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體傾輒,人心激蕩的時刻,一眾強者中突然有三人疾飛而出,向著山穀深處疾掠而去。


    沒有人去管他們此刻要去哪,隻要不是奔著神器去就行,見彩綾在半空中一陣亂舞後緩緩下降,一眾強者突然一躍而上,飛至半空爭搶,整個山穀頓時又亂作一團。


    山穀的某個角落,一道冰冷的聲音緩緩傳出:“他們果然知道千蟒山的秘密。”


    蘇羽冠看著那三道身影,他們的目的不是神器,隻有他和九帝才明白,他們要找的東西,比神器還要珍貴。


    那三道身影他十分熟悉,一個是他枕邊日日相伴的妻子丁水芸,隻是此時她身上少了那一股子柔弱,渾身都散發著凜冽的氣息,一個是她的父親,另一個他不認識,但他知道,此人的實力必定不低。


    蘇羽冠不知道自己心裏頭是個什麽滋味,雖然明知她欺騙了自己,可這一刻看到她,他還是怒了,“他們敢毫無顧忌地進入法陣中心,手中定然是由法陣的鑰匙,看來清璃的死果然與她有關!”


    原以為清璃的身子越來越弱,鬱鬱不可終日,是因為他無心出軌導致的,原來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設計好了讓他往裏麵鑽,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清璃性子活潑爽朗,更是少了幾分防人之心,好在琉兒性子與清璃還是有些不同,她早年就離家,否則在丁水芸手中,隻怕早晚也會落得像清璃一樣的下場。單純直率,這正是他喜歡她的地方,卻不想,這個在他看來是優點的性子卻正好為人所趁,以致於差點害了她的性命!


    當年他無意中得到百音魔琴,便將它送給了清璃,誰知,這正是那一場隱患的始源。


    九魅皇室掌握著一個秘密,一個關於美杜莎蛇皇,九魅皇室祖先的秘密,據說,美杜莎蛇皇寢陵十分神秘,神秘還不打緊,裏麵還有很多寶物。當年它是百音的魔獸之一,又是為護其主而亡,所以百音在埋葬它的時候,用許多寶物給它陪葬,並用九大神器之一的穿雲拂月綾鎮住千蟒山,保它萬載安寧。


    除了穿雲拂月綾外,她還在美杜莎寢陵外設了一道法陣,除非擁有開啟法陣的鑰匙,否則誰也進不得寢陵,在法陣的作用下,這個寢陵也隱藏了萬年。


    九魅皇室一直掌握著這一把鑰匙,每一代帝皇都想著進陵一探,然而即便他們知道法陣的陣心在哪,就像你手中有把鑰匙,可是卻沒有鎖眼,那把鑰匙便毫無用武之地,可它不出現,九魅皇室隻能幹瞪眼。


    後來,皇室中有人到精靈族請求精靈族大智者做出提示,於是,便有了九大神器出世,邪神臨世的預警之言,暗含的意思就是,當穿雲拂月綾出世,陣法便會開啟。


    可是後來有一天,那法陣的鑰匙突然丟失,這一丟就是千年,然而九魅皇室從未放棄過尋找它,直到蘇羽冠無意中得到百音魔琴,而百音魔琴的暗箱裏,竟然藏著那枚鑰匙。


    當年顧清璃尚未出嫁前,便與丁水芸是無話不談的閨蜜,若非清璃無意中說落了嘴,引起了丁水芸及其家族的覬覦,她也不會被丁家之人聯合暗害。


    好在清璃在知道那枚鑰匙的價值後,執意要將那枚鑰匙還給九魅皇室,這才在關鍵時刻為九帝所救,至今還置放水晶宮,他還不曾找到救她的良藥,所以她未曾醒來,為了不讓丁水芸懷疑,他連琉兒都不曾告訴,所以才讓她恨了他這麽久,若不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有好幾次都想忍不住告訴琉兒,她的母親還未死,她還有醒來的可能。


    他一直知道,丁水芸看他的神情一直有些異樣,她喜歡自己,然而他除了清璃,心裏再無別的女人。


    隻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故意設下計謀,灌醉於他,讓他不知不覺中與她發生了關係,背叛了自己的妻子,所以清璃的身體才會每況愈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丁水芸已經買通了人,在她每日的飲食中下了藥,這才致使她差點殞命。


    在清璃徹底昏迷前,丁水芸已經偷偷將那枚法陣鑰匙偷走,九帝震怒,繼而暗中派人調查了丁家,這才發現一個秘密,那丁家竟然是暗之宗的人!


    於是,九帝與他一起聯手設了個套,將計就計,把丁水芸母女留了下來,以便放在身邊隨時監控。


    十幾年了,他們暗中也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了暗之宗在九魅帝國的幾個勢力,卻一直留著丁家,在暗之宗幾處勢力被毀之後,丁家行事更加謹慎了,一直到前不久,奧蘭帝國有神器鬥轉乾坤鏡出世的消息傳來,且預示著下一樣神器將會在九魅帝國出現,丁家終於又有了動作。


    “九帝,那邊的人已經埋伏好了,就等著法陣出現。”一條渾身漆黑的巨蟒不知何時遊到九帝身旁,口吐人言,匯報著山穀深處的情況。


    九帝點頭:“待他們取出鑰匙再出手。”


    黑色巨蟒又遊走了,九帝看了一眼不遠處山坡上清華絕豔的藍衣女子,能驅動他的狂蟒大軍,這女子有點意思。


    蘇羽冠悄悄望了蘇琉兒一眼,隨後跟九帝隱蔽身形,悄然往山穀深處行去。


    此刻群蟒已退,眾人隻顧爭奪那漫天飛舞的彩綾,蘭瞳卻是看也不看一眼,施展了風行術,一道青光閃過,不過幾個呼吸,她便到了山穀對麵,“勾勾,他怎麽了?”


    “沒服藥,極樂發作。”勾勾的話簡單明了。


    蘭瞳這才想起,自從到了九魅帝國,她便沒有再替他針灸過,而且,她離開奧蘭的時候,他給了她不少比朱花,自己肯定剩的不多,怕是不夠用了,想到這,她急忙取出一片比朱花塞進他嘴裏。


    眼見著他的臉色慢慢恢複,眼底的紅潮退卻,她才鬆了口氣,這一次既然到了九魅帝國,必須走一趟異族之地,怎麽也要問出極樂之毒的解法,每次看著硯樓鳳極樂發作時痛苦的模樣,她的心也跟著焦灼疼痛起來。


    蘭瞳並沒有發覺,此刻她的心境正在悄然變化著,以前是因為硯樓鳳與自己的契約而想著快些找到解藥,否則硯樓鳳死了,她也活不成了,可現在更多的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對他不自覺的關心,看到他出了意外,也會心急如焚。


    “少夫人小心!”蘭瞳正在檢查硯樓鳳的身體狀況,勾勾的聲音冷不丁傳來,隻聽得一道破空之聲響起,硯樓鳳已經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一縷戰氣射向她背後。


    蘭瞳轉頭,卻見那條人人爭搶著彩綾正向自己飛來,剛剛似乎在偷襲她,被硯樓鳳一射,倒是躲了開去,又被不少人圍搶上來,自個出手搶奪。


    彩綾兀自高高飛起,兩端交叉繞成一個環狀,停在半空看著底下一群人你打我來我打你,又打成一團,它突然揚起兩端,相互拍打著,像是鼓掌一般。


    蘭瞳似乎能感覺到它的情緒,不由微微抿嘴:“這小東西倒像個淘氣的孩子。”


    彩綾聽到蘭瞳的話,咻地一下從半空中飛到她跟前,陡然出手,閃電一般在她腰上繞了一圈,一股大力在她腰間一束,扯著她飛向了山穀深處。


    硯樓鳳哪裏肯讓它就這麽把蘭瞳帶走,身體雖然還有些難受,不過卻不礙他發揮實力,隻見一絲不易覺察的銀光閃過,他的身體陡然消失在原地。


    彩綾帶著蘭瞳飛入深穀,冷不防將她從半空中放下時,一道紫色的身影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她。


    “娘子,你沒事吧?”


    蘭瞳輕輕舒了口氣:“沒事,你來得倒是快。”有空間魔法就是不一樣,從外麵到這裏距離並不遠,幾乎隻需要他一個念頭就能夠到達。


    硯樓鳳但笑不語,抬頭看著飛撞向山穀中某一處的穿雲拂月綾,“它帶你到這裏做什麽?”


    蘭瞳目光隨著那道彩綾飛落的方向望去,“有人。”


    雖然他們現在處的這個地方較為隱蔽,正好在樹叢後,但距離那些人並不太遠,而且,那些人也已經發現了他們,隻是不知為何,並未對他們出手,其中那個氣息陰冷的中年男子轉頭盯住了他們所在的樹叢,以防他們隨時出手。


    “那是――”他覺得這幾個身影有些眼熟。


    硯樓鳳鳳眸微挑,沒等他說出什麽話來,便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是彩綾撞向一個山頭發出的,隻見四周空氣一陣波蕩,蘭瞳看見那些搶奪那道彩綾的人本來從前方那個小峽口湧進來,卻冷不丁從深穀內吹出一股颶風,瞬間將他們給吹了出去。


    這時,又有一片微微刺目的金光從彩綾方才撞到的地方迸射出來,硯樓鳳定睛一看:“是一個小型魔法陣,中間有陣眼,看來他們手上是有開啟這個陣眼的東西。”


    不消一會兒,蘭瞳也能夠適應這片金光,正好看到其中一人取出一方雕著一條金色巨蟒的金印,在感受到法陣散發出的氣息後,那方金印緩緩飛離那人的手,移到針眼上方。


    這時,異變突生!


    就在金印飛到陣眼上方的那一刻,數條比閃電還要迅疾的巨蟒陡然從一旁的樹叢中飛出,一條一口咬住其中那名年紀較大的老者的頭部,很快吞了他半個身子,這些蟒蛇比先前在外穀中那些更加龐大,實力也更加強悍。


    老者身旁是個黑衣女子,此時她轉過身來,驚喊道:“父親!”


    一張美麗的臉上蒼白而驚慌,這張臉,蘭瞳倒是熟悉,“丁水芸!”


    那中年男子反應較快,一把拉住丁水芸,將她推離,自己的手臂卻猛地被一巨蟒咬上,他森森一笑,一股子黑氣從他身上泛濫而出,形成一股氣霧漩渦,瞬間將那條咬上他的巨蟒吞噬,不一會兒,便隻剩下一張蛇皮掉落,裏麵竟是一點血肉也不留。


    蘭瞳輕吸口氣:“是黑暗魔法師!”


    硯樓鳳點頭:“看來,如今四大帝國中都被暗之宗的人滲入,這次他們複出,倒是好大的手筆!”


    兩人靜靜待在樹叢後,就這麽看著那黑暗魔法師周身的黑霧漩渦將一條又一條的蟒蛇吞沒,他的修為很高,起碼是高級領主級別,那些蟒蛇並不是他的對手。


    “啊!阿慎救我!”耳邊突然聽到丁水芸的尖叫聲,那中年男子驀地停手,望向丁水芸的方向,隻見一條比先前的巨蟒還要大上兩倍的蟒蛇繞著丁水芸的腰盤了起來,那軟膩冰涼的觸感和對死亡的恐懼讓丁水芸不住地叫喚著。


    中年男子望著被巨蟒困住的丁水芸,在那巨蟒身後,兩道人影緩緩步出,其中一人,緋紅長袍,銀色長發,容貌冠絕,隻瞧上一眼,都幾乎奪了人的三魂六魄,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其美貌。他額間綴著一枚紫色七星寶石,瞳孔中是一對堪比他額上的七星寶石一樣耀眼的紫色眼瞳,此時那雙瞳仁裏正泛著冰冷駭人的光芒。


    樹叢後的蘭瞳仔細地瞅了兩眼,讚道:“果然美極!”卻倏然感覺身後之人渾身一僵,握著自己腰的手緊了幾分。


    “娘子的意思是,為夫不及他?”聲音陰測測的,仿佛無數陰風環繞在她周圍,卻始終不會侵入她體內。


    蘭瞳嘴角劃過一道若有似無的笑痕,“論美貌確實有點,不過,他太美了看久了會令人自卑呢,這樣算來,我還是對著你好,美人養眼,可若是把自卑心都養出來就得不償失了。”


    腰上的力道一鬆,耳畔傳來歡愉的笑聲,蘭瞳翻了個白眼,再次望向前方,卻與一雙冰冷的紫瞳對上,心中微顫,她趕緊轉移目光,望向他身畔之人,一怔之後,眸中又露出一絲了然。


    另一人――


    “蘇羽冠,竟然是你?!”丁水芸望著那人至中年,卻依舊風采翩然的男子,他是那個占據了她的心,卻從未將自己放入他心裏的蘇羽冠。


    蘇羽冠看也不看她一眼,眸中的神色淡漠如霜,與在蘇家對她溫顏和目的蘇羽冠判若兩人。


    九帝細細地看了看那黑暗魔法師,突然道:“蘇愛卿,你家次女長得可跟你一點都不像啊。”


    蘇羽冠聞言一怔,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四肢冰涼,忽地轉頭,冷冷地瞥了丁水芸一眼:“你果然好算計!”


    蘇鬱瑩長得柔弱美麗,但卻一點都跟他不相象,可見了眼前的男子,他與鬱瑩有著六分相似的容顏,蘇羽冠忽然鬆了口氣,也許,他並未做出對不起妻兒之事。


    丁水芸輕顫,臉色更加蒼白了:“羽冠,我……”


    “你還有何話可說,枉清璃當你是姐妹,你卻這樣陷害於她,故意灌醉我,卻將她引來,讓她誤以為我們發生了關係,嗬嗬,此後你又與這人顛鸞倒鳳,卻要我負責?”蘇羽冠瞥了那男子一眼,“自己的女人孩子送給別人養,虧得你有臉活著!”


    這話說得那男子臉一青一白,卻默然不語,他倒是想負責,可她不肯,卻要用他的孩子套住這個並不愛她的人。


    丁水芸顫著聲:“你、你是幾時知道的?”


    這句話無疑是默認了,蘇羽冠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他並未碰過這個女人,他總算沒對不起清璃和琉兒。


    沒等蘇羽冠回答,九帝沒有再給他們機會,紫瞳輕輕望向丁水芸,微微一閃,像一道金色電流迅速劃過眸底,對麵,丁水芸卻如蒙電擊,而捆著她的那條巨蟒更是毫不猶豫,一口將她吞下。


    九帝橫眸,像他們這般拉拉扯扯婆婆媽媽要到什麽時候!


    蘇羽冠一悚,顧不上感慨一句,一把長劍入手,截住了那名黑暗魔法師。


    九帝抬頭,隻見那方金印還差毫厘便要完全沒入陣眼,他突然嘴角一勾,朝著上空的彩綾一抓一握,迅速飛向樹叢後的硯樓鳳和蘭瞳。


    那樹被彩綾一震,立馬化作四濺的飛屑,硯樓鳳摟著蘭瞳,銀光一閃,便出現在九帝麵前。


    九帝紫眸微動:“空間魔法師!”


    蘇羽冠抽空朝硯樓鳳看了一眼,那黑暗魔法師口中默念的咒語卻是因此一阻,給了蘇羽冠可趁之機,一劍刺下。


    轟!


    一聲驚雷般的動響之後,上麵的金印已經完全嵌入陣眼當中,一片燦爛的金華中,一個黑色洞口陡然出現在半空之中,九帝趁眾人的神色皆落在洞口之上,突然一個疾掠,一把搶了蘭瞳,飛上半空,鑽入黑洞之中。


    “娘子!”硯樓鳳一惱,血液沸騰,都是那極樂之毒害的他心煩意亂,連警覺性也下降了不少,這才給了那家夥搶走蘭瞳的機會。


    眼見著黑洞越來越小,他一個疾閃,人已經在黑洞前,往裏一縱……


    蘇羽冠一劍解決了那個黑暗魔法師,可惜他的軀體連巨蟒都忌諱不敢食用,顧及有些亡靈魔法師會拿一些新死的屍體製成毒屍,他隻得從空間戒指中弄出一瓶魔法藥劑,撒在他身上,將他的身體徹底化為一灘清液,這才抬頭去看那法陣,此時黑洞已經消失,連同它一起消失的是眾人追逐的那條穿雲拂月綾和九帝、硯樓鳳還有蘭瞳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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