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安縣城。


    作為雄州與涼州的邊城,這豐安縣的規模並不比沙安縣小,高大的城牆,卻是沒有如沙安縣城那般巨大的鐵門,而是如同其他城池一般的木門。


    天色暗淡,街上來往的人流卻是不見少,大都是一些來往客商,亦或是行走於江湖中的遊俠,又或是閑來無事的富庶子弟,畢竟到了晚上,那些熱鬧的地方才會真正有趣起來。


    這時候,一道瘦小的身影火急火燎地從城門口跑了進來,專尋人多的去處往裏鑽,不一會兒就擠在了人堆裏,穿過不知多少街道,繞過大大小小的巷子,沒有任何固定的去向,可謂是看著哪邊順眼就往哪裏鑽。


    街上的人好奇地看著倉皇奔走的少年,但也僅是看幾眼,多少猜測到少年可能是在躲避債主討債,亦或是躲避仇家的追殺,這樣的一幕每天不知要上演多少次,人們見多不怪,自然不會在意。


    並沒過多久,一連四五騎策馬橫衝直撞進了城內,分頭奔走於街道上,不時逮著個人就是一頓盤問,霎時間就把原本算得上平靜的長街鬧得亂哄哄的,不少人對這一夥不速之客感到不滿,可尋常人看到對方那幅凶狠模樣也隻能作罷,唯有少數一些自持武藝在身的遊俠上前大打出手起來,鬧劇在城門口各條街道不時上演,端的熱鬧!


    約摸一刻鍾時間,一道略顯狼狽的身影同樣策馬奔入城中,看著一處處混亂景致,不免皺起了眉頭。


    沒有絲毫猶豫,這為首壯漢當即從懷裏掏出一個圓筒狀的物件,用火折子點燃引線,下一秒,一聲鳴響傳出,在空中炸出一捧火花,散發出的亮光哪怕相隔百裏都能看得清!


    傳出信號後,壯漢在長街上掃過一眼,目光落在了離自己最近的一人身上,策馬奔去,彎刀指出,架在了後者的脖子上,淡漠的聲音急聲響起。


    “說,有沒有看到一個個子不高,穿一身布衣,懷裏還別著一把木劍的小子跑進城裏?”


    後者顯然被這一幕驚嚇到了,遲鈍了片刻後才顫著聲回了句。


    “大……大俠,看……看到了!”


    “說,那小子跑哪兒去了!”


    “好……好像是奔那邊去了!”


    說著,那人抬手指了指城中心的位置,壯漢沒有繼續盤問下去,馬鞭揚起,縱馬朝著那人所指的方向奔去。


    馬蹄踏起煙塵,片刻間便沒了蹤跡,留下驚魂未定的路人吞了吞口水,下意識拍了拍胸脯,心中納悶,這是打哪兒來了這麽群蠻橫家夥?


    不敢多做停留,生怕惹上禍端,回過神來後,那人匆匆忙忙就朝著自個兒家跑了去。


    這檔口,城門口又走進來兩道身影,衣著倒也尋常,但比尋常人看起來更顯華美一些,乃是一男一女,年紀約摸都在二十多歲,皆手執長劍,看著倒有幾分俠士風範。


    若是有城外小茶攤的人在此的話,一定能認得出這二人就是前不久從城裏出去的兩名遊俠。


    望著緩緩落下的煙塵,一身紅衣的女子皺了皺眉頭,開口問了句。


    “師兄,我們不是要去金沙山莊嗎?怎麽又回城裏了?”


    青年聞聲露出一抹陰笑,微微眯著眼,開口解釋道。


    “師妹,你剛剛聽到了嗎?那個茶攤上的小子很有可能就是什麽涼州天元幫幫主的兒子,他老爹的手上可是有連外八門都覬覦的東西,你說要是我們把這小子抓住了逼他爹把東西乖乖交出來,到了那個時候,你猜你爹還會不會阻攔我和你的婚事了?”


    聽到青年提及和自己的婚事,女子臉上頓時湧上喜色,可僅是一刹便又換作擔憂,忍不住開口問了句。


    “可是……師兄,我們隻有兩個人,剛剛那夥人好像放出信號了,隻怕還會有更多的人趕過來,屆時他們人多勢眾,憑我們二人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她還記著先前在茶攤上動了貪念出手的用棍青年,不就是被這夥人活活耗死了嗎?


    雖說他們二人此時先前那人強了許多,可知道這一夥壯漢究竟有多少人,萬一和這群家夥衝突起來,隻怕他們二人也難落了好!


    然而,聽著她的擔憂,青年卻是不屑一笑。


    “嗬嗬,師妹,你可不要拿我跟那種沒腦子的家夥相提並論,做事光靠蠻力可不行,關鍵時刻還得靠腦子,你就瞧好了吧,看師兄怎麽讓這把東西給搞到手!”


    青年眉宇間流露著濃濃的自信,看得一旁的女子眼裏閃著光,毫不顧忌旁人般上前抱住了青年,沉甸甸的胸脯蹭著後者的胳膊,嬌聲歡悅一句。


    “我就知道師兄是最厲害的,需要晴兒做什麽,師兄盡管吩咐,我全都依著你……”


    說著,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低著頭,臉頰微微泛紅。


    青年看在眼裏,環著女子腰間的手不老實地上下遊走著,但還是定著性子,忍著那股邪火,俯在後者的耳邊說了句。


    “你隻管乖乖待在師兄身邊就行了,等我把這事兒辦成了,咱們再找地兒快活快活!”


    聽著青年的話,女子反倒收起了那份嬌羞,輕輕抬手錘了一下青年的胸膛,二人隨即朝著城中心走去。


    繼這二人之後,又有幾道身影接連湧入城中,無一例外都是先前茶攤上的人,三五成群亦或孤身一人,隱秘地詢問著街上的行人。


    所問的大同小異,歸根結底都是在打聽徐元的動向,隨後匆匆離去,這讓一行路人大加疑惑,怎麽這麽多人要找那小子?


    隻可惜,無人為其解答!


    這個時候,城內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徐元靜靜躲在幾個遺落街頭的籮筐後,牆角投下的陰影很好的遮住了他的身形,若不走近去看根本發現不了此處居然藏著人。


    在小巷入口停著一騎,馬上之人胡亂掃了幾眼巷子裏的情形,便又急匆匆離去了。


    聽著漸漸遠去的馬蹄聲,徐元鬆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機警,這夥人追的真是緊,自己都跑了這麽遠了,居然還能誤打誤撞碰上!


    聽到四周沒有了動靜,徐元這才躡手躡腳從籮筐後鑽了出來,卻是不敢再從出口離開,萬一剛出去就碰到那些人可就不好了!


    回身打量著四周,這是個死胡同,但兩側還連著幾處院子,顯然是後門。


    既然不能從正麵出去,那就隻能走後門了!


    心中思定,徐元推開了其中一扇門,走進了一處院子。


    院子不大,像是廚房所在的院子,遍地都是腐朽的菜葉瓜果,幾個廚娘還在院子裏忙活著什麽。


    看到突然從後門進來的徐元,一個體型較胖的廚娘頭也沒回,直接開口說了句。


    “今兒這菜怎麽送來的這麽晚,耽誤了酒樓的生意,你們擔當得起嗎?”


    無疑,這廚娘把徐元當成送菜的夥計了!


    徐元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答複,似有些尷尬。


    那廚娘聽到身後沒動靜,多少有些惱怒,一邊罵著一邊回過頭來。


    “還楞在這幹什麽,還不趕緊……”


    回過頭後,她才看清身後站著的不是夥計,而是一個麵生的少年,眉頭一皺,開口問了句。


    “你是什麽人?怎麽跑後廚來了?”


    徐元眼睛一轉,忙回答了一句,“我……我是跟我爹來酒樓赴宴的,出來解手找不到茅廁就走到這兒了!”


    在外浪蕩了月餘,別的本事沒學會,他這編瞎話的功夫倒是長進了許多,張口就來。


    不過……那廚娘顯然不信,上下打量了徐元幾眼,臉色忽的一變,提聲又問了句。


    “找茅廁?找茅廁怎麽從後門進來了,看你穿的這樣子,整個一個窮酸小子,也配來我們酒樓,我看你一定是賊,來人呐,給我把他抓起來!”


    也是徐元趕得這個巧,近日酒樓老是丟東西,正愁抓不著賊人,偏偏他在這個時候鬼鬼祟祟溜了進來,也怪不得廚娘將他當成賊了,當即就吆喝著門丁護院要將他抓起來。


    見大事不妙,徐元想都沒想,撒腿就朝著前院跑了去,一眾人在後麵緊追著,但越往前院走,院子裏的人也就越多,徐元身形小,來回穿梭了幾遭愣是被他拉開了距離,不一會兒就把身後追的人甩開了,僅剩幾個腿腳快的還緊追不舍。


    眨眼功夫就從後院跑到了大前院,看著眼前三四層的大樓閣,徐元猶豫了一下,一股腦順著樓梯跑了上去,徑直上了三樓。


    看到徐元上了樓,那緊緊追趕的幾人遲疑了一下,也同樣跟了上去,但被徐元拉開了距離,並沒有看清後者究竟跑到了哪一層,隻好各自分頭追去。


    三層之上,徐元聽著身後急匆匆追來的腳步聲,忙擠過人群,一個勁兒往閣樓深處湧去,直到跑到盡頭無處可逃了這才停下來,後方的腳步聲再次清晰起來。


    情急之下,徐元瞅了一眼旁邊一間亮燈的屋子,咬了咬牙,直接推門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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