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逸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好死不死的,居然趁著張偉睡覺的時候來找他。


    如今可是盛夏時節,蟬鳴鳥叫的,的是個人都煩躁不已,張偉光著膀子,她不得不回避。


    張偉像是腦子缺根弦,根本沒想到這一點,還追了出來。


    蘇君逸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這這,簡直叫她無顏再見江東父老,被一個半果的人追著,簡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賀興雖然有點話嘮,該機靈的時候一點都不傻。


    他來這裏,不光是打工,還肩負著為師兄保衛好嫂子的責任,雖然這個嫂子都沒有他大。


    見蘇君逸狂奔著跑回來,賀興樂嗬了,終於到了自己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奈何一個擒拿手對著張偉招呼過去,人家驀地下蹲,直接閃過了他的攻擊,隨即沒事人一樣繼續絮絮叨叨的跟在蘇君逸身後念經。


    哎呦媽呀!蘇君逸要瘋了。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把上衣穿上!”蘇君逸終於還是惱了,她這是找惹的哪門子師傅,怎麽可以這麽秀逗?


    張偉總算是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大理石一般瓷實的胸口,嘿嘿一笑,撓了撓腦門,折回去穿衣服。


    這教訓,蘇君逸可得記好了。


    張偉再來時,已經是衣冠楚楚的模樣,蘇君逸什麽也沒說,直接遞過去一個任務列表,讓張偉自己選做。


    張偉瞪大了眼,拿起簽字筆,勾了幾個對體能要求高的,當即拍板:“包給為師了。你是不知道,對付這些耍無賴的潑猴,為師自有獨門秘技,怎麽樣,要不要傳授給你?我跟你說啊。女孩子呢,就是該學著點對付潑猴的良策,否則將來有個什麽突發狀況,誰也救不了你啊對吧。就像上次,那誰中彈……”


    “師傅?師傅!你聽見沒有,外麵有人喊你!”蘇君逸耍壞,再這麽下去,她想投河。


    打發走了張偉,蘇君逸的耳朵終於清靜下來,她給張楚飛過去一個電話,讓他幫忙要到了電視台的聯絡方式,開始布置最關鍵的一步――新聞發布會。


    這麽屁大一點小城市,也要搞新聞發布會?開玩笑?


    不是玩笑。她很認真。


    在這之前,為了表示對一江之隔的周叔叔的尊重,為了讓這個掛名法律顧問不會產生被架空的感覺,她撥通了周亦銘的號碼:“喂?”


    “嗯,我都知道了。安排的很好,基本上沒我什麽事了。”周亦銘話語輕鬆,實則內心緊張,到底這是他第一次放手讓蘇君逸去做事。


    蘇君逸笑笑:“既然這樣,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第二天上午,蘇君逸敢為當地人先的召開了正式的新聞發布會。


    麵對本地及周邊幾個地方台的新聞采訪車,她鎮定從容的開口。表達了以下幾個意思:


    一,如果情況屬實,本公司承擔一切賠償;


    二,如果有人蓄意陷害,本公司不會放棄法律途徑維權;


    三,不管涉事的地毯是真貨還是假冒。這個事件,已然在提醒本公司所有員工,要打起精神,絕不允許任何不合格產品流向市場;


    四,本公司開放二到四樓的生產車間。由質監部門進行檢測,給大家一個最權威的解答,同時歡迎父老鄉親們前來參觀;


    五,本公司不會被這樣的小挫折打敗,新主題地毯會迎難而上,婚戀主題,將在七夕那一天與大家見麵。


    魔都的周亦銘,特地收看了江北的地方台,看著屏幕上揮灑自如,自信滿滿的小女子,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一周之後,各方報告在電視台播出,證實蘇君逸的公司逸世銘情為受害者,被敵對廠商蓄意陷害。


    再次麵對鏡頭,蘇君逸依然燦爛的笑著:“被對手盯上,說明本公司有那個實力;能夠在被盯上後不被打倒,說明本公司有那個底氣。歡迎廣大父老鄉親選購本公司的地毯,質量保證,良心企業,你信得過。”


    得,一場陷害的戲碼,到最後,成功被蘇君逸利用,成為了給自己公司宣傳造勢的墊腳石。


    這一仗,打得漂亮啊。


    周亦銘摩挲著手上的戒指,最終將其貼在自己胸口,與有榮焉的笑著。


    周亦銘打過去一個賀喜的電話,方才在電視上還笑傲江湖的蘇君逸,此時的聲音卻軟綿綿的:“亦銘,好累,我想你。”


    周亦銘難以自製的笑,卻裝作在忙:“嗯,什麽?剛看文件,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滾蛋!”氣吼吼的掛了電話,蘇君逸坐在小河邊,數星星,看月亮,心中很是暢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今後,她就要這般鎮定從容的麵對任何可能的困境。


    自己給自己打氣,良久,她終於站起身,往回走。


    離七夕還有一個多月,她的生日卻是在那之前,為公曆的七月七日。


    為了不耽誤周亦銘的大事,蘇君逸第二天就召集了專業的繪圖人員,開始了婚戀主題的地毯圖樣設計。


    一忙,便是天昏地暗,廢寢忘食。


    當她從畫稿中抬起頭來,卻見麵前已經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賀興提著一大堆外賣快餐,來給大家補充能量了。


    來不及道謝,蘇君逸心想,這個家夥還蠻有眼力見的嘛。


    三兩口吃完,她又忙碌起來,接下來的時間裏,她便整日與繪圖人員泡在一起。


    “不行,這個畫稿太奔放,能接受的人不多。”蘇君逸駁回了一個稿子,指著上麵露點的美女,訓道,“這會影響社會風氣的懂不懂?不準涉及黃|賭|毒,一個都不準。”


    又過了片刻,她再次駁回一個稿子:“不行,這個不夠浪漫,要給大家一種展望未來美好婚姻生活的感覺。你這個,簡直讓人看到了婚姻的墳墓。太哥特了,不好。”


    沒過多久,她望著一個半成品歎息:“哎,怎麽就感冒了呢?我畫技又實在太渣。這可怎麽辦?”


    “怎麽辦?涼拌?”慕容昊忽然出現在工作室裏。


    蘇君逸很是意外:“你怎麽來了?你二哥肯你出來?”


    “這有什麽,親兄弟,哪有隔夜仇。沒事,我是來幫你搞什麽婚戀專題的,周亦銘那個家夥說,怕你忙不過來,誤了正事。”慕容昊湊近一點,死死的盯著蘇君逸。


    這一年多來,他的個頭倒是躥高不少,這時候看蘇君逸。已經是俯視了。


    蘇君逸失笑,周亦銘那個混蛋,什麽都跟別人說!


    毫不客氣的將半成品畫稿遞給慕容昊,蘇君逸繼續充當指揮官去。


    這一下子,速度竟是提高不少。果然有神童在場,效率與平時不可同日而語。


    在一切搞定之前,蘇君逸的成績卻下來了:濱江市理科狀元,與成晟並列第一。


    謝良生考了多少?她想問,卻不好問。


    直到填報誌願時才知道,謝良生以一分之差,位列第三。


    想也沒想。填報了f大,蘇君逸頂著老師詫異的目光,選擇了三十六計走為上。


    終於,圖樣搞定了,蘇君逸也瘦了一圈,趕在七月七號之前。讓廠裏的工人開始生產這一批新產品。


    周亦銘的戶口在集體戶口下麵掛著,沒有什麽大作用,兩人選擇了在濱江市登記結婚。


    這一日即將到來時,蘇君逸忽然慌了。


    一旦真的領了證,她可是要確確實實地跟這個男人綁在一起了。她,準備好了嗎?


    他的背景還是模糊不清,她隻知道他的養父母,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的性格還是有點叫她琢磨不透,要麽死乞白賴的粘著她,要麽幹脆放手,讓她自己麵對風浪。


    他會得一手好廚藝,對她細心體貼又溫柔,卻又在大難來臨時,選擇欺騙她,好叫她得到活下來的機會。


    他是個多領域的能手,卻願意陪著她東奔西跑。


    他的某些方麵很man很猛,幾乎讓她懷疑他是不是那什麽饑渴;他卻總是在事後道歉,實在不是故意的。


    他說不會做讓她為難的事,但是在兩人因他終於昏迷醒來的情感爆發裏,選擇了順勢而為,將她推倒。


    他有毛病,不是聖人;他有神秘點,還需要她小心探索;他有很多的優點,且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這麽一個矛盾的人,她真的要跟他綁定在一起了嗎?


    忐忑中,該來的還是要來,七月六日晚上,周亦銘終於出現在了蘇君逸麵前。


    一直覺得他穿黑色的很好看,如今,他換上了一身雪白的西裝西褲,瞬間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蘇君逸第一次承認:周叔叔很帥。


    不是陰柔的美,而是硬朗線條勾勒出來的純爺們的帥氣。


    這樣一個男人,她不後悔,絕不。


    挽住他的手,她小鳥依人,喃喃的喊:“亦銘……”


    “嗯,婉寧……今晚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怎麽樣?”周亦銘溫聲軟語,前所未有的溫柔體貼。


    切,裝什麽白馬王子!蘇君逸嘴上不承認,其實心裏挺樂嗬,便幹而脆之的答應了夜遊計劃。


    七月的夜晚,海潮拍打在兩人的腳上。


    周亦銘帶蘇君逸來的,果然還是海灘。


    大海,總是能否寬慰一個人的心靈的,不管是悲傷還是緊張,無論是寂寞還是喧囂,在這裏,都可以得到釋放。


    周亦銘忽然單膝跪地,遞上去一個新的首飾盒:“嫁給我吧,婉寧。”


    “壞家夥,又來。”蘇君逸漲紅了臉,嘴角卻含著笑。


    周亦銘目光灼灼的等待著答案,卻等來了一個芳醇的親吻:“好。”


    如果沒有意外,明天,她就會成為他正式的得到法律認可的妻子。


    而如果,終究隻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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