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街道上,隻是偶有人影匆匆走過,完全沒有了曾經的喧鬧繁華。


    沿街的商鋪大門緊閉,上百條畫舫停靠在岸邊,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使用。


    望向平靜的海麵,良久,卻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麽。


    尋到了龐家府邸,大門緊閉,但能感覺到裏麵有人。


    禮節性的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厚重的大門打開一條縫,老管家欣然喊了一聲劉公子,便將劉囂請入門內。


    偌大的龐家,現在隻剩下老管家一人,其他下人,在劉囂他們離開後,也陸續逃離潺浦,去了其他郡邑。


    看得出,老人家一直在搭理龐家的這處宅院,院內幹幹淨淨,連一片枯葉都沒有。


    劉囂表明自己隻是路過,沒想到龐家還有人。


    老管家還是按龐家的禮儀,給劉囂沏了壺熱茶,隻是茶葉的質量不太好。


    兩人聊了一會,從交談中,劉囂也知道了一些事。


    在他們離開後,不斷有壞消息傳來,城內的人幾乎都在往外跑,而雜脈的軍隊也陸續出現在潺沄海周圍。


    終於,天空中出現成千上萬隻飛獸,直向城內撲來,老管家是親眼所見,當時他和城中僅剩的人都以為這次必死無疑。


    誰曾想,那緣至蓮從海底升起,與它一同出現的,還有無數根須。


    接著,大霧遮天蔽日,數不清的海獸衝天而起,特別是一條體型巨大的滄鯊,雖然隻是在濃霧彌散前遠遠望見一眼,卻讓老管家至今都無法忘記。


    大霧持續了很久,待霧散之時。


    老管家看見海麵上,還漂浮著大量飛獸和雜脈的屍體,但很快,就被根須卷入海底。


    自那之後,潺浦邑再沒有受到任何襲擾,整個潺沄海,也沒有見到雜脈的身影。


    喝了三泡茶,聊了沒多久,劉囂便起身離開了,他本想給老管家點晶魄,但對方說什麽都不肯收。


    隻能留了一些肉食給老人家。


    和上次一樣,老人在大門口目送劉囂遠去,然後關上大門,繼續守護著龐家的這處宅子。


    劉囂在岸邊又坐了一會,可惜,沒有等到陰官荀沫,那位中年女子也沒有出現,不過不要緊,他隻是單純想坐會。


    騎著剛子,劉囂離開了潺浦邑,乘風向西。


    飛越幅員遼闊的潺沄海,便是天地一色,擁有肥美草原的為雲上草穀,綠色的畫板上,數以萬計的騎獸在原野中奔馳,風景雖好,但如此數量的獸類,免不了留下大量糞便,高空中的劉囂發現,這裏有一種體型碩大的甲蟲,會將排泄物堆成一個個金字塔,那絕對是一副有氣味的畫麵。


    過了雲上草穀,便是由大量環形山脈組成的明陽環山,從高空俯視,像是上百個同心圓層層疊疊在一起,劉囂本想去圓心處看看,結果還沒等他靠近,就感覺到好幾股殺意極濃的視線已經鎖定了自己,隻得作罷,接著是擎雷嶺,終日被烏雲籠罩的山區,就屬於那種幹打雷不下雨的鬼地方,但其實並不是雷,而是一種叫地咆的獸類大量生活於此,這玩意時不時就會吼一嗓子,聲音極大,所謂的雷,就是其中幾頭領主發出的吼叫聲。


    劉囂原本以為擎雷嶺必然有顆雷元核,來都來了,順便帶走不是挺好。


    結果一通好找,才發現了這種七八米高的巨型黑色蛤蟆,也遇見一隊專門獵殺地咆的昆侖人,十多個體修護著一位大家族的公子,閑來無事和他們聊了一會,才知道本地有一個成人禮的習俗,必須獵殺一頭地咆才算真正成人,至於是單打獨鬥還是帶隊群毆,都可以,隻要最後把地咆體內的響垂帶回去就行。


    這隊昆侖人對劉囂挺熱情的,有問必答,也沒有計較他的來曆,還邀請他一同狩獵。


    劉囂還真的隨他們同行了一段,順便宰了一頭地咆當做回禮,仔仔細細看完他們如何解決這頭屍體取出半人大小的響垂之後,明白這玩意究竟是個什麽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一路向西,進入夜舟飛地。


    夜舟飛地是盛產風舟的地方,據說九成以上的風舟都來自這裏,這片區域的天空幾乎被大小不一的淩風石籠罩,取材都是現成的。


    劉囂過去所見的風舟基本都是梭子型,但這裏的所盛產的顯然讓更具特色,有數百米長的戰船,也有雕梁畫棟的舫船,還有些讓人看不太明白的球形或者圓盤型,考慮到客戶不隻是人類,這些清奇的設計也可以理解了。


    夜舟飛地的昆侖人不少,經常可以遇見正在被加工的淩風石,生活在這裏的昆侖工匠,似乎會暫時將自己的家人都搬到在建的工程上生活,一家人分工協作,直至將風舟建成交貨。


    路過一塊已經初具船型淩風石,劉囂懸停半空,看了一會工匠的手藝,結果就被人請上了石頭,這工匠一家人還真不少,包括兩個孩童在內,一共十一人,除了照顧孩子的母親之外,父親和四個兒子、三個女兒都是舟造子。


    舟造子就是昆侖稱呼夜舟飛地造船人的特有名稱。


    聽一家之主說,他們還有3個孩子,因為已經成家,就必須自己打拚,這是舟造子的規矩。


    所謂靠山吃山,他們這些舟造子,靠著取之不完的淩風石,生活也算過得去。


    在聽說劉囂準備一路西行後,這位十二個孩子的父親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他們雖然建造了數不清的風舟,卻從未離開過夜舟飛地,隻能聽一些客戶說起外麵世界的精彩。


    劉囂問他們為什麽不把孩子送出去,或者從事點別的行業,再不濟,也可以乘坐風舟帶一家人出去走走看看。


    得到的答複非常簡單,孩子送出去不難,但之後想要回來卻很不容易,都是為了謀生,與其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不如靠世代傳承下來的手藝。


    看得出,這一家人雖然活在這不到百平的淩風石上,卻活得有滋有味,距離讓他們之間親情更加緊密。


    數百米的高空,這些舟造子隻靠一根困在腰腹的繩子保護自己,不用問,劉囂也知道這種工作極具危險性。


    臨走時,劉囂為這一家的四個孩子進行了釋靈。


    他們的靈體早已成熟,有兩個孩子錯過了郡府組織的集體釋靈,之後就再沒有等到封印師到來。


    在一家人的會送送別中,化作一條天際中的殘線,消失在錯亂密布的淩風石之間。


    之後又經過了磐石天路和葦上渡。


    終於,到了止戈邑,天墉城八邑中的一座山城。


    這座郡邑因為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並沒有受到戰亂影響,昆侖人的身份,讓他得以入城晃了晃,吃點幾道本地小吃,又用手機從高空拍了一些照片,定了個錨點便離開了。


    正如之前的規劃,劉囂準備在人族扇環內,盡可能多的定下靈能錨點,原本這件事很簡單,隻需要通過連接城市的遊離門,就可以輕鬆完成。


    但他現在還處於被秩序懸賞的狀態下,又沒有靈源塔給予的封印師徽記,一旦需要星紋驗身就會泄露身份。


    所以,幹脆就自己趕路吧,就當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也像是一次獨行的遊曆。


    讓心境沉澱,也真正去體驗史隆人族生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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