緒有些跳躍,莫非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呼喊,派人來解救她了?


    何進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娃娃不哭不鬧,甚至還配合的抬手讓他脫的方便點,心裏也是有些奇怪。


    “嬌嬌,在外頭有一會兒了,還不進來。”朱氏把虛掩著的門打開,就見到了上邊的這一幕。


    朱氏隻覺得血液往腦袋上衝了去,轉眼看了四周,看見了掃帚就牢牢的抓在了手裏,對著何進來就打了去:“滾出去!滾!”


    何進來拉下了羅嬌外邊的棉衣就慌忙的走了。


    朱氏把羅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沒什麽事,才領著羅嬌回屋了,院子的大門也拴住了。


    羅嬌這下是連院子的門都不能出了。


    羅嬌套在外邊的棉衣是丫頭的舊衣裳,姑娘穿著可能正好,一大男人肯定是穿不下的,何進來費了死勁才穿了進去,後背上還裂了,手臂上好多還露在外邊。


    不過就算是這樣,何進來都覺得暖和了很多。


    順娘在街頭分發舊的棉衣。


    隊伍排了老長,棉衣卻隻有一板車的,順娘從家裏拿了許多,還添了銀子買了幾件。


    領了棉衣的人都跪了下來,對著順娘磕了好幾個頭,嘴裏還念叨著:“謝謝,謝謝。”


    “這順娘真是心善哪。”周圍人也說道。


    發了二十多件,板車上沒了棉衣,順娘抱歉的對排著隊的流民說道:“真是對不住,棉衣發光了。”


    人群中發出歎聲,倒也沒想著去搶,或許有人有這個心思,但忘恩負義的人真是不多。


    順娘滿臉歉意,月明軒的夥計看不過眼了說道:“就掌櫃的就您心善,把家裏的棉衣都扒拉了來,還自己貼錢買了。可有些人哪,您瞧瞧那江邊上整條船的棉衣。人就等著這天在冷些好賣高價呢!”


    夥計憤憤不平的話讓流民們憤怒了起來。


    “真是畜生!畜生啊!”有人罵道。


    也有人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順娘發放棉衣的地方就在月明軒前麵,丫頭在店裏也能看到。


    丫頭站直了身,因為她看到順娘朝著她走了過來。


    “丫頭,嬸兒求你件事。”順娘低聲說道,最近的那些個流民能隱隱約約的聽到。


    “什麽事兒啊,嬸子直說就是。”丫頭說道。


    順娘問道:“丫頭,江邊那船是你姑姑家的吧。你瞧瞧,現在這情況,都是苦命的人,我們能幫一把是一把。你也和你姑姑家說說,把棉衣捐些出來……要實在不行,我來出錢!”


    什麽叫善人,什麽是救苦救難的菩薩……這就是啊!


    流民們感動不已。


    丫頭皺著眉:“嬸子,這我可不能打包票,我隻能說說,這得我姑姑他們決定。”


    “丫頭,嬸子看你也是個良善孩子。苦命人那麽多,你幫幫他們又能怎麽的?”順娘的語氣幽怨了起來。


    ???丫頭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啊,流民們都有些不善的看著丫頭。


    丫頭不是心硬的人,如果她家裏有那麽多棉衣,她一定會說服爹娘捐出來。可羅二姐,丫頭還真沒這個本事,怕剛說了來意,就被趕出來了吧。


    而且這事和她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找她來說。


    “嬸子,要不你自己和我姑姑說去吧。”丫頭說道。


    “嬸子怕你姑聽不進去,你們是親戚交流也方便些。”順娘笑著說道。


    羅二姐的脾氣性子誰不知道,比之於黃氏那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從她手裏搶銀子,那是比從鐵公雞身上拔毛還難啊。她家裏頭的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丫頭是肯定說服不了羅二姐的。


    順娘嘴角隱隱有著笑意卻是沒人看見。


    順娘這麽一說,那一船的棉衣若是還囤著等漲價,那就是丫頭的錯了。


    嘿,這七拐八拐的都攬我身上了?丫頭總算明白順娘為什麽唱這一出了。


    丫頭一時間沒想出什麽反擊的好法子。隻能順著順娘的話說道:“那我就盡力試試。”


    順娘笑著說道:“那我就替大家夥謝謝你了。”哼,跟我鬥……


    一出戲完了。


    忠實的觀眾,裁縫娘子進了店來:“順娘那是在給你下套呢,你就是小,被她唬弄住了。你這一答應,以後怕是有的鬧哪。”


    反應略慢的妮子也是回過味來了,當下就想去找順娘好好算算賬。被裁縫娘子和丫頭給攔住了。


    “你別鬧,這事我有辦法。”丫頭說道。


    妮子不信,小姐肯定隻是安慰自己。


    “我兒子昨晚凍著了,今天還死活要來店裏幫忙,我看著都心疼啊。”裁縫娘子歎氣著說道。


    妮子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了:“沒事兒吧,生了病怎麽還出來做活,別累著。”


    !!!太過分,還不是人家的媳婦呢,心就偏過去了,連自己小姐也不顧了……丫頭心裏有些小吃醋,不過見到妮子能找到個好人家心裏也是很高興的。


    妮子匆匆的去了裁縫店,到了裁縫店門口,妮子放慢腳步走了進去。隻是還有些喘,倒是破壞了妮子想塑造的溫柔形象。


    小裁縫大名叫孫小針,妮子叫他小針哥,開始是裁縫娘子說叫熟人叫親切點,妮子叫著叫著也習慣了。


    “小針哥,聽嬸子說你病了啊。”妮子和小裁縫說話不多,大部分的時候是裁縫娘子和妮子嘮嗑,小裁縫在一旁做活。


    妮子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暗暗的罵自己笨。


    小裁縫倒是笑了:“沒事,沒多大病,剪子還會握。”


    妮子也隻幹幹的笑著。


    “上次見你衣服破了,隨便補的補丁不好看,我給你做了件。”


    ps:


    。。。。昨天碼字碼的太開心~~不卡文的感覺好爽。。。爽著爽著,誒,學校斷網了誒。。。然後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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