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字二重境到玄字境,那可是跨越了八重境界,便是天資卓越的修士,也要最少二十年的功夫。


    但此時卻不容秦無忌不相信,不管是經脈肉身的變化,還是靈力丹海的精進,都是玄字境才有的感受。


    秦無忌閉目再睜開,五感已不需刻意去運轉,整個內室的一切微妙細節都在瞬息之間感受在腦海裏。


    身側七尺五寸六毫之地,正是雲針昏迷的地方,八尺九寸七毫之地,卻是晴兒她們。


    秦無忌心意一動,靈力穿過虛空,如溫柔的雙手一般裹住了雲針。


    那雲針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她還未完全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便覺出一團溫潤如水的氣息包裹住了自己,竟是如此的舒服。


    就在此時,西邊角落幾聲低呼,卻是秦無忌隔空以靈力驅散了晴兒等人身上的迷藥,她們也都醒了過來。


    站在中間的秦無忌微笑著還未睜開眼,這以心意驅動靈力,隔空變幻萬千的法子,對於此時的他來說,不過是牛刀小試,而他五感已和整個空間融為一體,不用睜眼,諸女的身體狀況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四團溫暖的靈力裹住了四女,依舊冰冷的地窖也溫暖起來。


    良久,秦無忌才睜開眼睛,看著懵懂的弟子們輕聲道:“你們受苦了。”


    晴兒第一個反應過來,忘情的撲入秦無忌懷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本不是這麽衝動的女該,但這些日子的擔心,痛苦,以及委屈卻隻有麵前這個男子才能安慰。


    雨沫最後一個站起來,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秦無忌,而雪丹清醒後卻是冷哼一聲,一掌拍向了低頭不語的雲針。


    呼的一道風聲傳來,秦無忌一心三用,一邊安危懷中的晴兒,一邊幫諸女抵禦冰寒,卻還能分神擋住了雪丹的一掌。


    雲針身子一顫,踉蹌的走到變成半具僵屍的李本草麵前,無言的跪下,卻沉重的磕了三個頭。


    秦無忌身子浮空而去,握住了雪丹的右手,微微搖頭道:“不要怪她,她也是沒辦法。”


    雪丹一臉冰寒,右手還垂著不敢動,眼淚卻忍不住流了出來。


    師徒這番重逢,雖有無盡的話兒要說,但在這詭異的地窖裏卻都是安靜下來。


    秦無忌也沒有解釋太多,隻讓晴兒三女先退到一旁,自走到了霍傷寒身邊。


    這魔葫宗宗主麵色灰白,一絲氣息也無,但在秦無忌玄字境的修為探測下,卻感覺到他丹海還有一絲靈力。


    秦無忌當即伸出手指,點在了霍傷寒的寸關脈上,一道溫暖的靈力刺激著霍傷寒的丹海。這老人身子一抖,雙目緩緩睜了開來。


    霍傷寒醒了過來,但這也不過是回光返照,他瞪著秦無忌,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秦無忌心頭一動,俯身低聲道:“你放心,今日你為華鵲祖師報仇,我以百草門掌門的身份,可還你一個公道,你若同意,我還可將你納入百草門下。”


    霍傷寒露出欣慰的笑意,默默點了點頭,又艱難的轉頭望著一側散落的屍體碎片,悲傷不已。


    秦無忌歎了一口氣,再為他注入一股靈力,那霍傷寒咳嗽一聲,伸出已變成枯骨的手掌,先將五禽環塞到了秦無忌手中,然後又自懷中摸出一隻黑色的葫蘆,艱難道:“這,這是魔葫宗的信物,我,我隻有這麽一個弟子,但魔葫宗還有七八份產業,或者能為百草門做點什麽。”


    秦無忌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那葫蘆,霍傷寒再摸出一隻布囊,抖落出幾張紙片:“這,這幾份產業不大,掌門你收好,有藥鋪,還有酒樓……古交城的安樂居你是知道的,在晉陽西南還有良田四百頃……”


    這老人淡淡說著,就像一位即將逝去的長者在移交家產一般。


    秦無忌皺眉接過了他的產業清單,連著五禽環和黑葫蘆,都交給了身後的晴兒,再見霍傷寒已是不行了,急忙道:“霍先生,你還有什麽未了之事?”


    霍傷寒為恩師報了仇,又重歸百草門下,已是心無遺憾,轉頭再看看天馬的屍體碎片,指了指便閉上了眼睛。


    秦無忌默然無語,心知霍傷寒的意思卻是要他厚葬天馬,不管此人做過多少壞事,光憑這份師徒之情,便足以讓他動容。


    他再想了一下,便催動左手,運轉出金陽之火,緩緩將霍傷寒火化了,包好後,再燒化了天馬。


    待兩份骨灰包好後,背後的晴兒懂事的接過來負在身後。秦無忌這才有了功夫,轉頭看著默默對著李本草垂淚的雲針。


    他邁步走了過去,還未說話,那雨沫已是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下,對著秦無忌傷心道:“請師父饒過雲姐姐吧。”


    秦無忌俯身運轉金陽火氣,將李本草也火化了,然後幫雲針包好,最後站起來,微微停頓了一下,便輕聲對她道:“你走吧,回楚國去,若是日後我們有機會,或者可以到楚國去看看你。”


    正在等著秦無忌發落的雲針一愣,擦幹了眼淚抬頭看著他。


    秦無忌苦笑一聲:“我不怪你,但不能留你。”他說完輕輕抱了一下雲針,便轉身不再看她。


    雲針將義父李本草的骨灰包好,默默的拿出青囊袋與《萬略針經》,輕輕放到了地上,卻不起身,對著秦無忌的背影重重磕了一個頭。後麵的雨沫已是大哭起來,便是最恨她的雪丹都露出不舍之情。


    但秦無忌沒有轉身,他心中怪異的並無一絲傷心,隻有有些悵然。他這個決定是深思熟慮後做出的,心中明白隻要自己一轉身,恐怕就要忍不住留下這個弟子了。


    安靜了一會兒,那雲針帶著李本草的骨灰,卻沿著頂部出口緩緩離去,她畢竟和李本草在這裏潛伏多日,是以十分熟悉地窖秘道。


    等到雲針走了,秦無忌才出了一口氣,轉頭對三女一笑:“何須傷心呢,我不是說了麽,以後有機會,咱們可以去楚國找雲針玩啊。”


    進入玄字境的秦無忌,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發生了絕大的變化,他此時說出這番話來,自帶著一種輕鬆安慰之意,不知為何,那雨沫立刻停住了哭泣,雪丹也是拍手笑道:“是啊,大家夥兒好好的,沒人死沒人傷的,而且壞人都死光了,師父也變厲害了,真是皆大歡喜。”


    雪丹拍手笑著,猛然間僵住了身子,不能置信的張開小嘴,低頭看向了右手臂。


    自那日智行雲壞了她手臂的經脈,雪丹這條手臂便失去了一半知覺,此時拍手而笑,卻感受到右手靈力暢通,經脈竟然完全好了,不禁驚呆了。


    秦無忌微微一笑,他方才握住雪丹手的時候,順便以靈力修複了她的經脈,對於精通醫術,修為突破的他來說,修複這點傷勢,已不再話下。


    晴兒和雨沫已是激動的圍著雪丹笑起來,她們雖然懵懵懂懂,但也明白,這必然是師父所為。


    秦無忌待她們不再又蹦又跳了,這才緩緩道:“這地方還是這麽冷,咱們別待了,還是趕快上去吧。”


    晴兒三女被李本草囚在此地已是好幾日了,對於這陰森的地方自然更是厭惡,聞言都是連連點頭。


    秦無忌抬頭看那出口太過狹窄,便隨意的抬手揮了一下。


    在晴兒三女眼中,隻覺師父這隨手一抬,便有五道金火之光飛撲而去,速度快到肉眼都跟不上了,隻能模模糊糊看到,那竟然是熊掌虎爪等五禽掌法匯聚在了一起。


    蓬的一聲巨響,整個十三層地窖頂部的出口都被震碎,現出了寬大的一個出口。


    秦無忌身形一轉,已如瞬移般又來到牆壁一側,伸出一根手指順勢抹了幾下,但見碎石簌簌落地,一條臨時開鑿的石梯便現身眼前。


    三女各自對望一眼,都是吐了吐舌頭,雖然不明所以,但師父的功法竟然已到了這般境界。


    秦無忌很是滿意的揮揮手,如今金陽五禽掌和銀魂冰魄針他已懶得再用,隻覺隨心所欲之下,出手便有碎石破空的威力,何須再用那些沒用的招式呢。


    他站在牆壁前,招呼幾個弟子出去,三女雀躍一聲,一起奔了過來。


    就在此時,那走在最後的雨沫哎喲一聲卻跌倒了,秦無忌浮空而來,急忙將她拉起來,原來是地麵的一條裂縫絆倒了雨沫。


    李本草方才以鮮血靈力,誘惑那銀龍怪物鑽出地麵,留下了這裂縫,雨沫修為最弱,所以沒有察覺。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來,忽然看到腳下的縫隙中閃動著一道銀光,忍不住俯身撿起了一塊銀色碎片,驚呼道:“這是什麽?”


    秦無忌接了過來,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已經變得堅硬的碎片,正是銀龍絲帶被吞噬後留下的屍體。


    銀色的碎片隻有巴掌大小,細長若半尺斷劍,早已失去了靈性,唯有那冰冷的氣息還保存了幾分。


    秦無忌心中一動,立刻內視丹海,呼喚小饕餮,看它是否對這銀龍屍體感興趣。


    那丹海的饕餮緩緩露出身影,卻嚇了秦無忌一跳,虛無如星河一般的丹海裏,饕餮的身子已如獅子般大小,五爪伸長帶著片片龍鱗,血盆大口中也長出了一排龍齒。


    隨著他修為進展而長大的饕餮沒有理會他手中的銀龍碎片,不滿的龍吟一聲,便再次沉入丹海。


    秦無忌自失的一笑,這饕餮長大了,連丹母,眾生綢都不看在眼裏啦,何況這銀龍的屍體碎片呢。


    他舉著這半尺銀片,正要扔到地上,就覺得地麵一陣晃動。、


    不好,這裂縫要碎開了,他急忙伸出手掌一抓,將三女隔空提起,下一刻整個地麵都轟然落了下去。


    灰塵散去,卻是別有洞天,懸浮在半空的四人下意識望去,卻見地下一片銀光閃爍,一個更為寬大的地下洞穴現身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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