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巽成都皇宮內的一處偏殿。


    南江王裹著一身黑袍身子直直的站在高台上麵,斜著眼,嘴角露出一抹譏笑,嘲諷似的意味瞧著跪在台下麵的幾個人。


    “這麽說的話,任務是失敗了?”


    說完了這話之後,南江王黑袍一揮,在原本光線就異常昏暗的偏殿中,再次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麵紗。


    帶等這層黑色麵紗落下之後,南江王的半張臉頰露了出來。


    隻見到南江王的這半張臉頰上麵有著一刀長長的刀疤,配上南江王的死魚眼,就這麽慵懶的坐在主位上麵,譏笑著的臉色上,隱隱的露出了一絲慍怒。


    “既然任務失敗,你們是有什麽底氣敢來見孤的?怎麽?怕孤的刀不夠快了嗎?”


    這句話中,散發出了一抹如同冰山一樣的冷漠,使得台下跪著的幾人神色頓時的就惶恐了起來,其中有一人甚至連身子都顫顫巍巍的,像是就要被嚇得尿出來褲子一樣。


    “主,主上。”


    “別叫孤主上,孤是你們的將軍,知道嗎?”


    南江王厲聲一吼,死魚眼瞪向說話的那人,眼神所到之處,那人嚇得立馬就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不敢抬頭與南江王有任何的對視。


    “嗬,孤知道,與孤相比,那個陰魂不散的老家夥才是你們真正的將軍,可是你們要知道一件事,那個老家夥現在的性命對於孤來說,翻手便可覆滅,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懂嗎?”


    南江王的聲音漸漸的變得陰狠了起來,他露出來的半張臉頰上麵的表情也開始緩緩的扭曲,猙獰的神色怒目瞪著那跪在台下的幾個人。


    隨之而來的,便是久久的沉默。


    而後跪在台下正中央的一人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然而隻見到台上的正坐上早已不見了南江王的身影,正當他心生疑惑的時候,從他的背後傳來了聲音。


    “你在看什麽。”


    這冷漠無情的聲音,讓這人的身子下意識的冷顫了一下,而後低下了頭,沉聲說道


    “主上。”


    然而就當他這句話說出來了之後,偏殿裏,陷入的又是再一次的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的,南江王猙獰的大笑著,等到他笑完了之後,那人的身子也是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可是當他剛一放鬆,他隻感覺到他的脖頸處有些涼意傳來。


    雖然目光沒有看到那裏,但是他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出來,那是一把長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刀鋒距離他的脖頸,現在隻有兩三公分而已。


    也就是說,南江王這時候隻需要稍微一抬,他的脖頸,包括他,下場就會是另外一個下場了。


    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他現在的身子一點都不敢動彈,雖說他若是現在反抗的話,靠著他的修為,是可以奪取一線生機的。


    隻不過,對於南江王,他這等身份的人,始終是沒有了那抹死士的意誌。


    在南江王身邊,在南江王這樣對待他們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什麽叫做來自死亡的恐懼。


    然而久而久之的,他突然感覺他脖頸上的涼意消失了,過了幾秒鍾之後他這才發現,南江王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站在了台上。


    手中的長刀插在地上,南江王的手掌握在刀把上,一對死魚眼中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情感流動,能夠看到的,隻有一望無際的死寂。


    “你們天煞,始終是會變得,那個老家夥,終究會走到他生命的盡頭。”


    南江王平淡的吐出了這句話之後,手中的長刀隨手一扔,長刀直接硬生生的插入了那人的麵前地板上。


    “到那時候,麵對著三國的圍剿,隻有孤出麵才可以保下你們這些天道不容的餘孽,這件事,你們也要牢牢的記在心中。”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南江王也沒有理會台下跪著的那些人有什麽反應,隻是微微揮了揮手,神色有些厭倦,語氣也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都滾下去吧,下去自己領罰,孤厭了。”


    待得南江王話音落地,這些在台下跪著的眾人不約而同的向著台上用力的磕了一個響頭,而後齊齊起身快步走出了殿外。


    等到他們走出來了之後,看著天空上黃昏的光芒映照在他們的臉上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早就已經被冷汗給浸濕了。


    那人如蒙大赦一樣的模樣,到現在的氣息還是喘息不定,他也不敢回頭看向這座偏殿一眼,他的內心對於南江王,隻有惡魔兩個字足以形容。


    南江王是惡魔,是一隻他們不得不為其效忠盡職的可怕惡魔。


    “隊長,我們?”


    一旁的人傳出了一道女聲,隻不過這道女聲在現在聽來,雖然有些悅耳,但是話語之中那止不住的顫抖,仍然讓眾人對南江王產生了後怕。


    那人閉上了雙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後這才將自己的身形穩定了下來,最起碼不再像之前那樣顫抖的停不下來。


    他睜開了雙眼,頗為貪婪的呼吸了一口空氣,然後語氣有些黯淡的說道


    “去領罰吧,能從主上手上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了。”


    一旁的眾人,對於隊長的這話也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是啊,當時在偏殿裏麵的他們,可是真真切切的都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命懸一線的感覺,哪怕他們行事刺殺任務這麽多年,但是在南江王的跟前,他們總是會體驗到,那些曾經被他們刺殺的人們在臨死前對他們的心情是什麽樣子的。


    無助,恐懼,害怕。


    這三個原本是他們一直以為早就已經消失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在麵對南江王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丟過這三樣感覺。


    隻不過的是,他們原先將其隱藏的太深了,深的騙過了他們自己。


    尤其是在自家隊長被南江王長刀架在脖頸上麵的時候,他們的身子和眼神中的惶恐,讓那些曾經被他們殺過的亡魂複生之後來看一眼的話,說不定都會對此大吃一驚。


    原來殺人如麻威名響徹南方三國的天煞組織殺手成員,竟然也會怕成這副摸樣嗎?


    是啊,他們也


    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夠對一個人的恐懼到達了這種地步。


    南江王,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遠比將軍更要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等到這些人走遠了之後,在昏暗的偏殿裏麵,南江王的雙眸在不知道看到了什麽人一樣,猛地深縮,語氣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你這家夥,剛剛一直都呆在這裏?”


    順著南江王這時候的視線看了過去,隻能看到在偏殿的一角裏,光線照不在的地方,一道若隱若現的佝僂身影就在那裏。


    一道嗓門頗為沙啞的聲音從那裏傳出。


    “桀桀桀,老夫剛剛可是全程都在這裏,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看了一個一清二楚。”


    聽到了這話之後,南江王的神色不知為何竟是鬆緩了下來,他冷哼了一聲,斜著眼看向那一角,冷聲說道


    “縱然是你看到了又如何?孤先要取你性命,正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不對麽?”


    這句充滿著威脅意味十足的話語,在陰影裏的那佝僂身子聽到了之後,竟是笑出了聲,隻不過他的笑聲卻是想漏了一個缺口的鑼鼓一樣,聽的如何的都讓人無法不感覺刺耳。


    “你這聲音,孤早就已經聽倦了。”


    南江王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瞪向那裏,有些嘲諷似的繼續說道


    “有時候,孤可真想一刀捅死你。”


    “不不不,王爺你現在可還需要老夫呢,老夫對王爺,還是有很大的用處的,王爺現在可舍不得殺掉老夫,縱然是王爺你想要取老夫性命會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老夫卻也是那螞蟻中的蟻王,桀桀桀。”


    佝僂身影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明顯的有些挑釁的意味,顯然他也是知道並且確定,他現在才會這樣的有恃無恐。


    這話說完了之後,南江王的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怒氣衝衝的直接站起了身,雙目怒瞪著那佝僂身影,但是這股氣勢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一會兒,南江王就有些泄氣一樣的又坐了下去。


    南江王閉上了雙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才睜開了雙眼,雙眼看向那佝僂身影,語氣平淡的說道


    “是,你是蟻王,縱使是孤現在要捏死你這隻螞蟻,也要考慮一番得失,沒錯,孤現在,確實不敢殺你。”


    待得南江王說出了這句話,那道佝僂身影渾濁的雙眸陡然之間閃爍過一抹亮光,而後沒過不久,這沙啞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隻不過這次的語氣中有著幾分不可思議。


    “老夫倒是沒想到,王爺你竟然會將你的底線直接說出來,嗬嗬嗬,這下子的話,老夫倒真是有有恃無恐的意思了。”


    說完了這話,等到南江王皺了皺眉頭想要再次開口對那佝僂身影張嘴說些什麽的時候,隻見到那偏殿裏的一角原先的佝僂身影,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著空無一人隻剩南江王一人的偏殿,南江王有些惆悵的神情抬頭看向上方,不知為何的突然笑了一聲。


    說道


    “真是一個陰魂不散的老家夥。”


    “讓人厭惡的,臭爬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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