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錦衣衛衙門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李密皺起了眉頭,他這才剛剛返回金陵城不久,前腳這才剛剛入宮沒多久,結果後腳竟然就是從這位陛下的口中得知了如此的消息。


    李敦民無奈的點了點頭,長歎了一口氣之後,有些唏噓的說道


    “是了,在朕聽到手下那些探子們的回複之後,朕如皇叔你一樣,也是如此,對於錦衣衛如此過激的反應,朕都是有所吃驚的。”


    說著這話的同時,李敦民將手中的一份收錄著不少人名諱的名單,遞給了站在他身旁的李密手上。


    李密接過這份名單之後,在看見了名單上麵的這些名諱之後,他的雙眸瞳孔都是在刹那間猛地放大。


    “這,這,怎麽會有這麽多人?而且,而且就連他們都在名單上麵?!陛下,陛下,這件事,這件事微臣覺得其中定然是有些蹊蹺之處的,這,這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暗中作祟的。”


    李密手持著這份名單,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他在名單上麵看到了幾個讓他倍感熟悉的名字,但是看著他如今的這個反應啊,好像對於如今的這個名單,他李密的心中,則是充滿了不敢相信乃至於震驚。


    “朕對於這份名單上麵那些人的出現也是倍感無奈,可是這份名單,也是乾清陽在臨行前派遣專人與朕所在暗中收集的,其名單上麵的人物,大多也都是掌握了一些確切的證據,否則,按照乾清陽的性子,他斷然也是不會與朕開這種玩笑的。”


    李敦民長歎了一口氣,李密乃是他的皇叔,而他李敦民與李密之間的關係也是親密有嘉,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已經是被確定為鐵案的話,李敦民還真是想為這份名單上麵的那些人進行一些開脫。


    可惜,如同他所說的一樣,既然已經是經過了乾清陽之手的一份名單,那差不多啊,已經是可以宣告確定無誤了。


    “皇上,即便,即便這是乾清陽派遣專人調查的,可是這終究不是他親自出馬的,微臣,還是感覺這份名單上的那些人,是有些蹊蹺之處的,畢竟微臣也與他們相處了幾十年了,他們的脾性,微臣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這種事情,是萬萬不可能與他們牽扯上絲毫關聯的才對,如若是皇上您願意給予微臣一絲薄麵的話,微臣向陛下請命,願意親自出馬,徹底的調查這件事的原委。”


    李密連忙單腿跪下,對著李敦民重重的行了一禮,而李敦民也是再度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隻手輕輕的附著自己的額頭,看樣子啊,他對於這件事也是極為有些傷神的。


    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這李密的肩膀上,李敦民欲言又止,猶豫了再三之後,最終他這也是決定開口說道


    “罷了吧,既然皇叔執意如此的話,那麽朕,也就給皇叔一分薄麵吧,這件事,朕就先向後放上一放,手下的那些探子,朕也會對他們下令,讓他們在這段日子裏麵,不再對那些人進行調查了,隻是皇叔,這件事情,朕也不會容忍太長時間的,畢竟那些人觸及的地方,已經是朕無法容忍的地方了。”


    李敦民說罷此話之後,便是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看樣子,對於這件事的結論,他也是有些不願接受的。


    而李密在聽到了李敦民如此說了此話之後,也是連忙一抹欣喜之意浮上心頭,連忙點了點頭,對著李敦民感恩道


    “多謝陛下,多謝陛下,微臣,微臣發誓,一定要將這件事徹查到底,若是讓微臣真的知道了,那些事情的背後當真是那些人在搗鬼的話,無論,無論那些人與微臣的關係如何之好,微臣始終也是要將他們統統繩之以法的,陛下且,對微臣放心。”


    李敦民點了點頭,抬了抬手,李密便是起身站了起來。


    “皇叔,如此著急的將您召回京城,這一路上舟車馬頓還未曾讓您有過好生的歇息,想來現在應該是有些疲勞了吧?不如今日,朕便先放你先行回府,正好皇叔您這遊曆天下的一年多的時間裏麵,嫂嫂她也時常的與朕有所叨念皇叔你的。”


    聽著李敦民的這話,李密點了點頭。


    “多謝陛下體諒,那微臣如今,便是先行離去了。”


    李密拱手行了一禮,緊接著,他便是轉身離開了這座偏殿。


    而在李密離開沒過一會兒之後,李敦民便是再度搖了搖頭,看著李密離去的背影,在這一時之間,李敦民這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較好。


    這位皇叔平日裏待他也是極好,哪怕是他李敦民當年還是皇子時期的時候,這位皇叔也是對他極好。


    在他宛若是一個小透明一樣,在他周遭的兄弟們都宛若是人中龍鳳一樣的綻放著自己才能的時候,他李敦民的身旁,始終也是隻有著這位皇叔在幫襯著自己。


    可能也是因為同病相憐吧。


    李敦民是知道的,他的這位皇叔李密,出身也不是多麽好。


    甚至於,比他李敦民的出身還要落魄一些。


    李密的出身,來源與先帝微服私訪期間,與一位紅樓女子之間的戲耍,最後才由那位紅樓女子之身,誕下了皇子李密。


    如此的出身,將李密封為王爺已是不易,可是與其他眾多皇子相比,李密也隻能算得上是一個空頭王爺罷了。


    無論是錢財還是待遇,李密簡直都是不如任何一位當朝王爺,而他的幼年,也是險些就遭受過幾次夭折之禍,最後也是運氣之好,最終這也是讓他李密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可是即便是如此,待得出閣之後,李密獲封的江水王一名,就已經是再一定意義上,說明了先帝對他李密的看法究竟是如何。


    何為江水?


    不過是南離帝國內一處平平無奇的河流之名罷了。


    取此河名作為李密的王爵之號,意義何在呢?


    不過是向著天下人宣告,他李密,終究隻不過就是一個空頭王爺而已。


    江水王,算


    的什麽王爺?


    嗬,光是這個名頭,都是讓李密曾經厭惡至極,他從心底裏可曾會願意喜歡過這個王爵?這對於他而言,何嚐不是一層辱罵呢?


    風不平的王爵,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風,號為風王。


    雖然也未曾有什麽太大的實用,但光是單字王爵的重要性,就已然是說明了很多很多。


    單字王爵,那可是象征著王爵之中的最高規格,而其次的,便是類似於襄陽王,南越王,這種類指自己封地的王爵之號。


    可是李密到了最後,也是未曾多麽在意這些,畢竟看著自己的那些兄弟們,尤其是風不平徹底的成名之後,他李密也是看開了不少。


    所以說啊,簡單的娶了一位鄉野之女,辦置了一番簡單的婚禮,他便算是成家了。


    哈哈哈,很草率吧,並沒有什麽太多的繁文縟節,隻是簡單的拜堂成親就是了,而且李密一介王爺的身份,竟是娶了這麽一位鄉野之女作為自己的正房王後,如此的舉動,也虧得是因為李密這個江水王,朝中宗人府也是對他不怎麽願意管轄就是了,所以也就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有太過於在意這些。


    婚後的李密,便是在一次偶然之間,見到了還是小孩的皇子李敦民。


    那個時候啊,李密並沒有對李敦民有太多的感觸,隻是覺得這是一個與他有些相同處境的可憐人罷了。


    但是直到後來,看著那一代皇子們的璀璨奪目,李密再反觀始終平淡如常宛若中庸一般的李敦民之後,他那時候的心中,已經是有了一些別的看法了。


    當然了,九子奪嫡,那可不是說笑的,那一代的諸多皇子們,無論是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完全有著足夠的本事,能夠坐上那個王位的,哪怕是李密他們那個時期的皇子們,除了武藝出挑的風不平之外,是沒什麽特別耀眼的皇子的。


    說那一代九子奪嫡的皇子們乃是這百年以來最為璀璨奪目的黃金一代,都是毫不為過,哪怕是事敗之後的南越王,他本身的才能本事,若書換做其他時代的話,都是有著極大概率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


    尤其是其中的周王周敦頤,要知道這可也是一個單字王爵,周敦頤的本事,那簡直就是徹底的驚豔到了李密。


    李密在此之前,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個世上竟然是會有著這麽一位近乎於完美一般的人物,除了性子上欠缺了一些皇者的霸氣之外,周敦頤的各個方麵,簡直就是堪稱完美一般的人兒一樣。


    更甚是在帶兵打仗之上,那個時期的李密,都是對於南離的狀況有所擔憂了,說的再直白一些,他甚至於都是做好了打算接受南離帝國割地賠款的準備了。


    可是周敦頤的橫空出世,卻是以那般近乎奇跡一樣的大勝,徹底的讓李密整個人都懵在了當場。


    當時的時隔多日之後,李密始終在心中都是對此感到似是夢境一般不敢對此相信。


    可是在李密將這件事情與那時候剛剛初初登上帝位的李敦民講述的時候,得來的,卻是李敦民的習以為常,以及平淡的有些不像話的反應。


    如此鎮靜的舉動,也是讓李密在那個時間上,對於李敦民這個曾經宛若就像是一個小透明一樣,就像是與他有著相同境遇一樣的可憐人兒,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似的。


    李密本來也並不是一個沒什麽才能本事的皇子,若是放在他們那一代皇子裏麵的話,李密的才能本事也算得上是出挑的,隻是,他的出身卻是狠狠的拖住了他的後腿。


    不過現在看樣子的話,李密好像也是對此有所認命了一樣,這不,在這些年裏麵,李密時不時的便是遊曆在天下諸國之中。


    無論是極北之地,還是西秦蠻夷之地,哪怕是遠處東海尋覓仙島,這些事情,他李密都是做過的。


    嗯,反正現在因為他李密與李敦民的關係也算是不錯,所以先帝時期的落魄境地也算是一掃而空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完全足夠讓他瀟灑肆意的玩耍就是了。


    夜夜笙歌,已經對於李密而言,是再也正常不過是常事了。


    而再走出皇城之後,李密便是坐上了自家的馬車,在他躺在了自己馬車裏麵的時候,他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掌,有所皺眉的看了看。


    不知為何的,他沉默了一番之後,開口對著駕著馬車的車夫說道


    “老張,你說,孤是不是,在最近的這些年裏麵,是不是太過於忍讓了一些,讓那些人太過於膨脹了,認為孤,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不成?”


    李密的這話,說的很是無厘頭,但是在外駕著馬車的馬夫則是嘿嘿一笑,他輕飄飄的架著馬車,悠哉遊哉的回答道


    “王爺啊,照我看來的話,您這還是因為這陣子出海的時間太久了,與這陸地啊,是有所脫節了,這世間,哪來的什麽忍讓啊,不過就是王爺您願意賞他們一口飯吃,畢竟現在的這個時代,那也不是當年先帝的那個時代的,王爺您現在啊,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雖然說沒有太多具體的實權吧,但是放眼整個國內,如您一輩的王爺裏麵,除了那位劍聖大人之外,還有誰能夠過的比您更加瀟灑愜意呢?”


    聽著馬夫的這一段話,李密苦笑了一聲。


    “老張啊,你這話說的,倒是有所欠缺一些道理了,不過細細想來的話,倒也勉強能夠聽得下去,罷了罷了,孤也就不再繼續問你這些事情了,反正對於那些家夥啊,若是他們當真是有所圖謀不軌的話,即便是再多麽深厚的交情,孤斷然也是饒不了他們的。”


    說著這話的同時,李密雙手再次攤開自己手中的那份名單。


    看著名單上麵的那幾個名字,李密的這心裏麵啊,最開始的時候那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畢竟那些家夥們,與他李密而言,都算得上是至親好友。


    無論是名單上麵的任何一個人發生了意外,這毫無疑問的


    都將不會是李密願意看到的。


    但若是,他們真的觸及到了那位陛下逆鱗的話,李密也是明白,自己到時候是需要做些什麽的。


    哪怕是至親好友,自己也是需要當機立斷,以實際行動來向這位陛下告知,自己,究竟是何般的處境。


    “老張,這些日子隨孤回京了,你也正好先歇息個幾天吧,取周王府那裏,看看你的那個侄子如何了,他的那條腿自從當年廢掉了之後便是不知為何的跑去周王那裏當上了一個門房,明明當初也是皇宮裏麵有著不錯前途的供奉之一,嗬,孤還真是搞不懂他。”


    李密對著馬車外的馬夫如此說道。


    而聽著李密這麽說,原來馬車外駕著馬車的老張,便是周王府的門房老張的,叔叔啊。


    嘖嘖嘖,這其中,還真是有所不知道的隱秘存藏其中呢。


    畢竟光是李密所說的,門房老張當年啊,可是出身在皇宮之中的供奉團裏麵的一位皇室供奉的。


    不過如此說來的話,倒也算是說的過去,畢竟門房老張的那份身手確實也是不錯,出身自供奉團,那也肯定是可以說得過去的。


    “哈哈哈,既然王爺要與我放假,那我自然是願意接下了,隻是啊,我的那個侄子啊,就連我都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麽想的,王爺您可就別再為他瞎操心了,反正他現在在周王府做事,無論如何,都是周王府的人,想來若是他想要養老的話,這倒也算得上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養老之地。”


    老張大笑著,而沒過一會兒之後,他們便是來到了一座,對於李密而言,闊別許久的家。


    江水王府。


    “那王爺,您就回府吧,咱這也就,去喝酒了,哈哈哈哈。”


    老張駕著馬車,對李密簡單的行了一禮之後,便是離開了江水王府。


    而在李密回到王府沒過多久,大皇子李元吉這裏,則是有了一些變化。


    隻見諸葛瑾敲響了書房的屋門,在聽到了屋門內李元吉的聲音了之後,諸葛瑾這才推門進入書房。


    “殿下,有關於那位江水王的消息,屬下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全都在這裏了。”


    說罷,諸葛瑾便是將幾張薄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


    李元吉則是連頭沒有抬起來,他也隻是嗯了一聲,再過了一陣子之後,他這才是抬起頭,拿起了那幾張薄紙,隨意的翻看了一會兒之後,他便是將這幾張薄紙放到了桌子上,緊接著,他便是開口說道


    “諸葛先生,對於這個江水王,您有什麽看法呢?不用擔心,孤隻不過也就是想要從你這裏得到一些,不同角度的看法罷了,畢竟對於這位江水王,孤了解的,可並不多。”


    聽到自家殿下如此的問題了之後,諸葛瑾也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立馬便是回答道


    “回殿下,有關於江水王,屬下對於他的了解,也就隻能局限在一位紈絝王爺四個字上麵了,但是說實在的,若是要細細的打量這位江水王的話,屬下卻願意稱其為,一位極其善於隱藏自己的,聰明人。”


    “哦?”


    聽到自家幕僚如此的評價江水王,李元吉一下子就是來了一些興趣,隻見他微微挑起眉毛,饒有一些興致的看向諸葛瑾,繼續說道


    “聽起來,諸葛先生對江水王的評價,還挺高的啊。”


    諸葛瑾點了點頭,他說道


    “江水王這人,若是不細細了解的話,屬下估摸著都是要被他所偽裝出來的表象所給隱瞞了過去,不過也虧得是殿下您讓屬下再次去搜集一下江水王的近況,如此之下,屬下才是從其中發現了一些端倪,從而的,屬下如此才斷定,江水王他,是一個深藏不露,且本事能量都不小的,人物。”


    “哈哈哈,諸葛先生的洞悉能力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強悍啊。”


    李元吉大笑了一聲之後,便是笑著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二之後,他便是繼續開口,似是有些無趣的說道


    “不過江水王他,與孤倒是沒有太多的交集,所以無論他是一個多麽有本事,且多麽會扮豬吃老虎的主,孤與他,都隻能說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的那條江水河,孤也不會閑著沒事就去招惹的。”


    李元吉說著這話的同時,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個懶腰。


    “殿下睿智。”


    諸葛瑾俯首行了一禮。


    扮豬吃老虎,這個形容用於對江水王,倒是貼切了不少。


    “這位江水王啊,年紀挺大的,嗯,與劍聖大人都是一輩的,可是,對待我們這些小孩子們,倒是與劍聖大人有所不同,尤其是對待李商隱他們那些小屁孩,那可是一個個的都像是想要將他們寵溺的上了天,嘖嘖嘖,不過這般的寵溺,孤怎麽可能會輕而易舉的就裝作視若無睹一樣呢?當時也就是多留了一個心眼派人去查了一查,可是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讓孤驚訝的,近乎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緩過來,畢竟啊,這位江水王隱藏的,實在是太好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元吉咂了咂嘴,言語之中對於江水王,更多的不是譏諷,而是稱讚。


    不過稱讚哪裏會太過於明顯,畢竟他李元吉是當朝皇子,而李密呢?


    這位主那可是與老離帝一個時期的皇子,他李元吉一個小輩,哪裏來的資格去稱讚這麽一位長輩呢?


    “不過啊,外出近乎兩年的時間了,江水王卻在如今的這個時節上突然一聲不吭的回京,這其中,一定是有著什麽秘密。”


    李元吉的這話剛一說出口,這邊的諸葛瑾,已經是點了點頭並且補充了下來。


    “殿下說的沒錯,屬下在調查之中也是派遣了一些可靠的人手去查了查,屬下發現,這位江水王在第一時間回到了京城之後,便是馬不停蹄的趕赴皇城。”


    “果然是父皇啊,嘖嘖嘖,還真是,一樁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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