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人處理完這最後一人後,徐元方才從樹後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掃過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心境沒有半點動搖。


    現在的他可是真正明白了為何老爹在自己小的時候就讓自己接觸天元幫的刑獄,讓自己見識“犯人”的各種死狀了,若不是大小就見多了這種場麵,怕是以他這年紀,看到這麽多死人早該嚇壞了吧!


    “劉爺爺,問出什麽來了嗎?”


    相隔百餘米,先前那為首漢子的話徐元沒有聽真,便開口問了句。


    老人輕輕點了一下頭,但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思索著什麽,片刻之後才開口道。


    “少主,據其所說,這沙安縣附近有著十幾個如他們一般的巡邏隊,每一隊都有固定的巡視區域,除了這些人外,沙安縣內也還有三十幾人。如此來看,此處海沙幫駐紮的人馬將近二百人,大都是三流武者,最高也不過五品高手,若是被纏上怕是不好應對!”


    雖說他是一品高手,根本不懼怕這些區區五六品之人,可畢竟他隻有一人,還得分心保護徐元,倘若被這一二百人纏上的話,分心乏術,屆時莫說保護徐元了,隻怕自己也得身陷險境。


    徐元也清楚這個理,聽過老人的話開始思索起來,硬闖的話必然不可取,該想著如何才能不驚動其他的人,以最快的速度闖過沙安縣才是上策!


    老少二人皆陷入沉思,突然,老人似乎想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說了句。


    “少主,我們何不將計就計,讓他們把我們抓住,此處離沙安縣最近,他們必然會將我們帶至沙安縣審訊,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夠避免驚動其他的巡邏隊,隻要能進到縣城內,光憑那區區三十餘人老夫一人足以應付,屆時完全可以保證在其他人趕回來之前逃出安陽縣!”


    聞聲,徐元思索了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此計雖然凶險了一些,但不得不說,倘若真能夠按照老人所想那般,倒還真不失為上策。


    畢竟,這沙安縣四周盡有海沙幫的人巡查,想要鑽個空子逃出去隻怕不是易事,老人一人或許可行,可誰教老人還帶了他這麽個無用之人呢!


    “劉爺爺,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萬一那些人不把我們帶去沙安縣怎麽辦?”


    少年還是有些擔憂,海沙幫的人個個心高氣傲,倘若未曾按照他們料想的那樣將他們帶回沙安縣再審訊,而是就地審問起來,那樣他們又該如何,也要像現在這樣直接動手嗎?


    若是那樣的話,慢慢下去勢必會引起其他人的察覺,萬一行蹤暴露,引來更多的人可就大事不妙了。


    少年的擔憂又何嚐不是老人此刻所想,但眼下也的確是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了,隻能姑且試一試了!


    “少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遲則生變,很難說得準海沙幫會不會有什麽新的動作,我們隻能一試了!為了以防萬一,你一定要跟緊我,倘若除了什麽意外,老夫一定盡全力護衛少主的安危!”老人鄭重其辭說到,徐元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點點頭,權且交給天命吧。


    思定,二人也不拖延,當即朝著沙安縣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


    夜幕初上,這黃沙之地更顯清涼,寒意料峭,絲絲冷風襲來,讓人不禁縮著脖子。


    銀輝打在沙地上,透露著些許荒涼。


    迎著月光,一老一少拉著影子,不緊不慢地向東走著,腳步踏在硬邦邦的沙石地上,沒有丁點聲響傳出。


    老人佝僂著身子,緩緩走在少年前麵,除卻戴著鬥笠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外,此刻的他看上去倒還真像是個年歲大了的昏邁老人,甚至為了讓自己更貼合這個形象,就連手裏的刀都交給了身後的少年捧著。


    少年看上去髒兮兮的,灰頭土麵,唯有一雙深邃的眼讓人迷醉,懷裏抱著一把看上去頗為老舊的雁翅刀,刀鞘多有磨損,透露著幾分古樸氣息。


    腰間懸掛著一把沾染著泥漬的木劍,看上去亦是有些怪異。


    一老一少行走在無邊無際的空地上,入目四下皆黃土,抬眼八方無生人,冷冷清清,蕭蕭瑟瑟。


    不過,他們二人不去刻意隱藏行蹤,沒過多久就被巡視的海沙幫眾發現了,逐漸響亮的吆喝聲伴隨著陣陣馬蹄聲響由遠及近傳來,一行六七人很快就闖入到了二人的視線中。


    六七匹烈馬將老少二人圍了起來,不住打著響鼻,馬上幾人也是警惕地盯著這一老一少,似乎想看出些什麽來。


    一人抬手提刀,指向戴著鬥笠的老人,皺著眉頭,厲聲嗬斥一句。


    “你們是什麽人?”


    被圍在其中的老人和徐元都表現出幾分害怕神色來,少年縮在老人身後,隻敢伸出一隻眼偷偷瞄著四周。


    聽得問起,老人的身子微微發著顫,哆嗦著手抱起了拳,磕磕巴巴回答著。


    “大……大俠,我們爺孫二人是外來的武師,混不下去了想來此處賣賣手藝掙些細碎銀子好謀個生計,不想路遇劫匪,慌不擇路下逃到了此處,也不知這是個什麽地界,還望大俠行行好,給我們爺孫二人指點一條出路,這天兒太冷了,再尋不著落腳的地方,隻怕我們爺孫二人這命可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聽著老人喋喋不休的話,那幾人似乎尚有疑慮,警惕之意不曾衰減分毫,那先前開口之人再度厲喝一句。


    “把鬥笠摘了!”


    聞聲,老人顫顫巍巍摘下了鬥笠,露出一張透露著懼怕的滄桑臉頰,平平無奇。


    徐元有一點並沒有分析錯,這些被派來巡視沙安縣境域的海沙幫幫眾俱是一些早早就藏匿在此處的人,平日裏根本不曾去過武威郡,故而也沒能認出老人的身份,至於徐元就更不用說了。


    別說他們這些海沙幫的人,就算是天元幫的人到了此處也未必能認得出這髒兮兮的少年就是徐元吧!


    細細端詳了一番老人的模樣,似乎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也沒從老人的身上感受到絲毫強大的氣勢,隱隱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一般,堪堪七品境界而已,看來真如老人所說,就是個江湖賣藝的老頭!


    沒了顧慮,幾人這才漸漸放鬆了警惕,那最先開口的人忍不住皺著眉頭爆了句粗口。


    “踏馬的,搞了半天是個老廢物,害的老子們白跑一趟!”


    這時,一人不耐煩地說了句。


    “要不直接殺了他們得了,省的出亂子!”


    聽著他的話,徐元下意識緊了一下身子,唯有老人依舊鎮定,保持著之前的畏懼神色。


    其他幾人聞聲紛紛附和,一時間,倒有近半的人同意就地解決這一老一少,但那最先開口的人卻是沉默沒有應和,隻是緊緊盯著老人,思索著什麽。


    剩餘幾人也像是在征求著他的意見,同樣不曾開口。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時間,那最先開口之人才淡淡說了句。


    “還是不要貿然動手了,萬一出了什麽差錯,上麵責怪下來,你我兄弟們可是擔當不起,還是帶回去交給副首領定奪吧!”


    他倒不是起了善心,而是的確最近上麵的命令有點多,今兒找這人,明兒找那人的,他還真怕自己萬一殺錯了人,那不是白白給自己惹麻煩嗎!


    再者說,雖然這老人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可他總是莫名其妙感覺到這老人的身上似乎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讓他沒來由的感到幾分危險,盡管他端詳了這麽久都沒看出什麽端倪,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要生事的好!


    聽著他的話,那幾個先前一直不曾開口的人紛紛應和了起來。


    “我覺得也是!”


    “是啊!還是先把他們帶回去再說吧,到時候如果沒用了再殺也不遲!”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那幾個叫嚷著要殺這老少二人的人也隻能悻悻作罷了。


    “老二老三,你們兩個把這兩個家夥押回去吧!”


    既然商議定了,也就沒有再拖延,那最先開口的人直接安排了起來,兩人聞聲立馬應道。


    “是!”


    其他人還得繼續巡視,自然不可能支出一半以上的人去押送徐元和老人,就隻能派兩個實力相對強一些的去做這件事了。


    臨行前,那最先開口的人還特意將這二人叫在了一旁,叮囑道。


    “留心那個老家夥,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路上千萬小心,一旦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就直接……”


    說著,他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二人意會,點了點頭。


    “隨時準備發信號,我會盡量往縣城那邊靠,一旦有什麽意外發生,盡量拖到我們趕過去!”


    似是不放心,那人又叮囑了一句。


    “放心,我二人一定留心!”


    “好,那就動身吧。”


    二人隨即帶著老人和徐元朝著沙安縣所在走了去,兩人兩馬,一前一後,一人引路,一人緊盯著徐元和老人的動作,以防發生意外,二人的手時刻抓著腰間的佩刀。


    就這樣,四人在不時響起的催促聲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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