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在一座標準體育館大小的庭院中間,寬闊的院子內到處都是承天軍士,應該是半座靠山城淪陷時,一同轉移進來的。


    劉囂和李三春打了個招呼,便獨自離開了重甲營。


    “哪裏有天海營的人?”


    “認不認識齊冬雪?”


    “有天涯海閣的人嗎?”


    一路疾行,劉囂幾乎見人就問。


    直到遇到一個半邊身子全被燒焦的人,這種狀態下,也很難看出是男是女。


    “我是.....”


    這人用嘶啞的聲音回了一句。


    劉囂立馬回頭,蹲下身子,看著這個隨時都可以咽氣的人,因為不知道對方這句我是是什麽意思,所以還是自習辨認了一下,確定不是齊冬雪,也放下心來。


    “慢慢說話,你是天涯海閣的弟子?”


    畢竟是冬雪的同門,劉囂還是盡量表現得和藹一些。


    這人隻能用右邊還算完好的眼睛上下移動了一下。


    “齊冬雪在哪?你知道嗎?”


    見對方的狀態確實很糟糕,劉囂補充道,“用眼神給我指個路就行。”


    這人的眼珠子左右移動。


    劉囂整顆心猛地一沉。


    “什麽意思?你不知道?還是她出了什麽.......”


    取出一瓶金色藥劑,也不管對方要不要,直接就灌進他嘴裏,同時左右張望,高聲喊道,“有沒有奶媽.....不是,有沒有生命煉靈者!?不不,有沒有治愈係的神官!!!”


    自己的這瓶藥劑能保命,但無法快速將其治愈。


    可惜,傷員太多,根本沒人搭理他。


    “她不在這.......”


    在藥效的作用下,這人有了一些力氣,輕聲說道。


    “不在這......”劉囂眨巴著眼睛,表情呆滯地喃喃道,“不在這?”


    這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劉囂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裏走馬燈似的閃過在歧路城淩霄殿中,那個方臉軍略師和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說話時的每一個微表情。


    沒有破綻啊,也沒有理由要騙自己啊。


    “我說的齊冬雪,是天涯海閣長情峰首座麓顏的親傳弟子,和你說的是一個人嗎?”


    劉囂還想再掙紮一下,萬一是兩個同名同姓的人呢?


    “是。”


    對方的回答如一擊重錘,砸得劉囂滿眼都是小星星亂竄。


    完了.......


    徹底完蛋......


    自己千辛萬苦從歧路城跑到犄角邑,結果冬雪根本不在這裏。


    那個方臉軍略師,根本就是在忽悠自己!!!


    攥緊的拳頭,一拳砸在地麵,岩石崩碎,直接炸出個深坑。


    緩緩起身,眼神中充斥著無法抑製的戾氣。


    “你知道她在哪嗎?”


    冷聲問道。


    這人搖了搖頭。


    “我知道。”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劉囂扭頭,森冷的目光看向說話之人,等待著她的答案。


    是個紮了兩個小辮的女孩,一雙月牙眼,笑眯眯的,個子不高,屬於袖珍幼齒的那一類。


    “哪?”


    劉囂管不了這個女孩是誰,也懶得管為什麽這種時候了,她還能笑的出來,追問道。


    “我知道,”劉囂眨了眨那雙卡姿蘭黛大眼睛,“但不能告訴你。”


    “艸!”


    劉囂仰天哼笑一聲,低頭時,突然伸手,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什麽憐香惜玉,不存在的。


    “你可以不說,前提是,你不怕死。”


    女孩的臉上,沒有一點驚恐,也沒有什麽視死如歸,而是依舊笑眯眯的看著劉囂。


    兩名虛化的軍士,忽然在劉囂身旁現出身形,四柄森冷的短劍,兩雙殺意濃重的眼睛,將他死死鎖定。


    被掐住脖子的女孩,微微抬手,示意兩人不要輕舉妄動。


    這兩人的出現,讓劉囂明白了,這個女孩的身份,絕不簡單。


    指尖傳來喉嚨顫動的感受,劉囂微微鬆手。


    “齊冬雪現在.....很安全。”


    女孩眯著眼,艱難說道,“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


    “安不安全你說了不算,我隻想知道她在哪。”


    劉囂的目光掃過周圍,最終回到她的臉上,“如果你想讓這裏所有人為你陪葬的話。”


    “承天是冬雪的家,”女孩看了一眼地上被燒傷的天涯海閣弟子,“這裏有她的同門,有守護她的軍士,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她的族人,也包括你,如果你真想這麽做,請便吧。”


    劉囂沒有說話,而是望了一眼遠處的李三春他們。


    深深吐了口氣,鬆開手,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切,都是那個齊愚行的計策吧?明明知道齊冬雪不在這裏,還要把我騙過來,為了什麽?”


    他心中大致明白了,其實當自己進入承天這些軍略師的視野之中時,就已經成了他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之前,遇到什麽事他都可以隨心所欲,自己完全可以不被任何人左右,哪怕是人族秩序,是靈源塔,是惡原,就因為無欲則剛。


    這一次卻不同,昆侖後裔是自己所屬的族群,而齊冬雪,又處於戰亂的漩渦之中。


    無論是出於對昆侖人的憐憫、認同,或是對冬雪安慰的關切、焦急,都成了自己被人利用的弱點。


    “有沒有發現,雜脈明明可以攻破靠山城根,卻在破城後隻是虛張聲勢?”


    女孩雙手朝後擺了擺,兩個深淵立刻後退,順便還帶走了躺在他們邊上的傷員。


    “和我有什麽關係。”


    劉囂最不喜歡這種雞同鴨講的感覺,即便他在早前就有所懷疑。


    “東南的犄角邑和西南的莽蒼邑,扼守險要之地,易守難攻,雜脈為什麽偏偏選擇進攻這兩處城邑?”


    女孩笑著說道,在她身後遠處,時不時就有火隕爆燃,雜亂的城根內部,滿是快速奔走的承天軍士。


    “有什麽話就直說,我沒時間和你分析戰局。”


    劉囂毫不客氣的冷言道。


    “整個承天,是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歧路城、犄角邑和莽蒼邑就是三個角,歧路城要對付北麵的騎驍,犄角和莽蒼則被守備軍團圍攻,整個承天的力量,都在向這三個角匯聚,其他區域的防禦,自然就變得異常薄弱。”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畫了一個三角形,然後又在其中畫了一個反向的小三角,“不久前,漁火、鹿鳴、青峰三邑,被雜脈占據,並且搭建了遊離門。”


    女孩指著小三角形上的三個點,沉聲說道。


    “整個承天,很快將被分割為四份,然後慢慢被雜脈侵蝕,直到.......”


    女孩伸出腳,將歧路城之外的所有形狀一並抹去。


    描述的很形象,介紹的也很簡練,劉囂立刻就明白了什麽意思。


    守備軍團將承天的絕大部分戰力引導兩個角落,然後趁機攻占了三座城邑,以這三城為支點,將承天割裂開,之後,就是慢慢收網,慢慢蠶食。


    不算什麽高明的算計,幾乎可以說是陽謀了。


    “告訴我這些,什麽意思?”


    “雜脈在承天的算計,都是建立在沒有遊離門的基礎上的。”女孩湊近一步,抬起頭,凝視著劉囂,沒有再笑,雖然她那雙月牙眼笑不笑都差不多,“可願為昆侖一搏?”


    好家夥,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尼瑪......這些人他媽什麽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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