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裏,本來還在熟睡的徐元被一陣腳步聲吵醒,接著便稀裏糊塗被一個人從炕上抓了起來,等到他意識清醒了的時候,人就已經躺在院子裏了。


    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徐元怒視著那把自己提溜出來的中年,任誰睡得好好的碰到這事兒也得發火。


    那中年不曾理會徐元冒火的眼神,徑直走在了一名老人的身前,開口說道。


    “張叔,周老二說的沒錯,就是這小子!”


    徐元也趁著這檔口打量起了四周的情形,院子裏不知何時多了十幾個人,就連院子外也圍著二三十人,三三兩兩湊在一堆,各自議論著什麽。


    不過,不論是誰看向徐元的眼神中都帶著濃濃的厭惡與警惕。


    在人群中,徐元看到了周老二父子,還有先前驅趕過自己的一些人,心裏多少明白了些事情的由來。


    定是周老二把自己的行蹤告訴了村裏的人!


    收回目光,看向那在最前麵的老人,他並不認得此人,但看樣子此人在村裏的威信似乎很高。


    可惜徐元那日暈倒了,否則一定能認出這老人就是那一日主張要將自己扔到後山的老張頭!


    此刻,老張頭聽著中年的話,也看向了徐元,迎著後者的目光,非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一幅大義凜然的模樣。


    “小子,沒想到你還真活下來了!”


    老人的語氣讓徐元感到了深深的厭惡,加上這些人先前對自己所做的事,徐元對他們可謂是丁點好感也沒有,壓根不去搭理老人的話。


    見徐元不開口,老張頭也不惱火,而是轉過頭看向了四周的人,片刻後,揚聲開口。


    “鄉親們,你們也看到了,韓老太背著咱們私自把這個小花子救了回來,藏在了自己家裏。按理說我們不該過問別人家的事,可你們瞧瞧,這小子的臉色哪裏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臉色,身上定是有病啊!”


    老張頭的話立馬引起了眾人的附和,無數目光齊齊落在徐元的臉上,果真,後者的麵色確實有些蒼白。


    廢話,他昨日才經曆過那麽檔子險事兒,今兒又稀裏糊塗讓人抓了出來,心裏擔憂這些人會怎麽處置自己,又害怕會給老嫗和韓蠻惹來麻煩,這臉色能好看得了嗎?


    可他人哪裏會理會這些,隻是看到徐元先前還漲紅著的臉一下子就白皙了起來,加上老張頭的一番話,此刻絕大多數人都似乎認定了徐元的身上定是有什麽病症,否則擱平常人生點病,藏在老嫗家養了一個月怎麽可能還是這個臉色!


    “張叔,這可不是她韓老太自己家的事兒,這可關係到咱們村所有人的命啊!你說怎麽辦,咱就怎麽辦!”


    “是啊,老張頭,正好他韓嬸兒不在,這事兒咱們抓緊商定下來,省的她回來了又發善心!”


    一個老太太出聲催促了一句。


    “我覺著也是!咱們先商議怎麽處置這小子,至於韓老太私自藏起這小子,給村裏的人惹來災禍的事咱們一會兒再說怎麽辦!”  “我同意!”


    “我家也沒意見!”


    ……


    眾說紛紜,但凡開口的大都痛意按照老張頭的意見處理這件事,畢竟後者的威信在那兒擺著呢,再者說畢竟先前他們非但見死不救,還把徐元扔到了後山。


    這事兒雖說他們自認有理,可這心裏頭對徐元也還或多或少有些愧疚,既然老張頭出麵,他們自然順水推舟讓老張頭頂在前麵了。


    老嫗走到家門口聽到的動靜正是此刻人們議論紛紛的聲音,當下急急忙忙從人群中擠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站在院子裏的徐元,忙上前擋在了徐元身前,毫不退讓迎著眾人的眼神,


    “老張頭,你這是要做什麽?”


    老嫗的聲音中帶著怒意,先前眾人的話她也聽了個七七八八,怎能不怒。


    老張頭依舊仰著頭,自持正義,回應著。


    “他韓嬸兒,既然你回來了,那有些話正好當著大家夥的麵問問你,你為什麽要背著大家把這個災星帶到村子裏,你是想讓咱們小裏村也像別的村子一樣,所有人都不得好死嗎?”


    老張頭義憤填膺,唾沫星子滿天飛,平日裏他也敬重這個善良且苦命的老嫗,可今兒這事兒由不得他不站出來正這個理了!


    聽到老張頭一口一個災星,老嫗氣的身子都在發顫,哆嗦著手指著身後的徐元,扯著嗓子怒懟一聲。


    “你睜大你那雙眼好好瞧瞧,這是災星嗎?這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往你們一個個活的七老八十的,成天跟自己的後輩說要讀聖人書,做聖人事,你們一個個呢?這麽個小孩子遇難了你們不幫一把也就算了,為什麽要死抓著他不放,非要把他當成災星,我老婆子到要問問了,他給你們誰惹上病了?你們活著,總得對得起自己的這顆良心吧!”


    老嫗一腔正辭敲打在眾人的臉上,一些人聽了進去,隻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低下了頭不敢直視老嫗,可大部分人依舊麵不改色地盯著院子裏的一老一少,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件事哪裏做錯了!


    “奶奶,你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看著老嫗渾身顫抖的模樣,身子還有些搖晃,徐元急忙上前一步攙扶著老嫗。


    “孩子,你放心,有我老婆子在,我看今兒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老嫗看著眼中淚花閃爍的徐元,衝著他堅定地說了句,徐元有沒有病,是不是災星,她能不清楚嗎?


    一個月的日子相處下來,她打心眼裏喜歡這個懂事兒的孩子,否則怎麽可能將他當作自己的親孫子一樣看待,可村子裏的這些迂腐的人們為什麽偏偏要跟個苦命的孩子過不去呢!


    老嫗的話不光落在了徐元的耳中,同樣也被周圍的人聽了去,一些人犯起了難,平日裏老嫗經常幫襯著他們,整個村子的人誰沒受過她的好處!


    老張頭的威信不弱,可老嫗在村子裏的信服程度就差了嗎?


    可也有一些人依舊硬氣,甚至還有幾人對老嫗的態度不滿起來,在人群中扯著嗓子吼了句。  “韓老太,你別仗著自個兒做過幾件好事兒就來教訓我們,你今兒個說成什麽,這小子也不能留!”


    “就是,韓嬸兒,平日裏大夥都敬重你的為人,可今兒個不一樣,這小子指定是個災星,留下他咱們村子遲早都要惹上大麻煩的啊!”


    ……


    眾口一詞,態度甚是強硬。


    老張頭靜靜站在最前麵,仿佛早已料到了人們會站在自己這邊一樣,臉露微笑,待的眾人的聲音停了下來,方才換上正色,開口說道。


    “他韓嬸兒,你也聽見了,這不是我老張頭一個人的想法,這是全村人的意見!你心眼好,容易被人騙了,這小子是什麽人,打哪兒來,為什麽來這兒你都知道嗎?離咱這兒不遠的那個李家莊,前段時間就是因為有人收留了一個逃亡的孩子,結果呢,全村人都惹上了瘟病,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死了,這事兒你不知道嗎?你是想讓咱們村子也死人才後悔嗎?”


    老張頭厲聲發問,此刻也顧不得再去給老嫗留什麽麵子了。


    “你……”


    老嫗怒指老張頭,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承認老張頭說的沒錯,那李家莊確實是因為有人突發善心,收留了個身患災病的人才讓全村遭了難的,可是……難道所有逃亡的人都有病嗎?


    見說服不了老張頭,老嫗又看向了其他人,著急地吼著,“鄉親們,你們好好看看,這就是個孩子啊,他什麽病都沒有,你們非要逼出人命來才安心嗎?”


    看到老嫗試圖說動其他人,老張頭眉頭一皺,厲聲喝道。


    “韓老太,我可是念在你是村子裏有名望的老人才跟你好說歹說,你休要煽動大家夥,他現在是沒把病傳給你,可明天呢?後天呢?誰能保證我們跟一個身份來曆都不清楚的人待在一個村子裏不會惹上禍事?眼下這年頭外麵有多亂你知道嗎?就算這小子沒病,可他如果是惹到了什麽人才逃命到此的,萬一仇家尋殺而來,你想讓我們大家夥陪他一塊兒死嗎?”


    “好了!別說了!我這就離開,你們不要難為奶奶了!”


    這時,徐元終是忍不住了,揚聲喊了一句,這些人的冷血程度他此刻才算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說不出的心寒,他明白如果不給眾人一個交代,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為了不給老嫗添麻煩,他也隻好離開了,反正他本來也沒想一直待在這裏,眼下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他也是時候走了。


    然而,他這話一出,那老張頭卻是突然冷笑一聲。


    “小子,誰說你可以離開了?我們今兒個來可不是光讓你走這麽簡單,有件事你還得給我們大家夥一個說法,否則,有我老張頭在,你今兒甭想活著走出這小裏村!”


    說法?


    徐元有些發蒙,似乎不大明白老張頭說的是什麽,好在後者也沒有要跟他兜圈子的打算,直接轉過身喊了句。


    “周老二,你給大家說說這小子是怎麽禍害你們父子的!讓大家聽聽,這個小子淨做了些什麽對不起咱們村子人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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