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馳在去往學校的路上,蘇君逸想了想,與其這樣半天半天的奔波,每日下午趕回來上半天課,不如幹脆請一周假,待忙完公司籌建的相關事宜再回校吧。反正她吊著左臂也不是很方便,加上周亦銘也不宜一直耗在她這裏。


    因而車子在半路照她的意思掉頭開往市藥檢所。電話那頭的老李一點也不生氣,隻叫她萬事小心,也沒有多問什麽。


    接近下午三點的時候,辦理完了藥品檢驗委托的一行人又上了路,半道上加了油,直往濱江市北郊駛去。


    靜默半晌,蘇君逸暫時壓抑住對那中藥藥渣的好奇心,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問道:“還沒問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舅舅在哪裏?總不能這樣沒頭蒼蠅一樣亂找吧?”


    “嗯,剛剛你去填委托書的時候我已經打電話確認過了,他現在就在北郊的地下賭場裏麵。”周亦銘總是這麽成竹在胸,說完確認了一下前方到底走哪條岔路口,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道,“給你點心理準備,似乎他輸得很慘,去找他是要出錢贖人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啊……對這樣的消息,蘇君逸似乎並不是很意外,她隻是無知無覺的點點頭:“有像我這樣主動去找陷害自己的人的白癡嗎?大概是沒有了。”


    “確實少見。不過你想清楚,畢竟你還要回秀水村,你父母和弟弟的屍骸還沒有消息。我想如果你不是出於這一點考慮的話,大概是不會再忍耐下去的,更不會想出這麽一個拖延的計策。目前而言,確實沒有比你舅舅更合適的能夠牽製蘇懷琥的人了。隻是,你要做好折本的準備。”總還是有正經的時候的,這個時候冷靜清晰的幫助蘇君逸分析形勢的,似乎才是兩人初次見麵時的那個睿智精明的律師。


    自知這點心思應該不難被猜到,因而蘇君逸對周亦銘的洞察倒是處之泰然,不語輕笑。看著車子停在了一處銀行前,問道:“是不是叫我去取贖金?大概多少?”


    伸出三根手指,周亦銘歎息一聲:“不是三萬,你認真考慮好了。說不定是個無底洞,要你一直填下去。”


    “我舅他到江濱市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就為了騙錢?我感覺不大說得通,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事你沒有告訴我?還有你這順風耳一般的情報網到底是怎麽回事?”本已推開車門的人又關上門,穩坐車中。


    周亦銘看著蘇君逸片刻,確定她似乎隻是好奇,並沒有再對他持有警戒態度,這才安心些許,坦白交代道:“呃……我有個副業――”


    “偵探?可是維持這麽龐大的情報網,你哪裏來的錢操作的?把這些錢省下來不就可以留住你的前任了?”頭一回主動提及這雷區,蘇君逸神色如常。像是在說什麽不相幹的人一般。


    周亦銘眼神一暗,別開臉。半天過去了,憋笑實在憋的辛苦,他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卻聽後座的彭梧歎道:“周哥,你找的這是什麽嫂子。一點都不了解你啊。幹脆我替你說好了。蘇嫂嫂,周哥現在手頭的資源都是他跑業務的時候結交的鐵哥們兒提供的。說的不好聽一些,我周哥可是黑白通吃的牛人,這下你懂了吧?但凡有疑難案件,隻要我周哥出馬,一定會給人家痛快解決。人家付完律師費,還想再表示謝意。那謝什麽好呢?周哥是個怪人,隻要別人在他需要某些情報的時候提供方便就好了。這麽簡單的事,又有幾個人不願意送個順水人情的。蘇嫂嫂,你要是瞧不上我周哥這點本事,那你幹脆――”


    “住口!彭梧,越來越過分了啊。誇誇我可以。損人就沒意思了。小心我把你扔半道上,叫你自己走回去!”周亦銘冷喝一聲,惡狠狠的瞪著後視鏡裏的傻大個。


    傻彭梧頓時啞了火,卻更加哀怨的瞄一眼前麵的蘇君逸,說不出的委屈與不快。


    蘇君逸冷哼一聲:“你倆這是唱雙簧呢。沒意思。我看我幹脆去取錢吧,省得你倆說話不自在,小影借我用一下。”說完推門下車,走到後備箱那裏敲了敲。


    半個小時後,蘇君逸在小影的跟隨下出了銀行,小影提著錢又要鑽後備箱,卻被她一把拽住塞進了後排座位上。


    “你就不能叫人小影好好坐下?”睨了周亦銘一眼,蘇君逸真是無奈到了極致,怎麽最近在她身邊繞來繞去的都是些怪人呢,真鬱悶。


    車子再度上路,周亦銘瞄了眼小影,老神在在的說:“她啊,就喜歡黑暗的地方,你叫她坐車廂裏,還不如叫她縮後備箱裏自在。”


    蘇君逸聞言向後一瞅,果見小影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五官正不自覺的糾結著。


    “那回程的時候隨便她好了。”趕時間要緊,暫且委屈一下小影女俠吧。


    掏出一副墨鏡給蘇君逸叫她務必戴上。很快,周亦銘將車子停在了一處寬敞的大路上,卻不肯蘇君逸下車。


    大路下方的田地間有著一間廢棄的民居。蘇君逸忽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不是說地下賭場嗎?就這?荒郊野外的?


    像是明白她在懷疑什麽,周亦銘想了想,終於歎道:“說了,女孩子家的不要那麽彪悍。你在想你舅舅會不會是被綁架了對不對?還在懷疑我周亦銘會不會是那幫人的同夥對不對?”


    蘇君逸不說話,點點頭再搖搖頭,表示沒有懷疑周大律師。


    周亦銘揉了揉她的頭發:“等著,下麵不安全,你乖乖的待在車裏吧。已經叫熟人跟綁匪溝通過了,我那熟人也會來。本來不想叫你參與的,要不是你非要跟來……不過,有小影和彭梧在,我倒不是很擔心。再加上我也想讓你看清楚你舅舅的真麵目,這才縱容你這僅有的一次,下不為例了哦。你就老老實實坐著,別叫我顧此失彼。彭梧你坐正駕駛來。”


    什麽?一把拽住周亦銘,蘇君逸緊張的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


    周亦銘笑笑,接過小影遞來的黑包,起身要下車。


    “周亦銘!你混蛋!不行,我跟你一起去!”蘇君逸說著就要下車,可是指端的衣袖悄然一滑,周亦銘已經走了出去。眨眼間彭梧已經坐在了正駕駛的位置上,鎖上了車門。


    “蘇嫂嫂,周哥為了你可是奔波得夠辛苦了,今後你要是對不起他,我第一個不放過你!你真以為賭場的人是傻子?周哥在這次來濱江市之前早就接到對方的電話了,三十萬是贖金,不是賭債。不過好在有衛哥在,這幫人不敢亂來,你且看著吧,周哥雖然對柳嫂嫂也好,可是柳嫂嫂從來沒像你這麽不省心……”


    彭梧的話起先還能叫蘇君逸聽進去一些,可越到後麵,她的耳中就不再有這嗡嗡嗡亂響的噪音,她正一門心思關注著下麵廢樓前的情況。


    “彭梧,要是情況有變,你不要管我,帶著小影下去救你周哥。”她忽然鎮定的說道,說是鎮定,不過是聲音還沒有顫抖罷了,事實上她已經握緊了拳。


    彭梧繃著的臉終於緩和了一些,讚道:“看來我周哥還是有點眼光的,那個柳嫂嫂從來都是躲在周哥背後,才不肯叫保護自己的人去救周哥呢。說起來,周哥也為她吃了不少苦頭,隻不過跟你這裏的比起來,都隻是毛毛雨而已。所以說,蘇嫂嫂,要不你別念書了,趕緊跟我周哥把事兒辦了,恩恩愛愛過日子不好嗎?”


    “噓――”打斷彭梧的碎碎念,蘇君逸的視線中出現了不好的狀況。


    隻見一個穿著花棉服花棉褲的男人,叼著根煙很是粗魯的搡了周亦銘一把。站在周亦銘身側的那個人卻隻是笑,一點也不像是來幫忙的,倒像是看笑話的。


    “彭梧,你們有槍嗎?”蘇君逸忽然緊張的問道,因為,因為――


    周亦銘忽然手臂一展,勾住了那個花男人的脖子,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出了一把手槍來。


    在場的人均是一愣,隨即先後拔槍對準周亦銘與他們的老大。看起來是免不了一番槍戰了,可是……


    因為距離有點遠,加上車窗被關閉得嚴嚴實實的,蘇君逸聽不見在場的人具體在說什麽,隻能隱約捕捉到幾個罵人的詞語。


    再看,廢樓中被押出來一個穿著破爛的老男人來,周亦銘依然用槍抵著人質的腦袋。這時他身邊那個觀戰的人終於有了動作,隻見他上前一步接過被綁著的老男人,與周亦銘一同向車子這裏退來。


    “小影!快去,快去!”蘇君逸催促道,見彭梧傻愣著不動,又罵道,“白癡啊你,趕緊開車去接應啊!把車門鎖解開,讓小影下去!你就別去了,隨時準備開車撤離!”


    彭梧麵露喜色,將車飛速靠近廢樓前的土路,那是周亦銘撤退時可以選擇的唯一路徑。


    後車座的門一開一合間,小影已經不見了。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麵目猙、獰握著槍的人,在弄明白怎麽回事之前,已經一個個倒下了。手中的槍或高飛,或在地上滑行。眾人的武裝一瞬間被解除後,又叫一道黑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一一收走。


    “彭梧,這個小影,到底什麽來頭?你周哥怎麽請的動她的?”蘇君逸心中大定,終於能夠若無其事的繼續當無知嫂嫂了。


    彭梧神秘兮兮的一笑:“這個嘛,蘇嫂嫂回頭問周哥就是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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