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除了給她水平測試題的女生以及那個嗤笑她出生地的光頭,便再沒人搭理她了。


    這倒也好。她隻管專心做題就是了。老師用的是普通話授課,但她既然是來掛空頭的,而且也不用考上海的題目,那就選擇性的聽一些課程就好了。


    周亦銘說這個學校的英語師資很好,隻要基礎好了,不管考哪個省市的試卷,總是會取得好成績的。她英語偏科嚴重,到這樣的學校來熏陶一下是好事。


    嗯,確實是好事。蘇君逸不得不承認,剛剛那個外教,不但英語發音標準不帶口音,且說得一口的標準普通話,真是個人才。這樣的老師,濱江市高級中學是請不起的。


    數學測試卷早就做完,估計即便拿不到滿分,也不會扣幾分,隻要看那道所謂的創新題她答得合不合閱卷人的心意就行了。


    可是手頭的這個試卷,簡直要了她的小命了。那些連續好幾行才算完結的句子,那些複雜的高級句法,真的是高中生該掌握的?


    靠!暗罵一句,她隻得先收起英語測試卷,去做擅長的科目。


    那個高貴冷豔的女生,隻說是放學前給她,卻沒說是中午還是下午又或者是晚上,真她妹的唬弄人!也怪她自己不好,隻顧著給對方高貴冷豔的回敬過去,完全忘記了追究一下確切的交卷時間。


    要是周亦銘費勁周折給她安排的班級,她剛來一天就被淘汰下去了,那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了?


    再說了,她也不允許自己那麽失敗。


    速度!手在筆上握,筆在紙上飛。


    中午的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她將留在最後解決的英語試卷勉強也做完了。不管水平如何,好歹是做完了!


    剛呼出一口氣,卻見那個高馬尾果然向她走了過來,修長如蔥的手指。在她的桌上冷冷的敲了兩下:“交卷了。”


    還好她沒有拖到下午!將試卷遞過去,沒等她問一下判分時間,高馬尾就已經轉身扭著貓步走開了。


    居然穿的是高跟鞋……這裏的人,怎麽都那麽時髦?難怪都不搭理她。她是個大土鱉嘛,還吊著膀子,形象醜到爆了。


    不過無所謂,愛咋滴咋滴。


    順著人群找到了食堂,她隨便點了份套餐,一看價格,簡直要喊救命了。


    這簡直是……慘絕人寰的物價啊。


    難怪周亦銘過的那麽困窘……歎息一聲,在食堂阿姨焦躁的催促聲中,她掏出錢,接過餐盤。收了找回的零錢,轉身想在爆滿的食堂裏找一處空座。


    掃視了好幾遍,才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一個隻放了一本書的位子,便走了過去坐下用飯。


    沒吃幾口,一個溫吞吞的聲音響起:“同學。你占了我的座位了。”


    占座?感情這本書就是用來占座的?初來乍到,她不想惹事,恰見旁邊有人起身,便挪了過去。


    “真討厭。”溫吞的女聲在背後抱怨。


    這個城市,真是無趣。蘇君逸冷笑著自顧自吃飯,將那女生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還是自己的地盤好啊!感慨從肺腑自動冒出,蘇君逸愣了一愣。隨即起身去送餐盤。


    即便是陌生的環境,隻要有眼力見,肯隨大流,想適應倒是不難。隻除了一樣,人心。


    千金難換是真心。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想起驕傲卻不蠻橫的元媛。仗義又略顯潑辣的柏雲,活潑卻不胡鬧的趙夏,蘇君逸的心恨不得一下子飛回江北去。


    回到教室,見一群人圍在那裏指手畫腳的說著什麽,她不愛看熱鬧。卻不代表熱鬧不愛看她。那個高馬尾在她即將擦人群而過時伸出手來拽住了她,命令道:“慢著!你過來。”


    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縫隙好叫她走近些。


    此時此刻,這些少男少女的目光帶著懷疑、視以及排斥。


    淡然自若,以不變應萬變。她步履穩健的向包圍圈中心走去。


    高馬尾退回去幾步,站在講桌上看著她,鳳眼略挑,紅唇輕啟:“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廢話!蘇君逸不說話隻點頭。


    高馬尾冷下臉來:“你不會說話嗎?”


    還是點頭。誰說回答問題非要發出聲音了?真要這樣的話,發明考卷的人豈不是傻子?


    高馬尾微怒,柳眉一皺,小鼻子一撅:“再不說話就當你是作弊得來的高分了!”


    哦――原來是看她得了高分,表示不能接受?什麽人啊這是?


    “悉聽尊便。”蘇君逸轉身,跟沒道理的人何必講道理?


    傲然離去,管他奶奶的刁難還是懷疑,一邊涼快去。


    怎麽辦?涼拌!


    自顧自的回到座位,取出英語書開啃,無視各異的目光,她隻管自我陶醉。


    不愛我的我不愛!就這麽簡單。學校又不是他們的,誰比誰高端到哪裏去啊?一群神經。


    下午,老師宣布了她的成績,表示雖然英語偏科嚴重,但是均分高出過關線不少,給她一個月時間提升英語成績,下次水平測試時,如果英語沒有明顯的進步,則將她降到b班。


    哎……英語啊英語……


    沒時間自怨自艾,她隻管用功隻管努力就是。


    晚自習是外教的課,那位金發碧眼的帥哥指名要她用英語自我介紹一下。


    嗯,那就介紹好了。她便嘰裏咕嚕說了幾句,大意為:老師你好,我是新來的,請多關照。鑒於我的英語比較對不起觀眾,我會努力在你的課上做一個五好學生的。謝謝。


    白皮膚的高個子帥哥笑得憨態可掬,回複她:既然英語不好,那就多跟我交流交流,不用客氣,來自異鄉的姑娘。


    好吧,這位外教居然是個文藝青年,還來自異鄉的姑娘,這叫她的老臉往哪裏擱?雖然知道這是國外禮節性的用詞,她還是有種被外教說笑了的感慨。


    不管了。坐下用功聽課就是。


    下了晚自習,她這才有空去找宿舍。看著班裏的幾個女生都往一棟被常春藤架包圍的樓走去,她便亦步亦趨的跟著。


    跟到三樓,見每兩個人一對進了臥室。她才開始找尋自己的所在。


    好在房間門上寫有銘牌,她便推開了一扇寫著“二年a班:舒琴、蘇君逸”的門。


    她的名字是後來加上去的,用簽字筆歪歪扭扭的寫著,那字跡十足刻意所為。


    進門一抬頭,隻看見一隻馬尾從眼前掃過,真是冤家路窄。


    看來這位高傲的不知道哪門哪戶的千金小姐,原來是一個人住的呢。


    怪不得看她不爽,原來是嫌棄她鳩占鵲巢。不過,既然都來了,哪有離開的道理?分給她的自然就是她的。管你原來的主人是誰呢。


    左手邊的床位旁放著她的行李箱,她便徑自走了過去,打開箱子,取出日用品,走到裏間的衛生間洗漱去了。


    正刷牙。卻聽見爭吵的聲音。


    高馬尾在吵架?聳聳肩,她隻管製造泡沫。


    走出衛生間時,高馬尾不見了白天盛氣淩人的氣勢,雙眼通紅的坐著。見冤家出來了,第一時間別過臉去,卻還是叫她冤家看到了她不完美的一麵。


    輕輕走過去。她沒招惹眼紅之人,那人卻率先發難:“不準你偷笑!”


    神啊!這女人是不是第六感太發達了些?她明明沒有笑啊。難道擦身而過的氣流聽在她耳朵裏居然是笑聲?


    好吧,這個神奇的世界。歎息一聲,不準備辯解,因為無理取鬧的人你說什麽也沒用。


    剛走開兩步,那人又嚷:“不許你可憐我!”


    “同學,你叫舒琴是吧?還請你不要自戀過頭。我既沒空笑話你,也不耐煩可憐你。多心的人活得很累的,你可別學林妹妹。”忍無可忍,蘇君逸隻好開口。


    豈料對方又曲解了她的意思,惡狠狠質問道:“你咒我早死?你敢咒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舒琴啊。難道不是嗎?”她好像沒認錯漢字吧?這個瘋狂的女人到底要鬧哪樣?


    刁鑽鳳眼惡狠狠瞪過來。讓她想到了自家那個一半血緣的妹子,也是有著這樣一雙懾人的眼睛。她便不由的一陣恍惚,隨即笑笑,不過是個匆匆過客罷了。


    隻是,她這自顧自沉思的表情,看在舒琴的眼裏卻是另外一個意思。再度曲解之下,舒琴罵道:“你不要得意太早,明天我便叫你滾出a班。”


    “這位美女,我跟你多大的仇啊?至於麽?你累不累?不累你接著說,我可是累了,晚安哈。”說完,蘇君逸朝床上一趟,拉過統一規格的被子一蓋,囫圇睡去。


    翌日清晨,她還是習慣性的在五點醒來,卻見宿舍空空隻有她自己。匆忙洗漱一番,趕去了教室,這才發現大家夥早都到齊了。


    這是什麽作息時間啊?天啊,用的著這麽拚命嗎?


    哀歎一聲,她正要坐下,卻見外教走了進來,遞給她一張卷子,要她在下課前做完,至於原因,則隻字不提。


    管他的!奮筆疾書,她的英語雖差,差的也隻是個心境,不過是有意跟英語大媽作對的情緒作祟罷了。真正平心靜氣的做一張卷子,她自問達到半分之八十的正確率是不在話下的。


    最後一個單詞寫完,外教剛好走來,大手一抄,抽走試卷。五分鍾後用英語宣布:舒琴同學,你說的現象不存在,這題是我自己編的,這位來自異鄉的姑娘不可能抄襲,她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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