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兄?”


    看見那一臉淺淺笑意走進來的熊旅,梁冀的麵色上這回是再也控製不住了,他咽了口口水,雙眸中的震驚之色盡顯無疑。


    “梁大人,還有這位,熊某猜的若是不錯的話,應該便是那城外軍隊的,將軍吧?”


    熊旅神色平淡的坐在了自己剛剛坐在的椅子上,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被黑袍裹著的李思安,有些戲虐般的口吻說道


    “熊某原先隻不過是有所猜疑罷了,沒想到現如今看來的話,還真是讓熊某猜對了呢,這位將軍,熊某該如何稱呼您呢?”


    “閣下就如此確定,我與閣下可以平心靜氣的坐下相談嗎?”


    李思安譏諷的笑著,從他的渾身上下,完全是看不出來有任何對於熊旅的走而又轉回來而感到震驚。


    “若閣下乃是中原將領,並且已與梁大人密謀江夏城的話,那熊某也就隻能認命咯,不過啊,熊某現如今倒是更願意相信,閣下並不是中原將領,而此時駐紮在城外的軍隊,也斷然不會是中原軍隊。”


    熊旅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個時候,他有些自信的麵孔看的梁冀怎麽都隻感覺自己渾身不自在。


    “嗬嗬嗬,那既然如此的話,閣下便赴死吧。”


    李思安作勢站起身來,從自己的腰間順勢拔出一把長劍,還沒等梁冀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把長劍已經是架在了熊旅的脖子上麵。


    “說說遺言吧。”


    低頭看了看距離自己脖頸處隻有幾寸距離的長劍,熊旅臉上的笑容不變,他挑了挑眉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有些坦然的說道


    “熊某一生並無什麽遺憾,遺言什麽的也就不需要了,隻是希熊某希望,閣下的劍能夠利一些就是了。”


    “不錯的請求。”


    看著李思安將長劍架在了熊旅的脖子上麵,梁冀有些久久的愣神,這種突然而來的轉變著實是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他知道的一點就是。


    李思安現在做的這些事情,心裏麵應該是有數的對吧?


    他應該是,有分寸的,應該是這樣的來著。


    隻有幾寸距離的劍尖,可以說隻要是李思安的手指再微微一動,那長劍就可以輕鬆劃破熊旅的脖頸。


    這一幕看的梁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然而這議事廳的氣氛,也是隨著李思安的那句話說完了之後,便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過了好一陣子之後,李思安突然抽劍,行雲流水一般的將那把長劍重新插入了劍鞘之中,而後自己便是坐回了屏風旁的椅子上,擺弄著一把劍穗,李思安不由得抬起頭多看了這個叫做熊旅的家夥兩眼。


    “膽量不錯。”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熊旅這才睜開了雙眼,扭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玩弄著劍穗的李思安,他的麵色稍微的終於是有了一些變化。


    剛剛的那一幕,你說他不怕,那可能嗎?


    他熊旅也是怕的,隻不過正如同他話中所說的一樣,他熊旅相信,這個被黑袍裹著的男子,一定不會是中原聯軍的將領。


    而梁冀也絕對不會是與中原將領串通起來準備獻城的判臣。


    生與死,隻在一念之間,而現在的結果也很明顯了,他熊旅的猜測,是正確的,梁冀和這個被黑袍裹著的男子,並沒有是如他們對自己所說的那般。


    “既然如此,現在不知熊某可否與閣下結交?”


    聽著熊旅的這一句話,李思安眨了眨眼睛,舔了舔嘴唇後笑著說道


    “閣下如此治所說,本將原先自然不會是掃了閣下的興致的,隻不過現如今本將的身份,還是保密一些的比較好,閣下就,多多體諒一些了。”


    “將軍若是如此說的話,那熊某便明白了,不過,不知梁大人可否與熊某所說,您與這位將軍今日之舉動,到底是為了圖謀一些什麽?恕熊某愚鈍,無法能夠猜測到全向。”


    熊旅的話這麽一說,梁冀頓時就感覺有些尷尬了起來,好嘛,熊旅現在說話都這樣事的嗎?按照你說的話,你要是愚鈍,那整個江夏城那幾個世家的家主豈不都是豬腦子嗎?


    不過確實,那李家的家主,梁冀確實還挺看不順眼的。


    “這件事情,如這位將軍所說的,現如今還是需要保密一二的,但是大致的情況,本官是可以與熊兄交代一個底的。”


    說完了這話之後,梁冀便將一些大致籠統的情況與熊旅簡單的交代了一些,反正就梁冀所看的話,按照熊旅的腦瓜子,自己說不定隻跟他隨便的說了一些籠統的情況,他都是可以反著推算出來不少東西的。


    有時候跟聰明人打交道是挺好的沒錯,但是有時候要在聰明人麵前演戲想要蒙混過關的話,那就有些讓人頭疼了。


    熊旅這個家夥,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若是如此的話,那麽按照梁大人所布置,今晚在場的幾個世家家主,暫時是看不出來什麽可疑地方的,按照熊某之所觀,接下來梁大人若是感覺無從下手的話,不妨試試從城中治安下手,說不定就能夠找到一些意外的收獲。”


    這不,明明梁冀才與熊旅大致的說了一些籠統的情況,現在可好,熊旅已經是自己琢磨出來了七七八八的內幕,好家夥,跟這種聰明人演戲,簡直就是讓梁冀心中自此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熊兄,城中治安,本官已經有了人選。”


    “哦?不是梁大人選擇了哪個家族的族人負責城中的治安?莫非是張老嗎?”


    “不,是,齊無恨。”


    “齊無恨?江夏城,有齊家嗎?怎麽熊某會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呢?”


    熊旅聽到了齊無恨的名字之後,下意識的並沒有代入金陵錦衣衛的那位千戶齊無恨,但是畢竟那也是下意識的,兩三息過去之後,熊旅突然就是麵色產生了極其明顯的變化,他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


    “梁大人您所說的齊無恨,莫非,莫非就是那位金陵錦衣衛的千戶大人齊無恨嗎?”


    好家夥,要知道齊無恨的名聲可能對於周不疑他們這些小屁孩或者說苦木和忽地笑他們這些人沒什麽實際的用處和震攝性,但在南離,錦衣衛的那十四位千戶大人包括一些闖出名聲的錦衣衛成員,他們的名號對於世家子來說,那可以說是畏之如虎都毫不為過。


    哪怕是熊旅這種才能優秀的世家子,其本質上還是懼怕像齊無恨這種錦衣衛的。


    看著梁冀點了點頭之後,熊旅一下子麵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他在這十餘年的時候可是不止一次的聽說過有有關於那金陵錦衣衛千戶齊無恨的傳聞。


    齊無恨這個家夥的名聲在他們這些世家子耳中,那可不是什麽好名聲,那簡直就可以說是惡名了,畢竟錦衣衛衙門這是一個天生就與世家這個階級站在對立麵的一個特務衙門。


    “可是,可是齊無恨他為何會出現在江夏城呢?莫非是,莫非是梁大人您想要借著齊無恨的名號來威嚇城內那些宵小之輩嗎?”


    聽著熊旅終於是在提到齊無恨的時候神色變了又變,梁冀和李思安這時候也是相視一笑,現在的話,他們兩個就放心了。


    因為最起碼現在看來,這個熊旅,以及江夏熊氏,應該都不會是他們此次設下圈套想要引出的那些家夥了。


    “哈,齊千戶他啊,前些日子可是北上了,這段時日,齊千戶一直都呆在江夏城內,而有關於接下來的事情,本官與這位將軍,也都與齊千戶所提前交代了一番,齊千戶那裏,也是接下了這份差事。”


    看見這個聰明人現在因為聽到了齊無恨的名字就害怕成這副樣子,梁冀的心裏麵啊別提有多開心了。


    “梁大人,您可莫要誆騙與熊某,齊千戶他明明是留守金陵的錦衣衛千戶,是沒緣故北上的,江夏郡這裏,不是還有那位錦衣衛老大人守在這裏的嗎?就算是錦衣衛在這裏有任務,也理應是由那位老大人來辦理才對啊。”


    熊旅有些慌張,他慌張的不是梁冀,也不是李思安,而是齊無恨的突然出現,講道理,半路上突然蹦出來一個世家公敵齊無恨,他熊旅的小心髒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熊兄,本官為何要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與你呢,齊千戶他這陣子確確實實都呆在江夏城內,而至於江夏郡的那位錦衣衛老大人,實不相瞞,老大人那裏本官也是打過招呼的了,老大人與本官說,有關於齊千戶的事情,是得到陛下以及錦衣衛的那位指揮使大人首肯之後,齊千戶他們才北上的。”


    梁冀說著的時候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好嘛,現在看著熊旅開始後怕了,他原先心中的那份一直緊繃的神情也是可以鬆懈下來了。


    不過不得不說的就是,有關於齊無恨的這個名字,用來對付這些世家子還真是出奇的好用,自己若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在今夜與那幾大世家交談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應該時不時的將齊無恨的名號拽出來耍耍威風,威嚇鎮壓一二那些世家主,說不定就不用讓他梁冀在那裏費神費時的與那些世家主在那裏扯皮了。


    不過說實在的,這也就隻是開開玩笑了,畢竟齊無恨的名號,還是不能隨意暴露出來的,因在今晚之前的時候,還是無法確定有關於江夏城內的這幾大世家是否與他梁冀與李思安設下圈套想要引出來的那些宵小之輩有什麽關聯的。


    若是貿貿然的就將齊無恨的名號搬出來用的話,反而是會打草驚蛇的,畢竟君不見就算是熊旅這種在世家子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俊傑一般的人物,都在聽到了齊無恨的名號之後麵色大變,是既緊張又慌張了起來,這還是熊旅,若是放在了別的那些世家家主身上的話,天曉得他們會有些個什麽樣的反應。


    張家那位老家主估摸著還不會有多大的反應,畢竟張家也算是說的上世家之中的一股清流了,況且張家的老家主本身就不是接受過係統式世家而養成的世家家主,所以對於錦衣衛這種特務衙門,反而這位張家老家主是不會對於齊無恨有多大的抵


    觸的。


    但若是那李家和王家的家主,嗬嗬,那兩個世家的家主可是典型的世家子出身,說不定在當時梁冀將齊無恨的名字說出來之後,這兩個世家的家主天曉得會不會直接冒出來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反應也說不定。


    打草驚蛇是最主要的,而那些典型世家子的性子,梁冀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反而在現在與熊旅他說出來有關於齊無恨的事情,也算是挺恰當的。


    畢竟熊旅這個家夥的才能,梁冀肯定是認可的,所以讓這個家夥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反而不會是什麽壞事。


    不過看著現在熊旅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反應梁冀就是可以觀察的出來,這位江夏熊氏家主啊,對於齊無恨這種狠辣名聲成名許多年的錦衣衛,心中的懼怕之意,遠遠比他梁冀想象之中的還要更盛。


    “梁大人,讓齊千戶負責城內治安,您,您就不怕江夏城一時之間成為那朝夕寒意盡顯無疑的一座城市嗎?”


    熊旅有些猶豫,他倒不是反對齊無恨這種錦衣衛來負責城內治安的事情,隻不過,他現在之所以會說出來這些話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內心中對於錦衣衛的那些由世家子養成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懼怕感油然而生罷了。


    “熊兄,如何?您是有比齊千戶還要更好的人選推薦與本官嗎?若是有更好人選的話,本官並不介意將城內治安的事情交托在那人身上,畢竟熊兄的眼光,本官是相信的。”


    梁冀強忍下自己內心的笑意,好家夥,現在看著熊旅的這個反應,他還真是想開懷大笑。


    “這,這這,比齊千戶更好的人選,自然是沒有的,隻不過,隻不過,隻不過是這件事情,熊某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一下罷了。”


    熊旅結結巴巴的回答著,他心裏難道不想換掉齊無恨嗎?


    肯定是想的,因為這是他的潛意識就是如此想著的,但是換掉齊無恨,這隻是他的潛意識如此想著的而已,他的理智還是不停的在告訴他自己,齊無恨是現在眼下最適合出任負責江夏城治安的人選。


    除了齊無恨以外,最起碼他熊旅和江夏熊氏,是找不出來什麽能夠頂替齊無恨的人。


    “若是熊兄如此說的話,那此事不就結了,哈哈哈,這件事啊,說句老實話還多虧了齊千戶呢,因為今日之宴的法子,可就是齊千戶給本官出的主意,雖然說此番沒有看出來有什麽可疑之輩,但是所幸也是可以讓本官對於城內的世家放心一些了。”


    聽著梁冀在這邊說著這些話,而這時候的熊旅卻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好家夥,他這時候怎麽可能聽得下去這些有的沒的話嘛,他現在啊,滿腦子想的全都是有關於齊無恨即將負責江夏城城內治安的事情。


    “哈,若是熊兄這回沒什麽別的事情的話,不如就先回府?”


    熊旅如此心不在焉的樣子,梁冀自然是察覺出來了的,他當然也能夠猜出來個七七八八,現在熊旅之所以表現出了一副心不在焉無論自己說神秘都聽不進去的樣子,無非就是因為知道了齊無恨的事情。


    既然如此的話,那還不如讓熊旅趕緊打道回府,畢竟那李家和王家這兩個世家的家主雖然在才能上不及熊旅半分,但是這兩個世家的家主又不是蠢貨,在他們發現了熊旅久久的呆在郡守府過了好一陣子之後才出來的話,天曉得那兩個世家的家主會腦補出來一些什麽樣的劇情,壓根就沒必要節外生枝。


    “既如此,熊某告退。”


    熊旅站起身來,這回的他,專程的停下了腳步,對著梁冀與那被黑袍裹著的李思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以禮之後,這才轉身緩緩的走出了郡守府。


    這回梁冀可是專門將熊旅一路送到門口,親眼看著熊旅上了自家的馬車遠去之後,這才轉身回到了議事廳。


    “還真是好險啊,嘖,這個熊旅,聰明的簡直讓人害怕。”


    梁冀回到議事廳之後,心中還有些許的忌憚,開玩笑,熊旅剛剛突然出現的那一下子,簡直就要把他的心髒都給嚇得跳漏了好幾拍,那一瞬間他隻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暫停了,尤其是在看見熊旅一臉笑意的對著自己說出了那些話,好家夥,梁冀的小心髒哪裏受得了這般的驚嚇,不過還好,後麵在提到了齊無恨的名字之後,熊旅就一眨眼變成了剛剛的那副樣子,這也是讓梁冀看的心情愉悅了不少。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的話,梁冀還是不由得對於熊旅的才能感到一些讚賞。


    這個世家子,簡直就是梁冀這些年以來所見到過的世家當中,極其優秀的那些人當中的一員了。


    所以說對於熊旅這個家夥,梁冀還是有著不小的忌憚的,最起碼現在看來,不止是梁冀,就算是李思安,都對於熊旅有了一些看法。


    “李將軍,您是如何看待熊旅這個人的?”


    梁冀坐在了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將自己的心神平緩下來之後就是如此的對著李思安說道,而李思安在聽到了這話之後也是皺了皺眉頭,略做思索了一陣子之後,斟酌了一番之後這才說道


    “有膽識,有頭腦,更重要的是,有野心。”


    李思安笑了笑,光是這三點,那熊旅的才能就已經是得到了他的認可,膽識,頭腦,野心三點集與一身,這般的一個世家子,雖然還算不上驚才豔豔,但也絕對算得上出色了。


    “還真是想不到,李將軍你竟然會給熊旅如此之高的評價。”


    梁冀有些詫異,他之所以對熊旅有些忌憚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與熊旅共處於江夏城也有十餘年的時間了,所以日積月累的他才會如此忌憚熊旅。


    但是李思安可就不一樣了,李思安自己本人本身就是一個絕對出色的南離上將,手握南離主戰軍團踏白營,之前指揮他的那都死什麽樣的人物啊?


    周敦頤,白家老帥,都曾經是李思安的軍主,而李思安這些年以來所見到過的見識過的驚才豔豔的年輕人那也是數不勝數的,所以也正是因為如此,梁冀才會覺得李思安應該不會給與熊旅多麽高的評價才對,不過現在看來,李思安對於熊旅,也是感官不錯。


    “熊旅確實出色,我能給他如此的評價,也是他理所應當受得起的。”


    李思安皺著眉頭,熊旅確實也是讓他對於世家子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觀,畢竟這些年裏麵他身在交州,對於那些世家子的看法一直都是被當地所影響的極其的厭惡世家這個貪婪且又無用懦弱的階級。


    但是自從陸續的在去年開始因為述職的原因要時不時的回到金陵,在金陵城的日子時,李思安也是慢慢的有了一些對於世家的看法改觀。


    雖然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但是與交州的那些本土世家相比,金陵城的世家,才是真正的世家。


    交州那裏的本土世家整日裏都在做些什麽?


    魚肉鄉裏,橫行作惡,壓榨著那些普通無依無靠無權無勢的百姓們,就像是貪婪的寄生蟲一樣,就抱在南離帝國這顆大樹下,貪婪且無止盡的吸收著底層的養分。


    而金陵城的世家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做法呢?


    最起碼,魚肉鄉裏橫行作惡什麽的基本上在金陵城是很少發生的,即便是之前的周不疑那金陵小惡霸之名掛在身上,說實在的,周不疑那時候也是沒有做出來過什麽惡霸的做法,隻不過是囂張跋扈了一些,但是總歸的,都是有一定的底線在他們這些金陵世家的心中恪守著的,這也就是金陵世家與交州本土世家的不一樣。


    與金陵的世家相比,交州的本土世家,那就已經算不上是什麽世家了,那簡直就可以說是一些鄉下的土財主罷了。


    天下烏鴉一般黑,而之所以金陵的世家讓李思安的對世家的厭惡看法有所改觀的原因也就是因為,與交州的本土世家相比,金陵的世家更偏向於讓馬兒跑,也讓馬兒吃草,而且,若是現在金陵城的世家蹦出來一個要依靠著壓榨下人才能積累財富的世家出現的話,嗬嗬嗬,那麽那個世家就會被金陵城的世家盡數拉入黑名單。


    大家都是餐桌上有素質也有文化的講究人,而你這時候卻做出來了如同野獸一般的舉動,那麽你說你這個世家,又有什麽臉麵要與我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呢?


    你配嗎?


    這也就是李思安能夠接受金陵城世家的原因了,而在熊旅的身上,李思安也是更加的發覺出來了,這天下的世家,果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你看,就像這金陵熊氏所培養出來的後代,即便是庶子出身,熊旅仍然如此的優秀,這下子也是同時搞得李思安有些好奇,那金陵熊氏如今的嫡長子,到底會優秀到什麽程度?


    當然了,也不能說嫡長子就一定是最優秀的,但是金陵熊氏的家教,看熊旅不都能看出來一星半點了嗎?


    熊旅如此優秀,除了與自身天資離不開之外,金陵熊氏的幫助那肯定也是脫離不了的。


    “梁大人,對於金陵熊氏,您有何了解呢?”


    “金陵熊氏?”


    聽到李思安突然問起來了金陵熊氏的事情,梁冀頓時就隻感覺有些懵逼,但是隨即的他也是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


    這估摸著應該是李將軍看見了熊旅的本事之後,對那金陵熊氏產生了一些好奇,嘖嘖嘖,不過這說來也是正常,畢竟金陵熊氏,確實算得上是南離帝國排行前三的大世家了。


    但是啊,對於金陵熊氏,他梁冀了解到的還真的就隻能說是略知一些皮毛罷了,畢竟無論怎麽說梁冀的出身隻是一介寒門弟子,所以說對於金陵熊氏,梁冀所了解到的,更多的還是通過傳聞罷了,至於金陵熊氏的一些其他事情,梁冀還真的就不知道了。


    “略知一些,不知李將軍是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梁冀有些好奇,他想知道李思安到底是想知道什麽事情,畢竟金陵熊氏的事情,那可是有的好一陣說了。


    光是金陵熊氏這個家族的起源,那可都是可以追溯到上千年之前的,而且金陵熊氏與類似於現在的江夏李家和王家背後的本家不一樣,金陵熊氏的前身,那可是王族。


    王族,何為王族?


    金陵熊氏在上千年之前的時候,乃是楚國的王族,而楚國在千年之前,也是南方大陸的一個國力接近王朝級別的國家了,當時的熊氏,也就是楚國曆代的君主。


    隻不過隨著後來時間的推移,楚國遭到了南離的攻伐,最後慘遭滅國,而作為楚國王族,熊氏也是被南離帝國半照顧半警惕的將其安排到了金陵城紮下根。


    最後經過了上千年的時間,原先的王族熊氏已經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南離帝國的悠久世家,金陵熊氏。


    “也沒什麽想知道的,我就是想知道一些,有關於金陵熊氏的一些傳聞罷了,隨便一些就好,不用太細致。”


    李思安輕笑著,你讓他一時之間想了解哪個方麵吧,他還真的就說不上來,但是金陵熊氏,他是確實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


    “傳聞的話,我確實還是知道一些的。”


    梁冀沉思了一陣子,而後耐心的與李思安講起來了有關於金陵熊氏他所了解到的一些坊間傳聞。


    金陵熊氏的悠久曆史再加上曾經王族的身份,再加上最開始的之後接連幾代家主的才能都算得上是優秀,這也就導致了哪怕是亡國之族,但是金陵熊氏的發展崛起也是異常的迅速,在千年前,金陵熊氏曾經將南離帝國將近五分之一的製鹽量牢牢的把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意味著什麽?


    南離帝國五分之一的製鹽量,這已經是足以讓金陵熊氏掌握些許南離帝國財政收入的本錢了,而也是因為金陵熊氏的如此做法,也導致了彼時的南離皇室對金陵熊氏以及一些同樣手握製鹽權的世家動了殺心。


    但是金陵熊氏卻是提早的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從中嗅到了一些危險的氣息,所以他們也就十分幹脆的將自身家族手中的所有製鹽權交還給了南離皇室。


    而當時的不少手中掌握著製鹽權的世家還在嘲笑譏諷著金陵熊氏的愚蠢,而正當他們準備瓜分因為金陵熊氏退出所出現的缺口之後,金陵皇城的禁軍卻出現在了他們的家門口。


    那時候接連的幾天時間中,南離帝國上上下下被滅了大大小小將近十幾個家族,而這些家族無一例外的,都是仍然到死都手中死死攥著製鹽權不鬆手的世家。


    鹽鐵兩大能夠讓隨意一個人輕易家財萬貫的資源,也是在金陵熊氏千年前的提倡以及擁護之下,徹底的被南離皇室收歸國有。


    自那之後,南離帝國國內若是出現什麽販賣私鹽,挖掘鐵礦以及一係列私自造幣的舉動,罪刑皆是車裂。


    鹽鐵兩大資源收歸國有之後,南離帝國的財政收入也是一下子就暴漲了將近一倍有餘,而作為立下不小功勞的金陵熊氏,也是因此得到了南離皇室的誇獎和獎賞,而且獎賞之中,還有一道封賞,是讓哪怕到現在都有不少人為之羨慕的東西。


    那就是爵位。


    與正常的封賞爵位不同,金陵熊氏現在身上的爵位雖然看起來隻不過是一個縣子而已,但是這個子爵,卻是傳世子爵。


    何為傳世子爵?


    與國同休,國不滅,爵不消。


    因為若不是南離帝國是沒有異姓王的,所以在封賞大臣以及一些立下大功之士的爵位時,雖然無論高低,國公也有,男爵也有,但是這種爵位無一例外,到後來都是會逐輩遞減的,最後直至削掉爵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而金陵熊氏的傳世子爵,則是不用擔心這一點,當然了,若是金陵熊氏做出來了什麽彌天大罪的話,無論是該死還是該廢,傳世二字,都是起不到什麽作用的。


    不過金陵熊氏想當年都是能夠及時嗅到危險的世家,這過了哪怕千年的時間,現在不也是相安無事,反而逐漸發展成為了南離帝國的幾大世家之一。


    而到了現如今,當朝的吏部尚書,可就是金陵熊氏的上一代的族人,不止是吏部尚書,金陵熊氏現在的族人,無論是在經商的也好還是從軍的也罷,都是各自有著一番自己的人脈,像熊旅這種的,就屬於是領到了一個建立分家的任務,所以才會在當年帶著一些金陵熊氏的人馬和錢財來到了淪為戰火廢墟的江夏城。


    朝廷之中有一位吏部尚書,而後宮之中,現如今的那位襄陽王,他的母妃可就是出自金陵熊氏的。


    如此的一些關聯,讓金陵熊氏現在發展成了一個在南離帝國世家當中堪稱巨無霸級別的大世家。


    而在梁冀與李思安耐心的訴說著一些有關於金陵熊氏傳聞的同時,在江夏城內的李家府邸中,那位李家家主這時候正與王家家主坐在屋內,聽著下人傳來的通報之後,李家家主的麵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熊氏果然跟梁冀那個死胖子私下裏還會有聯係,他媽的,這一次,咱們算是被梁冀那個死胖子和熊氏給活生生的擺了一道。”


    好家夥,這個李家下人傳來的通報,也就是有關於熊旅剛剛轉身回到郡守府並且在郡守府呆上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走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雖然不知道原委以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在這李家家主和王家家主現在看來,這還能有什麽想的?


    那熊旅和江夏熊氏,絕對是跟梁冀這個郡守私下裏達成了什麽交易,至於到底是什麽交易他媽雖然不知道,但是他們這些世家,肯定是被這兩個家夥給擺了一道。


    “王兄,你說,這件事該怎麽辦?”


    李家家主氣勢洶洶的,他現在簡直就是怒火中燒,這種被人擺了一道活生生的就要白白丟出去大半家產的教訓,他如何不為之氣憤?


    而王家家主這時候的臉色也是好看不到哪裏去,隻見他冷哼了一聲,道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那熊旅和熊氏如意才對,不過,李兄,咱們現在反而不能做出來任何舉動才對,這咱們前腳剛剛答應了梁冀那個狗官,後腳就跳出來說這些事情的話,我覺得反而會引起城內一些世家對我們兩家的不悅。”


    雖然有些氣憤,但是很顯然的,這位王家家主還是保留了一些理智。


    他說的也確實不無道理,有關於青壯的事情,他們這幾個世家今天晚上才剛剛敲定的,雖然說現在李家的下人發現了熊旅動向的不對,但若是這個節骨眼上就著急忙慌的跳出來想要將這件事情直接戳到明麵上麵的話,反而是會引起江夏城內世家的不信任以及懷疑。


    況且,他們兩家如此著急忙慌的想要將這件事情捅出來,也會讓人覺得,他們兩家對於出力協助守城這件事情,並不情願。


    好家夥,這種傳言要是傳出來了的話,就算是日後平安無事的將城外的敵軍給擊退,那他們兩家日後在江夏城的發展也將會隨之而變得舉步維艱。


    所以說,現在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他們兩家要做的,反而是要冷靜下來,控製好自己的情緒,而後好生的對於這件事情,有一個詳細而周密的計劃才對。


    “王兄,你的意思如何?”


    李家家主雖然火冒三丈,但是看著王家家主現在的這副樣子,他也是及時的從憤怒之中清醒了過來,隻見他咬著牙,強忍下自己內心的怒意,靜靜的等待著王家家主的下言。


    “無他,這件事情我們隻需要等到明天城內世家將青壯帶入軍營的時候,咱們兩家有意無意的安排讓其他的世家也都知道今晚所發生的事情即可,嗬嗬嗬,到時候即便是他們知道是咱們兩家做的,也拿咱們兩家沒有絲毫的辦法,反而的,咱們到時候也是可以化被動為主動,就著今晚所發生的事情對梁冀那個狗官和熊旅進行質問,嗬嗬嗬,想要擺我們一道,絕無可能。”


    王家家主冷哼著,在他看來,自己的這一番安排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而在李家家主聽來,也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王家家主的這個法子。


    “那既然如此的話,王兄,且等明日到來,咱們就好好的看梁冀那個死胖子與熊旅那個家夥到時候會有一個什麽粗陋的解釋吧。”


    李家家主冷笑著,好在他今日與王家家主出了郡守府之後就留了一個心眼,觀察到了熊旅雖然是第一個出去的,但是他們熊氏的馬車仍然停在郡守府外麵。


    這一點就讓當時的他心生一些疑惑,不過當時也就隻是疑惑罷了,所以他也就吩咐了一名下人守在郡守府外,原本李家家主是沒抱著什麽希望說能夠發現一些什麽的。


    但是現在看來,嗬嗬嗬,自己當時的多慮,反而是讓熊旅那個家夥與梁冀之間的交易徹底的暴露在了他們的麵前。


    而與此同時,夜幕徹底降臨之後,周不疑在白麵書生的幫助之下,將陷入昏迷的苦木和忽地笑以及齊無恨三人都搬到了事先準備好的馬車上麵,好生的安置了之後,周不疑一臉惆悵的神色,推開了柴房的門。


    看著枯坐在牆壁旁一句話都不說的毛欣雨,周不疑猶豫了一陣子,最終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毛欣雨卻是站起身來。


    她將那些原本就沒有鎖住自己的鐵鏈拿在手中,就這麽走出了柴房,在黑十三和白麵書生都有些警惕的狀態之下,毛欣雨邁著腳步走到了馬車旁邊停了下來。


    周不疑麵露難色的歎了一口氣,而後無奈的向著白麵書生點了點頭,最後讓毛欣雨坐上了另外一輛原本是留給周不疑和黑十三的馬車。


    “十三,如此的話,你就提前一些時日,在這段路程的時候,多多照看一下苦木哥他們。”


    聽著周不疑的這句話,黑十三點了點頭,而後坐上了馬車。


    周不疑也是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卻又有些傷神的上了那輛有著毛欣雨的馬車。


    拉開簾子,看著坐在馬車裏麵還是一聲不吭的毛欣雨,周不疑尷尬的對其笑了笑,而後坐在了毛欣雨的對麵。


    沒多久之後,白麵書生坐在了周不疑他們這兩馬車的外麵並且說道


    “那世子殿下,我今日就先將你們送出城外,至於梁冀他們那裏的事情,先送走你們之後,我再去與他們說罷。”


    “叔叔您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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