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忌這句話說得朱血沙眉毛一抖,這老者沉吟起來,良才下定決心,他拉著秦無忌走到一旁,期期艾艾的,但最後還是低聲道:“老夫看來,確有這個可能。”


    朱血沙說到這裏便懇切的望著秦無忌:“此事不宜出口,但少俠乃是金剛門人,我丹砂幫本就源出金剛一脈,還請少俠救我丹砂幫!”


    秦無忌一愣,但隨即明白了,自己方才救助此人的內丹時,在他的水靈丹內注入一道玄武般若靈力,那可是純正的金剛靈力,這老者雖然和自己是初識,但察覺到自己的金剛心法,自然要苦苦哀求了。


    秦無忌本就有意借助丹砂幫這古交城的地頭蛇,自然願意“幫”他,但此時故意沉吟不語起來。


    那朱血沙一臉期待和殷勤,連身後著急得直跺腳的古交縣令都不理睬了。


    良久之後,秦無忌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點點頭:“好罷,既然我有緣在此,便助你一臂之力,那也是應該的。”


    朱血沙頓時滿臉喜色,一時恭恭敬敬,竟也不管這天香坊大火了,拉著秦無忌便要入府一敘。


    那古交縣令一頭大汗,見兩人就要離開,急忙奔走過來,扯住秦無忌的袖子道:“大人,您可不能不管啊,這大火,這如何是好。”


    天香坊大火本就有秦無忌的責任,更何況大火燃燒之地多有民居,他方才和朱血沙說話時,腦海一直在想辦法,此時見縣令著急,便將心中想到的一個辦法說了給他。


    古交縣令聽到這法子,不禁喜得一拍大腿:“大人真乃神人也。”


    當下秦無忌隨著朱血沙,在幾名弟子的引路下,自去了城南的丹砂幫總舵。


    此時那古交縣令已是忙碌起來,卻命縣尉帶著官兵,趕著數十匹壯騾,卻自武庫裏拉出了數輛“投石車”!


    這陽曲郡古交城與太原雁門關不過一城之隔,一向便是雁門關的後方基地,所以這武庫中什麽東西都有。


    這晉國的投石車構造簡單,體積也不大,卻以十層牛皮為筋,勾在木車之上,戰時以巨石壓住木車一端,另一端便擺上石彈,借助牛皮的彈性,將石頭彈入敵陣之中。


    那縣令得了秦無忌的妙計,卻將這投石車壓在天香坊大火之外,再命官兵截取帳篷,做成數百個大水袋,最後以投石車彈入大火之中。


    投石車的威力太大,所以此番隻用了一層牛皮,在十分之一的彈力下,卻正好將巨大的水袋不停的彈入大火之中。


    秦無忌穿越前卻在一部影片裏見到過這種滅火方式,所以才能倉促間想出了這個妙法,那古交縣令如何知道,眼見火勢被壓住,心頭不由更是對秦無忌起了敬畏之心。


    天香坊的大火在投石車的水袋攻擊下,漸漸被控製下來,那些幫助官兵滅火的百姓們都是歡呼雀躍,就連不遠處幾個剛入城中的過客也是擊掌讚歎。


    姬天聰就站在一處茶坊間,他雖然進來的晚,卻正好看到秦無忌傳授妙計這一幕,不禁轉頭對蕭歡雲說道:“這個秦無忌大有些意思,小雲啊,你這眼光真不錯,連孤王都有些佩服了。”


    蕭歡雲自然是得意洋洋:“那是自然,我這徒兒可是一寶呢。”


    兩人說著話,卻見城門外一陣騷動,半空之中忽騰起一道白光,閃出雲騎劍衛四個大字。


    戰馬蹄聲急速敲打在地麵上,姬天聰淡淡一笑:“小雲,讓他們就在東城駐紮,孤王可不想走,不如看看秦無忌這小子的本事。”


    蕭歡雲伸了個懶腰,七尺夜叉在晉國聲名顯赫,所以她此時全身裹在鬥篷中,遮住了身形。國君這個想法正中她的下懷,一老一小兩人各有心思,卻都是一臉期待。


    雲騎劍衛一百多騎轟然入城,正經過還在趕往丹砂幫的秦無忌他們,那丹砂幫主朱血沙皺眉望著這些雲騎劍衛,麵上大有憂色:“這當該是為燃燈大會而來了,此番大會,不知又要鬧什麽大亂子了。”


    秦無忌淡淡一笑:“燃燈大會,難道你們也要參加麽?”


    朱血沙心事重重,一邊在前引著路一邊苦笑道:“不是參加不參加的問題,燃燈大會上,晉國大小門派都要供奉一份禮物,送給金剛門的大尊們,那可不是什麽好差事……”他說到這裏猛然想到秦無忌也是金剛門人,便訕訕的沒有說下去。


    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丹砂幫的地盤,卻是城南兩條連在一起的街道,東西兩條街上的屋房瓦舍,俱都是丹砂幫的產業,居住的也都是丹砂幫的弟子和親人。


    秦無忌眼見這兩條街道上最少有數百家戶,不禁暗歎,沒想到丹砂幫這樣的小幫派都有如此規模。


    朱血沙殷勤的引著秦無忌走入了街中最寬大的一處宅子,諸弟子自扶著受傷的同門下去療傷,秦無忌被奉在上座,待品了一杯茶後,秦無忌便問道:“朱幫主,你覺得這場大火,真的是仇家所為?”


    朱血沙滿腹心事,但他畢竟久經風雨,此時卻又鎮定下來,見秦無忌問起,便起身走了幾步,這才緩緩道:“必定是那人,方才我覺出那火勢之中隱含硫磺,硝石氣味,這正是煉製外丹的法門。隻有煉外丹的人,才能製出這種火藥來。”


    秦無忌沒想到此人竟能聞出天香坊的火藥之味,聽他說到這裏,便試探道:“幫主的意思,這樓是被火藥所毀嘍。”


    朱血沙搖搖頭:“這不是平常火藥,乃是煉丹之人才能煉出的丹火之砂,也正是因此,我才能斷定是本門那仇家所為。”


    這丹砂幫幫主說著又踱了幾步,這才繼續道:“那還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我們丹砂幫傳承自金剛門的‘心鼎’一脈,乃是修煉體內之丹,結黃庭之氣,勾丹鼎之爐。但五十年前本門卻有一位資質絕佳的弟子誤入歧途,偷偷煉起了外丹。”


    朱血沙說到這裏一擊掌:“自魏武大帝之後,外丹煉製早已失傳,本來那弟子偷偷煉外丹也就罷了,誰知他後來變本加厲,不但偷偷煉外丹,甚至開始拉攏其他師兄弟也來煉丹。”


    秦無忌微微點頭,對於丹砂幫這樣的小門派來說,這種做法已是難以容忍了。


    朱血沙歎了一口氣:“家父當時身為幫主,忍無可忍之下,便以內丹之法廢了他的修為,逐出幫門,那弟子當時便發下話來,說定要煉出真正的丹藥,然後回來複仇。”


    秦無忌雖然心中也是有事,但此時卻不禁聽得好奇起來。


    那朱血沙繼續說著:“家父一念之仁,放了那弟子,後來一晃十年過去了,幫中之人也將他忘得差不多了,誰知四十年前,那弟子竟然又出現了,他此番前來,不但修為盡複,而且靠著自己煉製的丹藥突破了黃字境,進入玄字境中,當時幫中無一人是他敵手,差點便將本幫殺得滅門了。”


    朱血沙說得十分平淡,但秦無忌卻能想象當時那慘烈的場景。


    朱血沙也似乎不想多說二十年前的慘案,話鋒一轉道:“天幸當時金剛門一位高手正在城中,及時趕來救助。那弟子敵不過金剛高手,最後竟拿出了百草門的四寶之一,神農鼎來,靠著神鼎,那人竟再次逃脫了。”


    秦無忌聽到“神農鼎”三個字的時候,已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口中啊的一聲。


    朱血沙苦笑道:“不錯,那正是百草門的神農鼎,卻不知為何被他弄到手了,此人逃走時揚言還要再來,是以他逃走後,家父親入百草門中,請來諸多高手,一路追查,但這一查卻杳無音信。”


    朱血沙說到這裏沉吟起來,最後緩緩道:“一直過了兩年,幫中都以為家父凶多吉少時,他老人家卻回來了。”


    秦無忌此時心頭翻湧,百草門的神農鼎丟失之事他是知道的,但想不到這裏麵還有如此隱情。


    那朱血沙此時麵上現出悲痛之色:“家父雖然回來了,卻是全身重傷,甚至連幫門都沒進,便死在了門口,他老人家臨死時,隻留下一枚木牌,卻叮囑我們萬不要再去尋仇。”


    秦無忌心頭再次一跳,那朱血沙搖頭歎息道:“少俠你聽到這裏也該明白了,家父留下的木牌自然關係到那仇家的蹤跡,但這些年來我一直記得家父的叮囑,從未對外人說起過這件事。”


    秦無忌聽到這裏忍不住道:“為何不將木牌送到百草門,你那大仇人既然偷了百草門的寶物,當該交給百草門才是。”


    朱血沙麵上一紅,卻是沒有說話。


    秦無忌心頭一轉便明白過來,此人留下木牌隱藏起來,卻是心有貪念,想要獨吞神農鼎這個秘密。


    但今日朱血沙為何對自己這個外人大膽的說出來呢,秦無忌眉頭緊皺,但很快就明白了,如今百草門已是破滅,山門都丟了,所以朱血沙也不在乎了。更何況他現在擔憂強敵,走投無路之下,自己已成了救命稻草,自然不會再有所保留。


    朱血沙見秦無忌不說話,低頭慚愧道:“當日我卻是起了私心,但今日百草門已不複在,這神農鼎就算找到,自然也該歸於金剛門才是。”


    秦無忌心中冷笑,但麵上沒有表現出來,隻淡淡道:“不知那木牌現在何處,可否拿來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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