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櫻雪的聲音清冷入耳,激得秦無忌心中狂跳,卻聽她說道:“李本草,如今我已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你,你還不肯放了他麽?”


    秦無忌心中一亂,就聽到李本草緩緩道:“白櫻雪,你守在丹鼎院三天三夜,每夜都來探視,不過隻是為了求見掌門,所以你當明白,要想放過這小子,還得掌門親自下令。”


    白櫻雪似是沉默了一下,卻低聲道:“隻是他,他如今身在丹爐之中,卻如何,如何來得及。”這女子語氣中竟帶出了一絲軟弱。


    秦無忌在丹爐內聽得心頭跳動,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告訴白櫻雪自己沒事。


    但李本草那冰冷無情的聲音傳來:“你既已知道時候不多,為何不現在就去推摩院外去找掌門呢。”


    白櫻雪似是陷入了矛盾之中,不過一會兒,就聽到她的聲音堅定而又決絕:“好罷,我這就去推摩院外,安平侯和法無相是為我而來,隻要我現身,你們百草門的大難必然迎刃而解。”


    白櫻雪說到這裏語氣再次沉落下來:“但隻求,隻求李先生能夠網開一麵,待安平侯退軍後,便放了秦無忌,如此櫻雪深感大恩,死而無憾。”


    秦無忌聽到這裏,已是情難自已,雙手運轉十成靈力,連變五禽推摩掌,狠狠敲打在丹爐內壁上。隻是這丹火繞身,內壁若鐵,任他死命擊打,外麵的白櫻雪卻是一點兒也察覺不到。


    秦無忌擊出的靈力被快速煉化,手掌卻還在擊打內壁,直打得雙手血跡淋淋,白骨露出,丹火順勢而上,赫然在他肌膚血肉上燃燒起來。


    但他毫不在意,耳中隻聽到外麵白櫻雪的聲音繼續說道:“李先生乃是百草長老,信義之人,當該不會拒絕小女子這最後一個請求罷。”


    秦無忌在丹爐內嘶喊起來:“李本草不是好人,你可千萬不要信他。”然而聲音嘶啞,還帶著灼燒的氣息,卻是那丹火自雙手血肉燒到了身體之內。


    丹爐外此時又傳來李本草一聲歎息,這惡毒之人似很是感慨:“白姑娘乃是武安侯白家後人,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老夫答應你,隻要你前去退了敵兵,我便放了秦無忌。”


    秦無忌聽出李本草是想拖延時間,快點將自己體內饕餮煉製出來,更是大急。


    但白櫻雪的足音已響起,卻是一步一步極為緩慢。足音遠去,卻又漸漸清晰,她似是走了幾步,卻又返了回來。


    李本草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意傳來:“怎麽,白姑娘怕了麽,不願為這小子白白喪命?”


    一聲幽幽長歎傳來,歎聲中帶著無盡的憾意,卻聽白櫻雪柔聲道:“李先生無需誤會,櫻雪並非拖延時間,隻是這一去,這一去,卻是永難再見……”語聲百轉千回,最後卻是足音響起,這次是快速遠去,漸漸消失。


    秦無忌聽到白櫻雪說出“永難再見”時,已是五內俱焚,也不知是為白櫻雪的深情所動,還是那丹火終於奔入了五髒之內,他隻大吼一聲,肉身便和丹火化為了一體,漸漸沉落於丹爐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四象爐緩緩震動起來,一直噴向半空的丹氣也開始緩緩回流,沒入丹爐之中。


    守在爐外的李本草心中一喜,這種丹爐震動,丹氣回流的跡象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丹爐已成功煉製出了丹藥。


    李本草自然知道這四象爐中的“天元丹”最少還需一月光景才能出來,丹爐這麽快就有反應,自然是秦無忌丹海中的龍子饕餮被煉出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卻不急著打開丹爐,先遊動身形,浮遊半空之上,遙視西方,但隻見遠處推摩院火光衝天,道道靈力飛舞閃動,似是已陷入了一場激戰。


    李本草這才放下心來,壓住心頭激動,落下身形,便走向了四象爐。


    那四象爐自方才就開始震動,此時還未停下來,不但如此,反而震動的越來越厲害,漸漸飛速旋轉起來。


    隨著這旋轉,四象爐下的玉石地麵開始碎裂開來。這聲勢極為驚人,一直躲藏在丹鼎院的百草弟子們紛紛出來,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有李本草麵色大變,再也不顧諸弟子眼光,飛身撲上,雙手運轉靈力,按向了那丹爐。


    他雙手方一觸到四象爐,就覺一股灼熱襲來,這灼熱之火無聲無息,甚至連火焰都沒有,卻似能燒熔一切。就連李本草蘊含靈力的雙手都被無焰之火纏住,瞬間冒出一陣黑煙。


    李本草慘叫一聲,急忙縮回雙手,卻見五指粘連,白骨都被燒成了黑炭色。他又痛又驚,再看那四象爐,卻已穿透了玉石地板,卻依舊旋轉著鑽入大地之中。


    李本草暗暗一咬牙,也不顧雙手傷勢,順著那丹爐鑿開的深深洞穴就跳了下去。


    那四象爐已化為了一隻血紅的火球,一路沿著大地深入,忽然又是一陣震動,卻是丹爐翻轉過來,順著一條直線,橫著穿過了整個丹鼎院。


    丹爐的速度極快,李本草雙手又已受傷,驚慌失措之下,眼前一黑,竟已失去了丹爐的蹤影,而自己身處一條地下裂縫中,四周皆為樹根苔蘚。


    李本草長吸一口氣,終於定下心神,他閉目深嗅,終於聞到了丹氣的味道,便循著丹氣一路追去。


    等到他終於追到了四象爐時,卻已是一炷香以後了。


    李本草在這低淺的地下縫隙中疾馳而去,一掌拍開已變得灰白的四象爐,低頭看去,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那丹火熄滅的四象爐內空空如也,不但沒有秦無忌和饕餮的身影,便連那粒丹母都不見了。


    李本草一時六神無主,隻覺胸中一股酸氣傳來,氣得差點吐血,他一番算計,如今卻是化作流水去也。正待還要追查,卻抬眼看到地道盡頭一盞青燈閃爍。


    那青燈若葫蘆狀,燈頭閃爍著青碧之光,恰如葫蘆嘴一般。而青火照耀之處,卻是一處幽幽的洞穴,洞穴上方正刻著“懸壺洞”三個大字。


    李本草立刻止住了步伐,想到那懸壺洞中之人,不禁冷靜下來。他微一沉吟,便小心的倒退而行,似連饕餮也顧不上了,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地縫之外。


    就在李本草走後不久,一名渾身冒著火焰的男子慢慢爬了起來,男子雙瞳若金銀之色,渾身赤裸,卻似在茫然之中。


    良久他才想到了什麽,俯首見地上還躺著一枚已被烈火熔得不成樣子的鐵令,鐵令之旁還有一本書冊,一枚黑黝黝的圓球。


    男子皺眉苦思,慢慢蹲下去抱住了腦袋,也不知過了多久,猛然跳了起來,口中大呼道:“櫻雪,別去!”


    這一聲大喊後,男子終於有些清醒,喃喃自語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為何傷勢全愈了,難道我秦無忌真是死不了的小強?”


    他自語著,還未看清四周情景,那“懸壺洞”中便飛來一條黑絹。


    黑絹飛竄,若黑龍取水一般纏住了男子的腰部,絹上靈光飛舞,順勢就將他拖進了洞中。


    秦無忌被黑絹拖入洞中後,終於完全清醒起來,但覺這洞中溫暖如春,四周卻是黑暗一片。最可怕的還是纏在腰中黑絹上的靈力。


    這靈力不同於往日所見的任何一種,恍若流水一般,輕輕流淌在黑絹之上,其形肉眼可見,其力陰陽俱備。


    他還是第一次用肉眼真實的看到那神奇的靈力,往日所見的都是靈力之氣,此時所見的卻是靈力之液。


    秦無忌正在震驚之時,便聽到有人脆聲道:“你是百草門哪院的弟子,嗯,靈素六針,你是金針院的。”這聲音清脆明亮,就像在他耳邊響起一樣。


    隨著這動聽的聲音,那黑絹上的靈液也跳出了一滴水珠,沒入了秦無忌的手掌。


    秦無忌右手一熱,靈素六針不受控製的跳動而出。他正詫異間,就聽那聲音又道:“不對嗬,還有五禽八法,你難道是推摩院的?”


    秦無忌此時已聽出這聲音軟綿清脆,極甜極柔,聽在耳中又是那樣清晰剔透,溫柔舒適,不禁一呆:“你是哪來的女孩兒,卻在這裏嚇唬我。”


    那聲音卻毫不理會,又咦了一聲:“丹母焚繪,龍子金身,你竟被四象爐丹火重塑過肉身,這下我可想不明白了。”


    這神秘的女孩說到這裏,便沉默下去,似乎正在極力苦思之中。


    秦無忌不由著急起來,但纏住自己的黑絹靈液實在太過強大,自己連轉靈力,卻是無可奈何。


    又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忽然大叫起來:“嘿!是了,你丹海內藏著那龍子饕餮,饕餮最是貪婪寶物,在四象爐中被那‘丹母’吸引,便現出了真身,是以你才能抵禦丹火,甚至因禍得福,得以重塑肉身。”


    秦無忌本在焦急之中,聽到她如此一說,卻不禁呆住了。他在四象爐中被丹火吞噬了以後,便昏死過去,醒來便是這般情景,卻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但這女子口中說得又似乎十分有理,秦無忌不禁高聲道:“喂,你先放開我再說,我還要急著去救人呢!”


    他想到如今不知過去了多久,那為自己獨身赴死的白櫻雪也不知如何了,更是焦躁起來。


    那神秘女孩卻是鄙視道:“你已是黃字境一重的修為,為何心性這樣急躁,看來修行時間不長,隻是靠著饕餮之力僥幸突破罷了。”


    她說著卻又話鋒一轉:“不過你這饕餮靈力十分厲害,雖然隻是黃字境一重,但已有玄字境的妙處,不錯,不錯。”言語之中對秦無忌的修為又大大的讚歎起來。


    秦無忌聽到這裏卻已呆住了,自己何時突破煉士境,踏入黃字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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